李晨风带着小组在杨城的苦苦搜寻一个多月都没有找到我们要找的目标,大量的时间精力打了水漂,时间不等人,转眼就快到了1984年的新春佳节了,上级**虽然没说话,但那种无形的压力还是悬在了小组每位正式成员的头上,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但是小组成员通过大量的摸排走访、认真研判分析,认为目标在杨城可能性概率是非常高的,凡存在必留下痕迹,如果目标确实是在杨城市,那么他到底会是在哪儿呢?
一部分人认为范围还要扩大,不仅仅是把眼光盯在涉军单位上,还要考虑到地方上机关厂矿的可能性,实在不行的话,就以国家教委的名义,查作业,嫌疑范围内适龄儿童的作业样本一个都不放过,通过笔迹比对、水磨工夫来查,一定能找出目标来,在技术手段不足的情况下,地方上的刑侦部门破大案的时候也用过同样的方法,只是范围没有这么大。
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范围应该缩小,重点是查在近期有特殊或者怪异表现的少年儿童,特别是在孩子中间有没有流行什么新游戏、新口号、新玩具等等一切比过去比外地要新奇的东西,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就不信目标能按捺住自己的天性,老老实实地做个乖孩子不折腾。
还有一个意见就是从介绍信存根开始查,悄悄地把近期所有去过这些寄信地点的信息全部收集起来,然后进行交叉比对,看似工作量大,其实按照现在人们出行的单调和次数匮乏,终究会汇总到几个重点单位上来,再逐一排查......
如果目标在杨城或附近的话,这些方法多管齐下最终一定能锁定到我们要找的目标,但是这些方法都耗时甚久,影响太大,而且万一目标不在范围内呢,怎么向上级**交代?大家自认为这一个多月奔走,工作已经比较细致了,甚至对所有重点单位的孩子都想办法见过面了,但是一无所获,实在是不心甘。
咱们唯物主义者不讲玄学,但是我真的是“福将”!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冥冥之中有天意,又是我无形中立了一大功,以至于到了整个事情最后收官的时刻,上级**在听取了小组的汇报之后,为了事情顺利,万无一失,还是特意极机密地把我暂时调回了小组,参加最后的一次行动。
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说起来也非常简单,也就是千辛万苦之后最后的临门一脚的事儿,在大家一筹莫展再再再次集思广益的时候,白泉益发牢骚说,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还是没找到,我们的运气真差。谭燎原跟了一句,组里要说运气好啊,就属林千军那个王八蛋了,什么好事都能让他撞上,别的不说,就连飞行员都能掉到他跟前,在近江随便瞟一眼看到的都是目标的小女朋友。柳雨尘拍拍桌子说,别想了,他现在常驻青山医院啦,是7904所的军代表,另外有任务,不是咱们的人啦。陈观水跟我感情好,帮我说了句公道话,林千军他一日是组里的人,终生就是组里的鬼,他即使不在组里了,但心还在我们组里,另外不是还有艾达吗?叫他把他的好运气给送过来吧。
李晨风啪地一声把桌子拍得发出一声巨响,把大家吓了一跳。然后李晨风指着大家追问道,这段时间退伍转业的都排查过了吗?
白斯文摸摸脸颊的胡子茬犹豫地说,应该都查过了吧!李晨风目光盯着大家逐一过关,最后大家都承认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因为这是个小盲点,查是当然查了,大家都是职业精英,怎么可能不查呢,多少还是要过问一下的,但是孩子已经不在本地了,见不着面,那查的效果也就咳咳,知道个名字而已,顶多再追问一句这孩子平时表现怎么样,确实在第一轮排查的时候有疏漏的地方。
李晨风马上拍板定调,这个范围人少、好查,这一年转业的军人带的孩子,再举一反三,还包括来部队探亲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孩子,立刻从这查起,补上漏洞,看能不能找到目标。
杨城是工业重镇、也是交通枢纽,更是兵家必争之地,说起来我们当年打仗的时候出征凯旋都还经过那里,当地驻军很是不少,陆海空都有,还有陆军医院,军工企业,研究机构等等,最主要的就是某集团军军部及其附属部队,散布在杨城市县各地,再走一遍就真的要费上不少精力。可是蝴蝶在信里说过的,他就给祖国寄三封信,寄完以后了了他的心愿,为国家尽了心意,他可是就要蛰伏下来开始享受自己的第二个人生去了,我们小组不抓紧的话,再回头去梳理线索,那就旷日持久,谁晓得回到牛年马月去了,如何向祖国向人民向上级**交待啊!
费二道工,受二道累,主要的就是针对李晨风的命令进行查漏补缺,同时也兼顾一下其它线索,特别是关于家属队里孩子们有没有啥新鲜事这第二条也要进行重点摸排。快过年啦,军委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特别课题调研组的军官们带着总部**的亲切关怀与殷殷寄语,又一次走进军营给孩子们送温暖、送知识、送图书来了。一箱箱、一车车的糖果、饼干、饮料、小人书、字典、儿童杂志、钢笔、铅笔、圆珠笔地发下去,李晨风伯伯他们成了当时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人了!
一路发,一路查,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军直属地炮团家属队的时候,和小朋友们座谈时有了惊喜。一个初中一年级学生为了地炮团部队和家属队孩子们的荣誉,为了争取调研组为所谓鼓励部队孩子创新思维课题而设置的奖励,说出了一个新游戏的玩法,这个游戏叫——天黑请闭眼!
这是一个考验智力和心力的游戏,也是一个多人参与的较量口才和分析判断能力(推理)的游戏,玩法分为两大阵营,好人方和坏人方;好人方以投票为手段投死坏人获取最后胜利,坏人方隐匿于好人中间,靠夜晚杀人及投票消灭好人方成员为获胜手段。
这游戏的玩法非常有趣,规则比较复杂,那孩子也不太擅长言辞,说得结结巴巴,还是其他几个大孩子站出来帮助补充,才把整个游戏解释得比较完整。可以肯定的是,这样一个玩弄人心,考验人性的游戏,绝对绝对不是一个孩子或者一堆孩子可以发明出来的。地炮团这一组带队的是白斯文,据他后来回忆说,他当时激动得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几乎在现场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当白斯文强抑剧烈的心跳追问那些孩子这个天黑请闭眼的游戏是从哪里学来的时候,听到孩子们提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不在座谈会上也不在家属队里的孩子的名字,孩子们说是这个孩子开始带他们玩的,据说是从书上学到的玩法,因为玩法太复杂了,而且部队里的孩子心思单纯,谁也不愿意做坏人,所以在家属队里并没有玩开。
这时候去团里查档案的柳雨尘也回来反馈消息,今年地炮团转业的干部不多,其中团里的李前副参谋长,家里有三个孩子,整齐得很,四岁一茬,大的18岁,是个闺女,老二是男孩子,14岁,读初中,家里老小也是个男孩子,今年只有10岁。
在大家的印象中,李家的老三是个斯斯文文懂礼貌的孩子,不太爱作声,身体不大好,平时爱待在家里看书,但是在学校里成绩也一般,不怎么和家属队里的小伙伴玩,去年大病了一场,是团里派小车送到了陆军医院进行抢救,还差点没救过来,后来人就变得乐观开朗了起来,懂事了不少,整天锻炼身体,也开始和小朋友玩,字越写越好看,成绩也好了一点,有人还撞见过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写东西,见人进来就把东西锁抽屉里了,当时大家也没在意。
再仔细问下去,家属队里有个小孩子今年上半年跟家里大人回过一趟老家,不是庐州人,但是要在庐州市转车,李家老三以一套小人书的代价叫他帮忙带过一封信,他在出火车站的时候顺手就丢邮筒里了......
类似这样的证据在目标一旦确定了以后,就像雨后春笋一般统统都冒出来了。李晨风带着小组的成员连轴工作了两天,可以肯定确定加一定,李家的三儿子就是我们一直在苦苦寻找的“蝴蝶”。李晨风带人甚至在李副参谋长家屋后的菜地旁的一棵黄皮树下挖出了铁证——一个青蛙图案铁皮文具盒,盒子里放着一些文具,其中有一支英雄钢笔,还有一颗刻着小小蝴蝶的橡皮擦,橡皮擦上面残余的蓝墨水熠熠生辉,照亮了每一位组员的眼睛。
看样子蝴蝶小朋友是下定决心要金盆洗手,再见江湖了,但是我们终于在这个关键时刻,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