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两场(1 / 1)

他怎么在这儿,当真是阴魂不散!今日来的都是女眷,本以为进宫安全些,不曾想……

叶犹清倏地起身:“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她已经提起裙摆,消失在了人群里。

周围的女眷很多,一人手里捏着几束艾草,围簇在一起玩着斗草游戏,可谓热闹非凡。

于是在这种状况下找人,更困难了许多,叶犹清左右瞧不见辞柯和秦望的身影,猜想辞柯已经往后宫去了,于是身子一转,远离了喧闹。

通往后宫的路安静了不少,御花园的喧嚣喜乐在此好像被一层薄膜阻隔,虽能听到,却是凄凉意味。

青石板路光可鉴人,两侧宫墙死板地延伸,偶尔几颗红杏出墙,枝条孤零零垂落在墙头,路上时不时经过一些着装一致的宫人,看见叶犹清后,皆低头福身。

叶犹清找不到人,心中愈发焦急,便随手扯住一个落后的,低声询问:“可看见位女子,身后跟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经过?”

那宫人被她抓住,似乎有些慌乱,随后手指向一边,细声细气答:“好像是有一位,往后宫去了,只是她走得太快,我不曾看清。

叶犹清得了线索,提着的心放了一些,忙又追问:“跟着她的男人,是不是身材高大,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宫人战战兢兢地冥思苦想,然后猛地点头。

“成年男子不得进后宫,就没人拦着?”叶犹清不知哪里来的怒火,将那宫人吓得更是缩起了脖子,小声道:“奴婢,奴婢只是个端茶递水的下人,哪里敢开口,许是守卫偷了懒,这才将人放进去了……”

叶犹清来不及听她说完,便松开手,抬腿跑向宫人指的的方向。

秦望一心要杀辞柯,指不定会在后宫暗中下手,到时候谁也不知是他所为,当真是打得好算盘!

应当是和十里学的功法作祟,叶犹清跑得飞快,两侧宫墙几乎连成火红的一片,一路通往幽深小径。

只是这方向越走越不对劲,渐渐连一点人气儿都没了,只剩下无边萧瑟,即便是即将入夏的天气,也给人以阴森之感,宫人和欢笑一同销声匿迹,地面的落叶也像是许久无人清扫。

眼前矗立着一处院落,许久不曾休整,墙壁斑驳,砖瓦破碎,乌黑的屋檐翘起在湛蓝的天空下,上面停着几只乌鸦。

莫非便是在书里看过的,冷宫?

叶犹清不由得慢下脚步,竖耳倾听。

四周死般寂静,唯有风声刮过,过了一会儿,面前破败院落的一侧,忽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啪嗒声,随后压抑着的痛苦哀嚎传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而又模糊,叶犹清听不细致,只觉得浑身毛孔忽然张大,愤然上前,只见一棵粗壮的老杏树下,一个黑衣男人正压着另一个身材瘦小之人,被压制的人太过玲珑瘦削,只能看见细白的,挣扎撕扯男人的双手。

像是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爆炸,愤怒感迅速将叶犹清裹挟,她心中头一次涌动起了杀意。

叶犹清没有马上动作,她只是沉着脸,低头看了一圈,弯腰拾起一块正好捏在掌心的,拳头大的石头。

对准男人的后脑,狠狠砸了上去,只听一声闷哼,男人的动作骤然停滞。

如此,那挣扎之人才用力将男人推开,露出了一张清秀带伤口的,愤恨的脸。

叶犹清愣住了。

那根本不是辞柯,而是另一个人,眼珠黑亮仿佛浓郁的墨汁,唇薄巧而无血色,五官清秀干净,白皙的肌肤沾了血,好像微瑕的宝玉。

叶犹清蹙眉,往那人胸口看去,一片平坦,竟然是个少年?

后宫哪里来的这般的少年?

不过既然不是辞柯,便是她找错了人,叶犹清这颗心不知是该起还是该落,于是将手里石头扔下,回身便要走。

却听一阵叶片的哗啦声,她回身一看,只见那少年竟然沿着那颗老杏树,拼命地往上爬,似乎要越过那道冷宫的院墙。

看来方才那男人是在阻止他进入冷宫。

少年动作敏捷如猫,手脚并用,眼看着要翻过一丈多高的墙头,谁料那倒地的男人还没晕透,手里忽的扔出什么,狠狠打中少年膝盖。

救,还是不救,眼看着少年抓不住枝桠,整个身体摇摇欲坠,叶犹清黛眉愈皱愈紧。

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叶犹清暗暗道。

这时,随着少年手里的树枝咔嚓断裂,瘦削的身体垂直落下,千钧一发之际,叶犹清两步上前,半蹲伸手,正巧拦住少年下落的身体,将少年抱了个满怀。

下一瞬,随着一声惊叫,二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嘶……”叶犹清倒吸了一口冷气,少年掉下来的高度不高,故而不是她真的接不住,只是这少年比她预判的轻了许多,不像是个少年,倒和琴心的体重相差无几。

一时没稳住重心,这才摔了。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护卫,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叶犹清不愿在此处被人发现,于是起身便想离开,不料一只手忽然握住她手腕,将她往另一个方向带去。

“你要带我去哪?”叶犹清低声问,却没有得到回答。

少年似乎不爱说话,颇有些冷酷的味道,而且脚步很快,没一会儿就拉着叶犹清躲进一条暗巷里,巷中垃圾凌乱,时不时有些被人遗忘的旧玩具旧帕子,看得人心里发毛。

而少年却像是习惯了,一言不发地躲开,带着叶犹清藏身于尽头杂草后。

守卫的声音很吵杂,似乎在周围搜寻着闯入的人,几次在巷口徘徊,却都没有进来。

过了一会儿,声音才慢慢远去,最终恢复寂静。

叶犹清一直屏着的呼吸终于释放,低声问:“他们怎么停下了?”

“这里死过许多女人。”少年终于开口,嗓音像是未过变声期,有些雌雄莫辨。

叶犹清将眼神投到少年喉结处,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只白皙的手将本就高于喉结的衣襟拢了拢。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貌美女子,被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暗中跟着?”叶犹清还担忧辞柯,便不再想别的,开口询问。

“秦小将军?”少年又道,随后将耳朵贴在院墙上,细细听着什么。

“你认识他?”叶犹清警惕道。

少年回头看向叶犹清,眼睛深如古井,沉静无波,叶犹清不禁哑然,这般年纪的少年,要经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那姑娘机灵,跑出后宫,朝人多的地方去了。”少年说,随后脚蹬在墙上凹陷处,几下爬上了宫墙,回身向叶犹清伸手。

那双手看上去很柔软,但掌心留有茧子,像是习武之人,同时小指关节残留墨迹,又像读书人。

叶犹清狐疑地将手递过去,轻轻松松爬上了院墙。

坐在高处,便能够瞧见远处赛龙舟的场景,应当正是激烈处,号子声齐齐整整,同锣鼓一同回响在半空,虽隔得远,却还能感觉到心肺随之震颤。

原是个乌龙,叶犹清不禁摇头。

“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叶犹清说罢,一手撑着墙头,右脚跃过瓦片,深蓝色的裙摆在半空打出花瓣的弧度,随后利落地落地。

她正要奔跑,却听得身后脆声响起:“谢谢。”

叶犹清没回头,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无尽的宫墙外。

与此同时,湖边人丁稀少之地,有一延伸出的宽阔的白玉台子,一男一女正对立站着,正是辞柯和秦望。

秦望忽的上前一步,辞柯便不由得后退,身躯离水面越来越近,她似是有些紧张,唇边却噙着笑意,眼神紧放在秦望身上。

“周辞柯,我怎么便看不出你竟有这么多打算?原以为你单纯可怜,没想到却是个手段阴毒的贱人!”秦望双目圆瞪,高大的身躯几乎将辞柯挡全在阴影中。

“秦小将军说什么,奴婢不明白。”辞柯说着,侧身想从秦望身旁逃出,却被男人一伸手,拦住了脚步。

“你当真是会装,竟将我堂堂小将军耍得团团转!还找到我书房密道,偷走了那几封书信。”提起书信,秦望登时暴躁了许多,忽的伸手按住辞柯的肩头,将她肩膀抓得生疼。

“那些信在何处!”秦望低声怒吼。

辞柯疼得皱眉,她用力挡开秦望:“我说了,我不明白。”

“周辞柯!”秦望双目透出杀意,声音变得微妙,“将信给我,别以为在宫里,我就不敢下杀手。”

辞柯闻言,双肩微颤,随后忽然看到了什么,唇角却又提了提。

于是,暴怒中的秦望,便眼睁睁看着辞柯在他还没用力的触碰下,身子一软,朝着湖面跌去,而他愣怔瞬间,便有另一人从他身后飞身上前,伸手揽过了辞柯腰肢,将她稳稳拉回岸边。

一头雾水地抬头,只见清冷女子正一手握着辞柯手腕,一手环过她腰身,面带怒意地瞪着他。

“秦望,你竟对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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