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泛起了茫茫白雾。
浓厚的雾气从塞壬们所在的礁石群发源，在极短的时间内向四周扩散，将整片海域都包裹在一片朦胧当中。
这是塞壬们的天赋技能——【海雾】。
几乎每一只塞壬都会这个技能，只要有海水的地方，就能升腾起浓厚的雾气。
沙曼莱尔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莫尼号周围的能见度也变得越来越低，视野收缩到之前的十分之一，只能看清前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这些雾气似乎还有扰乱磁场的能力，放在主控台上的指南针也受到了影响，正在滴溜溜地乱转。
看着周围越来越浓的雾气，沙曼莱尔皱起了眉头。
他的船开的太慢了，即使在发现起雾时就直接调头也还是迟了，这些浓雾扩散的速度比船的航速更快，莫尼号已经失去了第一时间逃离这片海域的时机。
作为新手船长，沙曼莱尔开船的技术本来就不算好，在失去视野和方向的情况下更是寸步难行。
他现在不敢擅自行动，只能求助一旁的莫尼，问道：“莫尼，现在该怎么办？那些塞壬已经发现莫尼号了！我们要加速冲出重围吗？”
“不不不！”莫尼摇头，他将手放在了船舵上，表情镇定地说道：“没事，不要慌张，在不确定海面情况的情形下千万不能加速，你将船稳住，不要往前开，放慢速度就好。”
其实，在看到那片礁石上只有六七只塞壬时，莫尼就觉得稳了。
虽然不知道这区区六七只塞壬怎么有勇气来挑战他红龙莫尼，但这不重要，这些塞壬有一个算一个，来了就是给他送菜。
就算数量再翻上一番，他都无所畏惧。
他甚至觉得这些塞壬出现得很妙，可以让在小鱼面前好好表现，提高一点好感度。
“啦～啦啦～”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
忽然，浓雾中传来了一阵飘渺的歌声。
听到这个歌声，沙曼莱尔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沉，视线也开始扭曲，眼前出现了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看到原本空旷的房间内，不知何时挤满了暗红色的藤蔓。
这些藤蔓有着诡异的颜色，红到发黑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腐败已久的肉糜一样。
它们紧紧地依附在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并且还在张牙舞爪地伸出触须向外迅速蔓延。
“嘀嗒…嘀嗒…”浓稠而黏腻的灰黑色分泌液从暗红色的藤蔓上滴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嘀嗒的响声。
藤蔓爬行着，蠕动着，发出叽咕叽咕的响声，这个声音萦绕在沙曼莱尔耳边，让他大脑发胀，头疼欲裂。
眼前的主控台也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它看起来就像一具已经被海水浸泡发的尸体，臃肿，发胀，恶臭，而且还湿漉漉地正在向下滴水。
拉杆变成了肋骨的形状，从尸体的胸腔破体而出，上面还沾染着乌黑的脓血。
手上的船舵变得塌软，轻轻一按便有黏腻的汁液溅出，糊在手心上，落在脸上，头发上，带来一阵令人发痒的刺痛感。
沙曼莱尔感觉自己的手掌正在深陷，往船舵深处塌下去，皮肤和船舵接触的地方也传出一阵恶心的蠕动感，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这个船舵…它要吃了我！
丢掉它！快丢掉它！
沙曼莱尔瞪大了眼睛，猛地松开了船舵。
然而，就在他松手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脑门上传来一阵剧痛。
“啪——！”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块深红的红印出现在了沙曼莱尔的脑门上！
他被弹了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脑门上的剧痛让沙曼莱尔的理智回笼，思绪也被拉回了现实。
他眼前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全都消失不见，主控台，船舵，地板，墙壁，所有的东西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没有藤蔓，也没有发胀的尸体，更没有要吃了他的船舵。
刚才那扭曲的世界，仅仅是沙曼莱尔的幻觉而已！
莫尼的手指还放在沙曼莱尔的脑门上，保持着弹脑瓜崩的姿势。
显然，那个弹沙曼莱尔脑瓜崩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莫尼眼神专注地看着沙曼莱尔的反应，大有如果沙曼莱尔还不清醒就再来一次的架势。
好在已经不需要再来了，沙曼莱尔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瞟了一眼莫尼，伸出手捂住已经开始红肿的脑门，龇牙咧嘴地搓了搓。
“你没事吧，痛不痛？”莫尼关切地询问道。
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好像下手太重了点儿，把小鱼的脑门都弹肿了，红彤彤一片看上去怪可怜的。
“是我的错，为不该用这么大力气。”莫尼子昂沙曼莱尔道歉。
“没事，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被歌声迷惑了。”沙曼莱尔摇头，语气闷闷地说道。
虽然很痛，但他没有理由怪莫尼，一切都是他自己不小心。
他曾经听艾莉西亚说过塞壬的歌声有迷惑心智的效果，遇到这些家伙一定要捂住耳朵，或者咬自己一口，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
但刚听完莫尼的安慰，沙曼莱尔觉得有他在似乎不会出什么问题，一时间大意了，着了那些塞壬的道儿。
“啦…啦啦…啦～～”
“睡吧～睡吧～深眠海底～回归母亲的怀抱～”
船外的歌声还在继续，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是那些塞壬们正在靠近。
海雾已经弥漫到和牛奶的颜色一样浓郁了，白茫茫一片别说五十米，就连前方五十厘米的地方都看不见。
“呵呵呵呵…”一阵笑声从雾中传来。
一动不动停在海上的莫尼号，在这群塞壬眼里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
然而，到底谁是羔羊，谁是猎人？
“我带人去赶走它们，你稳住船！”莫尼对着沙曼莱尔说道。
说完，他就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
变身成龙唯一的缺点就是会爆衣，这一点有点不太妙，现在莫尼身上穿的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可不能被撑坏了。
“好！”听到莫尼的安排，沙曼莱尔点头。
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要安静等莫尼发挥就好了。
莫尼光溜溜地走出动力室，昂首阔步地在船上走着，嘴里还发出一声大喝：
“莫尼号上的水手们，抄家伙，跟我去把那些前来冒犯的塞壬干掉！”
“我要让它们知道，我莫尼·卡许可不是这些臭鸟可以冒犯的！”
随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数十名水手从船舱内一涌而出。
他们脸上闪着兴奋的神色，对于这场战争也是期待已久。
他妈的，船长的人鱼开船都快把老子晃吐了，人鱼打不得，这些臭鸟他们还打不得？
干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