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长街之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间正有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而在马车内,刚上车不久的林天禄不禁无奈一笑:
“谈娘,我瞧你似有话要说,不妨直言?”
谈娘环臂抱胸,神情冷艳地微扬螓首,轻吟道:“天禄昨晚过的如何?”
这还真是...开门见山。
林天禄挠了挠头,面露尴尬。
没想到谈娘才刚来宅门前,就已知晓了此事。
“天禄瞧着还有几分青涩。”谈娘眸光渐缓,温声道:“不说豪绅地主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如今天禄你既是正阳王的孙贤婿、又是我谈子笙的孩儿,早已算得王公贵族,自有地位,于情于理你都得纳上几房妻妾才对。”
林天禄哂笑着拱了拱手:“此事我已知晓,亦准备负起责任,但谈娘怎得连家中的两位侍女都...”
“芬儿她们终究是下仆,能当上天禄你的填房丫头已是三生有幸。况且,见你如此神俊非凡,这几个丫头早已春心萌动,我如何还拦得住?”
谈娘艳唇微扬,莞尔道:“天禄你就放心恩宠她们便是,这些丫鬟们自小随我长大成人,忠心不二。哪怕将来当不成何妻妾,无甚名分,亦能随你忠贞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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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禄若觉尴尬不妥,不妨就想想正阳王便是。哪怕是这等英武将军、国之栋梁,同样是妻妾成群,你可见外人有何指摘?”
言至此,她不由得掩唇轻笑一声:“别说是正阳王壮年之际,哪怕是如今垂暮老矣,亦有不知多少年轻少女想要一亲芳泽、爬上正阳王的软床私榻,再是次之,也得是正阳王的几位儿子才行。
甚至于,前段时日我听闻有位小姑娘,设计还想试着多靠近靠近正阳王,想当上舒雅的年轻祖母呢。”
林天禄听得哑然失笑。
这‘权势’之一词,果真如禁果般诱惑十足,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此事就不多说了,天禄你心中思量定夺就好。”谈娘笑意微敛,饶有兴致道:“不过,我瞧刚才你们家中颇有些热闹,不知在做些何事?”
“若雨刚与赤姑娘切磋了一番。”
林天禄回想刚才发生的种种,有些好笑道:“瞧了许久,倒是激起了雪杉丫头的兴奋劲儿,也想试着练练手,她们便是在院内‘小心翼翼’地闹腾着呢。”
“若雨如今已是这般厉害?”
谈娘略感诧异地挑起娥眉:“赤姑娘身怀神通大能,若雨现在都能——”
“赤姑娘自然有所留手。不过,若雨自临月谷归来后,确实是修为渐长。又在私下勤学苦练一番,颇有成就。”
“临月谷...么?”
谈娘眉头渐渐皱起,眼神闪烁不定。
沉默间,她脑海中再度浮现昨晚与若雨等人夜谈的画面,同样听闻知晓了在临月谷内的诸多经历。
‘有好几位貌美如花的熟媚长老,待天禄之态度可谓亲密无间,几乎与宠爱有加无异。谷内年轻弟子莺莺燕燕,数不胜数。’
‘最为主要的是,那名为武静云的九长老、若雨的师傅,更是与天禄好似热恋情人般亲昵,甚至都已经...’
“谈娘,又有何困惑不解?”
林天禄好奇出声,令谈娘从思忖间回过神。
她微抬美眸,很快摇了摇头:“只是在想那临月谷究竟是何等神秘,竟然能让你们都如此赞不绝口。哪怕听璇灵说起,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
“这...大概是山清水秀、同样还有气氛清幽?”
林天禄摩挲着下巴,咧嘴笑道:“若做修身养性之地,临月谷确实是相当不错。”
“原来如此。”谈娘美眸流转,蓦然道:“不知那位武亲家何时会到长岭一趟,我也挺想见见这位风姿绰约的女子。”
“武姨她何时会来,这倒是不得而知。”
林天禄应答之际,若有所思地凑近几分:“谈娘瞧着,确实还有些心事。”
“呵。”
谈娘忍俊不禁般侧首轻笑一声。
待笑意稍敛,就见其冰蓝冷眸间似有异彩荡漾,螓首微斜,悄然伸出柔夷玉手捧住了林天禄的面庞。
旋即,在略感错愕的注视下,她倏然在车厢内站起,仪态优雅高贵地欺身落坐至膝上,双方顿时近在咫尺,温热吐息扑打而来。
感受着腿上那无比紧致滑弹的奇妙触感,林天禄脸色一阵变幻,干笑道:“谈娘如今莫不是要...”
“这几日,我已将机会留给那些小丫头们了。”
谈娘冷言细语,垂首贴颜至耳畔,轻呼冰凉之息:“如今,自然是轮到我与天禄温存亲密一番。”
“......”
林天禄坐姿僵硬,俨然是有些猝不及防。
略侧冷眸,瞧见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原本冷艳傲人的眉眼唇角才缓和几分,勾起些许温柔笑意:“看来,天禄还不算擅长应付性情强势的女子。”
“此事...”
“嗯~我已大概猜得那亲家母的脾气如何。”谈娘神色冷媚地环颈勾肩,巧笑一声:“想来是与若雨那丫头颇为相似,性情温和柔顺,是要将天禄你当真宝儿尽情呵护照料。”
林天禄僵坐不动,哂笑道:“谈娘还真是慧眼如炬。”
但话音刚落,唇齿间便传来一阵冰凉如玉般的细腻触感。
双眼错愕微睁,就瞧见谈娘已是扑入怀中,扬起螓首主动拥吻而来。
“......”
熟媚幽香萦绕不休、成熟而又健美的丰腴身段更是令人爱不释手,充盈着惊人的活力与柔韧,仿佛轻轻一掐便会溢出满手暗香。顺滑细腻的罗裙绸缎,更衬其婀娜身段,抬手轻抚而过如同陷于云雾之中。
原本冰冷贵气的美眸,如今已被淡淡氤氲所晕染,好似泛开一抹温柔水光。
伴随着浅浅吐息,谈娘许久后才松开相印唇齿,面颊染霞,目光却略显沉稳,低吟道:“如此,可是舒服?”
林天禄喘了口气,正要开口回答,却见谈娘再度贴面靠近,兴致盎然道:“与天禄你往日瞧的奇闻趣书里描绘的女子相较起来,又是如何?”
林天禄顿时心头咯噔一声。
“此事,难道是...”
“天禄在家中大大方方地摆着,我又怎会瞧不见?”谈娘扬唇轻笑一声:“不过,天禄不在乎家中妻妾们知晓那些书册,倒是被我吓了一跳,这其中倒有些耐人寻味。”
林天禄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面庞,讪笑道:“果然还是谈娘的气质逼人,当真如长辈一般。”
“算算年纪,我确实称得上长辈二字。”
谈娘目光稍凝几分,低声道:“不过,我昨晚听得若雨所说,天禄你之前在呡山得知了过往真相。其实你并非刚刚离开故乡,而是在五十年前就已离开,这五十年间一直都在孤山之上潜修入定?”
“是啊。”
林天禄听闻此言,也是颇为感慨地点了点头:“或许当真是修炼无岁月,于我而言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这五十年岁月便悄然而过。”
“当真是五十年...”
谈娘轻咬下唇,眼神一阵闪烁。
林天禄见其古怪反应,心思微转,很快了然道:“如此说来,我与谈娘之间的年纪差异,似乎没那么大,或者说,我反而还比谈娘更要年长一些?”
“小滑头。”
谈娘美眸一勾,好似嗔怪般横来一眼:“虽有了五十年岁月,但你也说了,在山中迷迷糊糊潜修了五十载岁月,如何还能算得上‘长了岁数’。难不成,天禄你现在当真成了古稀年岁的老者?”
说着,直接伸出玉指摸了摸略有胡渣的下巴,细嗔道:“白胡须可都还没瞧见。”
林天禄笑了笑:“谈娘不在意就好。”
看着眼前俊郎笑意温和,谈娘眼眸泛起涟漪,心头颇有几分五味杂陈。
若以五十载岁月来算,她们二人辈分倒置,或许当真能称得...
暗暗轻叹一声,谈娘很快抛开些许杂念,柔声关切道:“再过几日你要回故乡广元县一趟,可要我陪你一同出行?”
林天禄眉头一皱:“谈娘才刚刚定居落户,再突然启程,是否太过劳累了些?”
“又不是何柔弱的小娘子,有何可累的。”谈娘娇颜粉艳不再,端庄沉吟道:“况且,你我既能重结祖上的缘分,于情于理我都得去天禄你的故乡瞧瞧,聊表心意。”
“...好。”
林天禄略作思忖,失笑道:“不过,我此行原本还要带上璇灵姑娘,前去一探秘宝究竟。谈娘可是习惯璇灵姑娘在身边叽叽喳喳?”
“那丫头?”谈娘螓首微斜,语气淡然道:“我瞧她本性纯真开朗,总归是好相处的。”
“不恼就好。”
林天禄无处安放的双手微抬,讪笑道:“但谈娘如今...当真还要继续坐着?”
“天禄喜欢,自然再坐一会儿。”谈娘再俯身靠近几分,眼眸一转,蓦然低吟道:“天禄,那妇人你要何时应付?”
“妇人?”
林天禄听得一愣。
谈娘娥眉微挑:“自然是那祝夫人。”
“祝夫人...谈娘为何突然提及她?”林天禄更为诧异莫名。
他与祝夫人之间,无仇无怨,怎得就要‘应付’了?
“天禄这是要与我害羞装傻?”
谈娘微抿朱唇,倏然莞尔道:“那祝夫人不辞两地遥远,特意带女儿前来见你,岂非心中有情,只为私奔而来?”
林天禄表情一呆,眼角微抖,连忙抬手打断道:“谈娘误会,我其实与那位祝夫人只是萍水相逢,哪有何私情。当初之所以与其相识,只是因为她所在的伯阳县受妖鬼摆布,性命垂危,我这才出手相救。”
“此事我自然知晓,祝夫人也对我提及过。“
谈娘似笑非笑道:“但正因救命之恩,才会得寄情芳心,不是么?”
林天禄听得哭笑不得:“祝夫人可是他人之妻,我怎会胡思乱想。”
“他人之妻?”
谈娘唇角微扬,仿佛挑逗般用纤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此女之丈夫虽未害过人命、但也算得一个奸商,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亦是寻常,算不得海誓山盟恩爱永生。再以天禄你如今的地位和手段,若是出手——”
“谈娘。”
林天禄握住了她的右手,神色稍肃,正色沉吟道:“此事就不必再提了,掳人妻女之事可万万不能去做。不提那人性情如何、这本就是违背道义之举。若当真因贪图美色就犯下这等错事,当真要被万人唾骂、遭天打雷劈的。
哪怕祝夫人美艳的倾国倾城、风情万种,可若因此失了道义本心,再是俊朗帅气、能说会道,无非就是一个衣冠禽兽罢了。”
“......”
谈娘神情微怔。
但沉默片刻后,她反而流露出一丝赞许笑意,抚了抚他的面庞:“天禄能坚守本心、遵守道义,实在是难能可贵。”
林天禄这才失笑道:“谈娘这是在有意考验我?”
“算不得考验。”
谈娘笑意温润道:“你若当真觊觎那祝夫人的身子,我自然能帮你打点好一切,让她往后能名正言顺的在长岭永远定居,与她那宝贝女儿一起住进林宅。更不会有任何旁人对此有何议论纷纷,此女之原配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天禄你既是坚守如一、负气仗义,为娘我自然不会肆意胡来,让天禄你心生不快。不过——”
她眸光渐柔几分,冷艳熟媚的面庞浮现欣慰之色:“你我之间虽相知相识尚短,我对天禄你的诸多了解亦是浅薄,不少来自于旁人之口。但如今能亲耳听得你这番回应,我才是清楚,我家天禄是何等令人自豪的忠勇双全之辈。”
林天禄听得有些害臊,讪笑道:“谈娘此言太过夸张了些,哪有如此的...”
谈娘美眸轻眨,莞尔道:“再简而言之一番,便是虽有色心,但亦有原则与道义?”
“...这般听来,怎得有些古怪。”
“呵呵~”
谈娘稳重矜持的浅笑两声,蓦然间挺身俯首,在额间轻吻了一下。
旋即,她将环抱颈肩的双臂搂得更紧密亲昵几分,迎着林天禄的惊讶目光,柔声细语道:
“天禄如此成熟稳重,自然得嘉奖一番才行。”
待马车停靠在程府门前,林天禄很快扶着谈娘一同下了车。
抬眼望去,就见程忆诗噙笑迎面而来,仪态优雅的欠身行礼道:“夫君、谈娘,这几日甚是忙碌无暇抽身,还望见谅一二。”
“无需多礼,这程府上下琐事之多,我算是略知一二。”谈娘娇颜虽是清冷,但语气已是和蔼温柔:
“待事后记得多歇息会儿,莫要累着自己。”
“多谢谈娘关心。”
程忆诗优雅一笑,上前牵起了两人的手掌:“随妾身入府吧,先坐下喝杯茶再说。”
三人并肩而行,随着娇俏丫鬟在前引路,不多时便来到了大堂内入座。
林天禄轻握着美妻柔夷,低声道:“家中事务忙活的如何?有何麻烦琐事,亦能交给我来分担一些——”
“夫君勿忧,这些事已差不多处理妥当。”
程忆诗轻柔浅笑一声:“倒是这段时日发生了不少事,妾身这当娘子的没法为夫君分忧解难,实在有些内疚惭愧。”
“其实,大小姐明明忙活的都在桌边睡着啦。”
一旁帮忙为三人倒茶的娇俏丫鬟蓦然出声,引得程忆诗脸色顿时一红,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似是要让她快些噤声。
林天禄闻言面色一沉,转回目光,面露关切道:“怎不早说?”
“此事....”
“你们夫妻二人能相敬如宾,相互体谅关心,实乃好事。”
坐在对面的谈娘悄然开口,颔首轻笑道:“不过,忆诗你也得多注意些身子,也不要让自家夫君太过担心,事事由自己背上,有时反而会适得其反。”
程忆诗微抿粉唇,垂首软语道:“妾身知晓不对了,往后定不会再多做隐瞒。”
谈娘眉间含笑,神情更是温善柔和。
待自家儿媳,她似是尤为喜爱满意,仿佛当真在瞧着自家亲女儿一般。
“但不知,谈娘此次前来程府,是想——”
“若雨暂且不提,忆诗你家中的几位长辈,我还未曾见过,如今自然得好好拜访一番。”
谈娘拂袖一指院外,语气温和道:“我还准备了些见面礼赠与程府,待会儿记得收下。”
程忆诗面露惊讶,很快苦笑道:“让谈娘操心了。”
说着,她连忙侧首对丫鬟说道:“去将几位姨娘请来,一同见见谈娘吧。”
暂不论亲家的关系,谈娘其本身就是当今的公主殿下,寻常百姓可着实怠慢耽搁不得,自当遵循礼仪才行。
“不过——”
谈娘蓦然话锋一转,轻抿一口温茶:“还有另外件事要与你们说说。”
“哦?”
林天禄好奇道:“谈娘还有何要紧事?”
“有关当今朝野之事。”
谈娘冷眸微抬,轻启朱唇道:“这些时日官场动荡,诸多朝廷命官都有升降迁调,各省各地的诸多条例亦有调整。
忆诗,你们程家生意还算兴隆,联通不少镇县省郡,但往后这三年要更多加小心注意,切莫越了线。”
程忆诗面色渐沉:“此事,妾身怎得都没听过。”
“此为密令。”
谈娘眼帘微垂,淡然道:“还有,忆诗你更得小心一人会在暗中作祟,故意扰你程家生意。”
“何人?”
面对低沉询问,谈娘眼神却略微一转,神色凝重地看向林天禄:
“此人,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