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林鹤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一闪。
咦?
有没有看错?
他家王爷似乎耳后根有点红!
再仔细去看时,穆淮已神色如常。
他望向马背上,神色有点狼狈的谢景枫。
“谢世子,你怎么追来了?”
谢景枫朝穆淮抱手一礼:“淮王殿下,实不相瞒,我是来陪你去晋州的。”
穆淮蹙眉:“本王不需要!回去!”
谢景枫翻身下马,嘴里愤愤不平:“我不打扰你们,我跟林鹤一起就是。”
林鹤抽了抽嘴角。
看着自家王爷不悦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
穆淮淡淡地问:“出什么事了?”
“能进马车讨杯茶喝吗?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谢景枫讪笑着开口。
“停在路边,休息一会再赶路。”穆淮吩咐完,重新回到马车内。
霍檀看到谢景枫,颇为惊讶。
他去晋州凑啥热闹?
“自己倒吧!”穆淮落座后,温凉出声。
谢景枫倒也不客气,拿起茶壶,仰头直接往嘴里倒。
随后,将茶壶放在桌上,目光瞟了眼棋盘,揶揄道:“你们真有雅兴啊。”
穆淮抬起蓄满清冷的桃花眸:“说重点。”
谢景枫一脸幽怨:“我心情不好,不仅被霍蓁所拒,还被父亲一顿揍骂,京都一时半会是待不下去了!”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添麻烦,我很好带的,只需要有饭吃就好,中途还能给你们解解闷。”
穆淮缄默不语,看向霍檀,那眼神儿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霍檀觉得,谢景枫不至于无聊到这地步。
跟着去晋州,肯定是有别的想法。
她问:“你去霍府打听什么了?”
谢景枫微微一怔,叹着气:“霍将军真是洞察人心啊,我还不是听说千年紫芝能治霍蓁的病,所以想出一份力。”
霍檀笑着问:“那你武功怎样?我可是听说天风寨高手如云。”
谢景枫眸子黯淡:“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不过,能自保。”
霍檀继续问:“那你会下棋吗?淮王说那个寨主不求千金万金,只求棋逢对手。”
谢景枫瞬间如霜打的茄子,摇头。
霍檀浅笑不语。
穆淮插言道:“谢世子可以回去了。”
谢景枫却忽然坐下,一副赖着不走的姿态。
“霍将军是想去晋州查什么吧?为了证谢家清白,我想帮你。”
霍檀反问:“若是谢家不是清白的呢?”
谢景枫欲言又止一番后,开口道:“如果谢家不是清白的,那我也得活得明白!”
霍檀忽然懂了。
因为霍蓁拒绝他,这是受刺激了?
他想证明谢家跟这次霍家落魄无关。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非得弄个明白。
想到这里,她垂眸静默下来。
他对霍蓁,似乎不像是很多年轻人一起打打闹闹的,而是动真心了?
谢景枫见此,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甩了甩衣袖起身:“我去骑马带路,你们继续对弈畅谈。”
话音未落,人已迅速到了马车外。
车轱辘滚动,马车继续前行。
霍檀掀开车帘,外面的阳光灼眼睛,官道旁边的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穆淮望着她的侧脸,视线描摹着她精致的轮廓,从长睫到鼻梁,再到那微扬的唇……
再往下,蒙蔽别人的脖颈处,还有胸前掩饰的平坦。
他忽而勾起一丝细不可察的笑,眸底暗流涌动。
有那么一瞬,他真想看看她的真面目。
须臾,他深吸一口气,驱散脑海中那丝邪恶的想法,隐含着一抹欲的眸子恢复清澈。
“霍将军,我们继续?”
霍檀侧眸,看着自己随意走的棋,而他好像在跟着她的风格随意下着。
她坐直身子,想着总得敷衍着学个一时半刻:“好。”
可是,霍檀很快就后悔了。
穆淮总是说她走势太温和,然后时不时直接拿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走到哪里。
霍檀几次想发飙,可是他的手实在是太好看,被握住时温软温软的,很是舒适。
于是她忍了!
什么节操的,暂时滚一边去了!
“殿下,你说我几日后,能和那寨主对弈吗?”霍檀抬起泛着星辰的凤眸,轻声问他。
穆淮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和脸,只有看那不太和谐的喉结,才能平静些许。
“对弈自然是没问题,想要赢,就得看天时地利人和了。”
不知为何,看着她那滚动的假喉结,他都觉得那是种诱惑。
他何时这般没有定力了?
眼前明明是男子装扮的她。
霍檀端坐着,抿唇傲娇地笑了笑:“我向来运气好,说不定能赢呢!”
穆淮忽然又起身:“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情要交待林鹤,你先在马车休息会,前面有客栈时,再吃午饭。”
霍檀唇畔的笑意漫开:“殿下你忙就是。”
看着穆淮走出马车,霍檀松了一口气。
跟穆淮单独相处,有种道不清的感觉,一时琢磨不透。
趁着马车内气氛轻松,霍檀靠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那三十五个精锐的背景,在她脑子里一幕幕闪过。
霍家有百名精心培养的精锐士兵,其实力不亚于各贵族养的死士或隐卫。
他们虽然身份特殊,却都是出自普通家庭,不像其他组织的杀手,都是去亲无故的孤家寡人。
他们捍卫霍家的那种信仰,是她一时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就类似于现代某种组织……
区别不同的是,他们正义果敢,有血有肉!
他们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
与她同回京都的三十五人,是为了保护她而死,那种痛,在她心底越来越沉重。
她能想象得到,那是很多家庭得承载的苦痛。
他们为霍家付出了生命,她能做的,只有揪出幕后凶手,来告慰他们。
梦魇缠绕着她,头痛欲裂。
“霍将军。”
“霍檀。”
“……”
一阵焦急的声音响在耳畔,霍檀倏地醒过来。
睁开眼睛,对上穆淮深邃潋滟的桃花眸。
“你怎么了?”他低声问。
霍檀揉了揉眉心:“没事,做噩梦了。”
她此刻才发现,自己已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穆淮轻叹:“到客栈了,要不你先换身衣服,再吃点东西?”
“嗯。”霍檀敛住情绪,跟着他走出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