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红颜,刹那芳华,梦冰云心魔深重,洪玄机痴恨难解,真是可惜了。”当梦冰云服下致命的毒药之时,平安正在前往玉京的路上,看着深海基地传来的情报,看着梦冰云走向香消玉殒的道路,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怅然。
“少主,您又是在怜惜哪位美人。”依云与平安同坐一辆马车,有些吃味地问道。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也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我是想到梦冰云与洪玄机也曾携手江湖,浪迹天涯,如今反目成仇,名为夫妻,实为仇雠,真是可惜了。”
“那少主,也会跟依云反目成仇吗?”依云像只花猫一样扑在平安的身上,有些恋恋不舍地问道,跟那些陷入爱恋中,喜欢捉弄男友的普通女孩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渴求回报才会有怨恨,所以我会一直喜欢依云。”平安一脸认真的表情。
对他来说,恨已经是一种很少见的情感了,越是理解世界,理解他人,越是不会怨恨。
特别是那种渴望回报的爱,恨起来也会异常地可怕,但平安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依云索取什么,甚至情感价值,所以他能够不怨地喜欢着她。
“我不懂,但——”依云蹭了蹭脸颊,自从那一天后,她越来越喜欢呆在少主的怀里磨蹭两下,会让她感到非常的舒服。
忽然一只冷箭从天而降,依云瞬间汗毛耸立,像一头猎豹跃出,张老已经拦下了第一把冷箭,将它反掷回去,直接贯穿袭击者的喉咙。
“不好,是武圣!”这位神箭手倒下的最后一刻吼出了对敌人的判断,其他的袭击者顿时作鸟兽散,飞速奔逃。
剩下的35只冷箭被依云与长老联手一一打断,仅有一位马夫不幸中箭,并未重伤。
此时天机商行的车队刚刚经过虎跳峡,乃是山高路险的一线天,悍匪分成两边袭击射箭,试探商队的高手,一击不中,立刻遁逃,便是武道大宗师也难以追赶他们,可见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悍匪。
“好果断的一群悍匪,风组东,雷组西,电组原地守护,尽量抓活口!”平安果断下令,早在前往玉京的路上,便分成了三组,以便紧急事态下,简化指令,提高运作效率。
风组擅长追击,还有几名招揽的道术高手,修炼到了显形的层次,配合种种秘宝,便是遇到了鬼仙,也未必不能一战。
雷组擅长战场搏杀,有两名军中退役的大宗师,被天机商行的优良待遇吸引,做了客卿,一见张老和依云动手,差点连眼珠子都吓出来了。
“尘霜,我没看错吧,张老和依云姑娘都是武圣,还不是初级武圣!”白俊吞了口唾沫,大惊失色道。
水尘霜,白俊的妻子,同样的武道大宗师顿时冷哼一声:“你也不想一想,一年能赚几百万两银子的势力,若是连个武圣都没有,早让人吃干抹净了。”
“这天机商行发展迅猛,实力雄厚,我们要想颐养天年,这里最适合不过,干活的时候不要想打仗那样偷懒。”
两人心领神会,领着雷组朝着西面追杀而去,他们夫妻联手抵得过一个武圣,乃是从武道圣地之一的真罡门训练出来的,本是元突国的高手,但羡慕大乾的繁荣,便千里来投。
这两人对大乾谈不上感情,即使加入了军队,也不曾努力过,专吃饷银不干活的类型,为人狡猾,从不在军中大肆宣扬自己的实力,所以活得比其他人都要久。
这一次与云蒙大军的作战,两人认为在军队中继续打下去,最多也就是变成几万两的抚恤银,不如投靠天机商行的日子舒服,于是从军中退出,被依云招揽,两人既有武道经验,又有领兵作战的能力,便让他们负责雷组的训练。
这一次遇到了群悍匪,虽然实力不错,却也没什么危险,自然卖力地干活起来,只是他们的速度仍然比依云慢上了一线,在见到敌人逃跑的时候,依云立刻向着东方追杀而去。
敢伤害少主的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哪里跑!”依云的胸口正烧着一股无名业火,一跳冲上的山峡顶部,身如鬼魅,誓要千里追杀,那虎跳峡的东方是一片森林,所谓逢林莫入,这些熟悉环境的悍匪入了森林正常高手绝对不愿意继续追杀。
“张老,你追依云去,暗中护着她便好,让她多一些历练。”平安没想到依云会这样激动,但也不认为一个高级武圣会在这一群悍匪中遇到什么危险,他们最强的高手连大宗师都没有,只是一群先天武师,即使借助了地利,让依云遇到危险,有张老在一旁协助,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呼,呼,不好,依云小姐速度太快了,我们追不上。”风组的孙元忠气喘吁吁,他乃是正一道出身的高手,所谓高手也有点水分,高不成,低不久,四十岁才摸到了显形的境界,跟那些真正才华洋溢的天才相差甚远。
但他很懂得惜命,乃是个老江湖,怀里常揣着紫雷火药制成的飞剑,若是真遇到鬼仙来袭,先给他来一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一看到这林子,他就不想进去了,道术高手在修炼成鬼仙以前,面对武道高手手段有限,特别是近距离作战更是危险中的危险,连忙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依云姑娘去哪里了?”
“张老,她往林子里追杀过去了,我们正要追上!”孙元忠一见张老驾到,顿时变得跟孙子似的,腿也不抖了,脚也好利索了,连忙跟着追上。
但他们来晚了,等到了林子的深处,发现一个个悍匪已经倒在地上,不是被抓起来,就是被一手击晕。
不管是竹枪、飞弩、暗箭、毒刺都没能阻拦依云的步伐,这时候张老才想起来,这位在少主面前软绵的女孩,曾经是刺道盟训练出来的刺客,陷阱和林中暗杀都是训练过的。
“这些人行动迅猛,组织有序,还算是人才,你们来了正好一起搬回去,让少主定夺。”依云的手没有沾染一丝的鲜血,干干净净。
“是!依云大人!”孙元忠瞬间立刻服气了,虽然是逃命中的悍匪,但能这么快都全部制服,依云大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啊。
很快,风组和雷组都了抓不少人回来了,总计大概有四十名大盗,毕竟青州往玉京的路上很难出现真正的大批匪徒,这些人匪徒的修为大多不弱,都有武师的水平,还有一名先天武师,便是做大买卖的本钱也是够了,寻常商队被他们这样算计,非得杀个干干净净。
峡谷埋伏,神箭手试探,一旦可行便滚落巨石,用绳索攀岩下放厮杀。
简单而有效。
只是不幸碰上了天机商行,这里武圣就有两个,大宗师也有两个,实力差距过大,落得个被全歼的下场。
“卢元龙,竟然是你,你不在振威军里面呆着,怎地出来当贼寇。”白俊刚回来便被依云抓回来的头目惊住了,这些悍匪果然不是什么绿林好汉,乃是正正经经的军队,振威军里逃出来的精锐,各个有以一当十的本领,若不是遇到了天机商行,还真能做上不少无本买卖。
“哼,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这卢元龙倒有几分骨气,见了昔日的老战友,也不求饶,像是认命似的抬头,等待处决。
“你们身上的铠甲都已破旧,想必是云蒙大战中失散的部队,不想着回去,倒是在这里做起了无本买卖,是何道理。”平安仔细观察了这些匪徒的脸色,各个精神萎靡,恐怕已经很久没有饱餐一顿,这对于一群武师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就算青州贫瘠,这些强势武人也总有一口饭吃,何必沦落到这个地步?
卢元龙没想到天机商行做主的人竟然一个看上去半大的孩子,但也没有多作怪,而是满腔愤怒地宣泄道:
“这鸟振威军,连兄弟们的抚恤都不肯发,回去做他干甚?”
“你们这天机商行,跟那魏立人管家关系密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想拿着你们的钱财,做个无本买卖,给战死的兄弟们抚恤,现在成王败寇,落在你们手中,没什么好说的。”卢元龙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引得那些被俘虏的士兵各个情绪激动,要与他同生共死。
“卢校尉!”俘虏的悍匪们目中含泪,不似作伪。
“少主,这卢元龙乃是振威军中的一条好汉,先天武师中的佼佼者,他落草为寇,我想定有缘由。”
“当然落草为寇,按大乾律便是死罪一条。”
白俊跟卢元龙也算是有点袍泽之谊,略略地说了两句,看到妻子水尘霜的白眼,连忙又退了回来,让平安一阵发笑,随即解释道:
“诸位莫要激动,若是有人贪了阵亡将士的抚恤金,自然是罪该万死。”
“但这些银两,总不是我们天机商行贪下来的吧。”
“若是被你们杀了,我们又该找谁喊冤?”平安冷静地说道,并不像依云等人那样动摇。
“哼,你们这些商人,唯利是图,跟那魏立人勾勾搭搭,焉知我们的抚恤金,不是落在你们商队手里了?”卢元龙心知自己必死无疑,像极了滚刀肉,什么话都敢讲。
“什么,你敢污蔑少主!”依云勃然大怒,只恨方才手下留情,才留下这么一个祸害,当场就想把他了结了,以免再说出污言秽语。
“卢校尉,凡事要讲证据,我能说你看像云蒙奸细,就上报朝廷,将你们绞首,家人流放三千里吗?”平安拦住了依云,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旋即转过脸,十分冷酷地栽赃道,果不其然这些士兵听了平安说他们是云蒙奸细,立刻就坐不住了。
“胡说,我们怎么会是云蒙奸细。”
“你看到老子身上的刀疤没有!”
“我们杀了多少云蒙狗贼,怎么可能是奸细!”
卢元龙的手下纷纷嚷嚷起来,有说自己身上多少条伤疤的,有说自己杀过多少云蒙士兵的,简而言之,就是极力证明自己不是奸细。
“公子到底想做什么,杀我们之前,还想折辱一番吗?”卢元龙反而冷静了下来,越想越觉得奇怪。
“我不是刑部,没有擅自杀人的权力,更何况你们口中有冤,若是杀了你们,岂不是让一桩冤狱石沉大海?”
“难道公子要放了我们?”卢元龙心中一喜,莫不是碰到傻子了,即使不是傻子,也是迂腐的读书人。
把少主当做迂腐的读书人,你们才是真的愚蠢透顶!
依云看见那卢元龙的表情,心中冷笑一声。
“当然不是,而是把你们押送到玉京,要是你们真的有冤,为国除贼,那也是一件美谈。”
“若你们是为一己之私落草为寇,那玉京午门的断头台,便要攘除凶顽。”
卢元龙听完竟磕下了三个响头,声声脆响,甚至磕出了血来。
“公子高义,元龙感佩于心。”
“今日之言,句句属实,若有半点欺瞒,千刀万剐,任由公子处置。”
“公子高义!”其他的悍匪见自己的大哥磕头,连忙跟着一起磕头,可见卢元龙在这些士兵中威望甚高。
“你读过书,在哪家书院里学过?”平安见这卢校尉谈吐不似寻常武夫,便多问了两句。
“元龙本在北斗书院进过两年学,文学不成,武高不就,便来青州从军,至今已有十年了。”
卢元龙文绉绉地说着话,心中感觉一阵舒坦。
他平日里跟自家兄弟粗鲁惯了,都忘记怎么跟读书人说话了。
“那魏立人可是天心书院出身的,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平安轻笑了一声,好像一阵惊雷似的,让卢元龙脸皮涨红了血,面露狰狞,仿佛一头暴怒的猛兽。
“魏立人,你这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