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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红嫁衣(1 / 1)

次日里,成名带着蟋蟀来到市场与人下注。

果然不出所料,这只蟋蟀灵活无比,体态虽然不占优势,但气势很足,连连得胜。

有人眼馋,开高价收购,但却被成名拒绝。

赢回了以前倒贴的钱,成名不再与人斗,匆匆离开市场来到县衙上次蟋蟀。

负责验收的县衙师爷一看,不由沉下脸来:“成秀才,你又想随便拿一只来充数?”

成名笑了笑道:“师爷稍安勿躁,这只蟋蟀个头虽不大,但却十分善战,师爷要是不信,可以挑一只来战。”

眼见成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师爷半信半疑,让人挑了一只青线黑蛉放到斗盆中。

成名将自己那只蟋蟀也放了进去,不等开撩,那只蟋蟀便已经仰头振翅,仿佛一只斗鸡一般冲向对手。

那只青线黑蛉竟然不敢应战,掉头便逃。

师爷不信邪,用逗草将两只蟋蟀分开,稍顿,再用逗草撩那只青线黑蛉。

这次,那只青线黑蛉终于开始进攻了。

但没想到,刚一冲过去,成名那只蟋蟀却一跃而起,飞到那只青线黑蛉背上撕咬。

“快分开,快分开……”

师爷生怕那只青线黑蛉受伤,赶紧将两只蟋蟀分开。

毕竟,这只青线黑蛉也是要交上去的,万一受伤了,断腿了,他可交不了差。

“怎么样师爷,现在信了吧?”

“厉害厉害,你这只蟋蟀哪里弄来的?”

“不瞒师爷说,这只蟋蟀乃是不才无意中捉到的,去蟋蟀市场斗了一圈,无一败绩。”

“哈哈哈,好,好,你这一只能顶十只,今年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成名拱了拱手:“多谢师爷,对了师爷,麻烦带个路,不才想见方大人。”

“嗯?难不成你想讨个赏?”

师爷有些不高兴了。

本来,收到了一只上好的蟋蟀,他还想自己去找老爷讨个赏,这要是成名去了,他岂不是就失去一次大好机会了?

成名猜中了师爷的心思,笑道:“是这样,不才是想去找方大人请辞。”

“请辞?”师爷愣了愣。

“对!不才不想担任里长了,所以要当面与大人讲一声。”

师爷皮笑肉不笑道:“成秀才,这里长一职可是你们乡里大力举荐的,恐怕不是说你不想当就不当的。”

“那还是先找大人讲一讲吧,万一大人同意了呢?”

“行吧,随我来。”

“多谢师爷。”

不久后,师爷带着成名来到内衙找到了方县令。

一听成名的来意,方县令不由脸色一沉:“成秀才,你当这件事是玩过家家?你说不当就不当?”

“大人,不才主要是有要事在身,要出一趟远门。”

“你有什么要事?”

“是这样,不才经人举荐,准备去钱塘县读书……”

没等成名说完,方县令抬手打断:“等等,你去钱塘县读书?你在家里难道不能读书?”

“大人想必听说过文道书院吧?”

方县令不由愣了愣神:“文道书院?你要去文道书院读书?”

“是的,不才是经吏部的严文清严大人举荐,好不容易才有了进入文道书院的机会。”

此话一出,方县令不由脸色一惊:“你说什么?吏部的严文清严大人举荐你的?你怎么会认识严大人?”

其实,成名哪里认得严文清?

严文清是文道书院的第一批学生,殿试考了二甲第一名,之后留京为官,如今已经是吏部郎中,官居从五品。

这是周羽给成名出的主意。

相信方县令也不敢去问严文清,而且就算问了又如何?周羽出的主意,严文清自然会全力配合。

“以前严大人在钱塘读书时,不才曾去过一次钱塘,通过一个同窗认识的。”

听到这话,方县令忍不住与师爷对视了一眼,随之脸色一变,满脸堆笑,从太师椅上走了下来,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

“唉呀,成秀才你说你,有这样的关系怎么不早点告诉本官?

快,快坐……来人,上茶!”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是真的,方县令可万万招惹不起。毕竟,吏部的一个郎中想对付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还是很容易的。

如果是成名扯谎,回头再收拾也不晚。

坐下之后,方县令一脸热情道:“成秀才,要不你还是留下来当里长,本官可以答应你,以后上次蟋蟀一事你就不用操劳了,本官会想法子。”

方县令心里有数,成名不想当里长就是因为蟋蟀一事操碎了心,也倒贴了不少银子。

结果,成名却拱手道:“多谢大人!只是,严大人说了,他已经向他家先生,也就是周解元写了一封举荐信,让不才尽快去书院读书。”

此话一出,方县令不好再多说了。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成名真要是有这样的关系,以后一旦考中功名,哪怕只是举人都有可能做官。

如果他坚决不同意成名请辞,万一激怒了严文清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好的法子还是做个顺水人情,也免得闹成水火不容。

于是,假惺惺叹了一声:“既如此,本官也不好阻扰你的前程,在此,本官也提前恭贺你早日考中功名,说不定咱们哪天还能成为同僚。”

“多谢大人。”

“不必多礼,这样,明日本官派师爷下来办一下交接,交接完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多谢大人!”

次日,师爷带人前来办理了交接。

自此,成名也总算是解脱了,不用再为上交蟋蟀而犯愁。

为防事情有变,夫妻二人将院子委托给一个朋友代为出售,待收拾好东西之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前往钱塘县。

周羽则带着学生继续在外游历。

不过,周羽已经亲笔写了一封信交给成名,让他到了钱塘县之后去找尹文礼,到时候尹文礼会安排成名入读文道书院。

等到冬季来临之际,一行人方才开始返程。

这一天,来到了一个名叫平洛的山间小镇。

周羽与一众学生在镇外找了一处河滩扎营,准备捕捞些鱼来烤烧,晚上在此过夜。

于是,一众学生开始分工,有的去捞鱼,有的拾柴火,有的搭棚子。

另外有两个学生则去不远处的镇里,准备再去酒馆里买些酒回来。

这两个学生一个名叫田野,一个叫范守林,二人乃是同乡,又是同窗,同一年考中秀才,又同时一起进入文道书院,关系一直相当好,堪称莫逆之交。

来到镇子里,二人发现街面上几乎没人,而且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

二人也没多想,毕竟现在已近傍晚时分,或许山里人家歇的早。

一直走到场尾,终于见到一家客栈。

“二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一个伙计迎上前来询问。

“不住店,买酒。”

“哦,二位这边请有。”

伙计带着田野二人走到摆放酒坛的柜台边,介绍道:“我们这里有陈年的花雕,有高梁酒,有五谷酒,不知二位需要哪一种?”

“陈年花雕怎么卖的?”

“如果买一坛的话二两银子,打散酒三百文一斤。”

“行,来两坛……”

付了银子,范守林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堂,忍不住问:“小二,怎么都没客人?”

“对啊……”田野也接了一句:“天色还没黑,街上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闻言,伙计脸色一变,小声道:“二位客官难道没听说,张家大宅闹鬼?”

“闹鬼?”

田野与范守林不由对视了一眼。

“看来你们还真是不知道……罢了,不知道也好,趁天还没黑,二位赶紧离开吧。”

二人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岂肯轻易离开?

“小二,反正也没客人,你不妨给我们讲一讲。”

田野摸出一小把铜板递了过去。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伙计眉开眼笑收下小费,又热情地招呼二人坐下,然后绘声绘声讲了起来。

“要说起这张家,在咱们平洛镇一带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连县太老爷都要亲自登门拜访。

前些日子,张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儿带着两个下人去河里钓鱼,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失路掉到了河里。

两个下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跳下水去捞人。

人倒是捞起来了,但却昏迷不醒,腹涨如鼓。

抬回张家之后,张老太爷气得当场背过气去。好在张家人多,赶紧去请了郎中过来。

经过一番救治,张家小少爷终于醒了,但却一直咳血,据说是内脏破了。

张老太爷急的不行,不惜花费重金四处聘请名医前来医治。

可惜,治了几天,张全终究还是没挺过去。张老太爷悲怒之下,命人将那两个下人装进麻袋沉了河,说是陪葬……”

“这也太过分了吧?”

听到此话,田野不由皱眉说了一句。

伙计叹了一声,苦笑道:“没办法,那两个下人是签了卖身契的,就算告到官府也没用。”

此话倒也不假,签了卖身契那就属于家奴,生死皆由主家处置。

“更过份的还在后头……”

伙计又叹息了一声,继续讲述前因后果。

“那张家小少爷名叫张全,年方十六。去年,张家测八字给他配了一门婚事,女方小名叫霞儿,家里的条件一般,只能算是小富之家。

只是,张家想着双方八字比较合,也就没去讲究门当户对。

原定的婚期是明年三月,这眼看着婚期快了,在这节骨眼上张全却出了事,张家自然是很悲痛的。

这一点,大家也可以理解,毕竟丧亲之痛。

但问题是,张家之后的行径就太过了……虽然他们不承认,但这事大家伙儿心里有数……”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唉……”

伙计长长叹息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见状,范守林气哼哼又摸出十余枚铜钱放到桌上:“现在可以讲了吧?”

“当然当然,刚才,不是想喘口气么?”

伙计飞快地将铜钱收了起来,又起身笑了笑道:“二位稍坐片刻,小的去给二位倒杯茶。”

茶倒来了,伙计这才继续开讲。

“就在那张全死后的第三天,霞儿姑娘突然不见了,村里村外找遍了也没人。

于是乎,一时间流言四起,不少人说霞儿姑娘一定是因为悲伤过度,所以投河殉情。

但是霞儿姑娘的爹娘不相信女儿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依然四处寻找女儿,还去过张家。

其实,当时也有人猜疑霞儿姑娘是被张家给悄悄掳走了,只是没人看见,也不敢随意讲出来。

包括霞儿的爹娘也有这样的想法,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去张家寻女儿。

他们找上门询问,张家不仅不认,还毫不奉情地将他夫妇二人给轰出门。

回去的路上,霞儿姑娘的娘亲因为悲伤过度,晕倒在地。

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转过来……”

说到这里,伙计又停了下来,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会心情,这才继续讲之后的事。

“好在,老天有眼。

那一天,张全终于下葬了。按理说,像张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丧事都是很隆重的。

偏偏,这一次却很低调,竟然在大半夜出丧,天没见亮人已经下葬了。

对此,大家都很奇怪,哪有大半夜下葬的道理?张家这是玩的哪一出?

过了两天,张家出事了。

那天晚上,张老太爷正坐在厅堂中与两个儿子交谈。

突然间,霞儿姑娘身穿红嫁衣出现当场,双眼滴血,指甲锋利,冲着张老太爷父子怒喝,我要挖出你们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等等!”范守林抬手打断:“我说小二,这些细节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你不会是在给我们讲评书吧?”

“咳……”伙计干咳一声,讪讪道:“细节不重要,反正差不多就是这样,小的也是听别人讲的。”

看来,这小子颇有说书人的潜质。

“行行行,你继续讲。”

“嗯,且说……咦,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讲到霞儿姑娘出现在张家……”

“对对对,且说那霞儿姑娘身穿红嫁衣出现当场,双眼滴血,指甲锋利,冲着张老太爷父子怒喝,我要挖出你们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张家父子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找地方躲藏。

结果还是没有逃脱,父子三人皆死于当场。

接下来,霞儿又开始杀人……不过,她并没有杀府中的下人,只是追着张家的人杀,说是要将张家灭门,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要说这府里的下人,有的是完全蒙在鼓里,但有的却心里有数。

为什么霞儿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相信二位客官也知道,自古以来,谁都怕遇见身穿红嫁衣的女鬼,那是厉鬼中的厉鬼……”

这话倒也没错,红嫁衣女鬼,一向就被传的很邪乎,连不少江湖术士都要避而远之。

而且民间还有一个传说,红衣女鬼大多都是冤魂不散的,穿嫁衣的,更是凶上加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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