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汐冷笑道:“老夫人这话说的,你的孙儿没事是老天保佑,那西伯侯夫人中毒便应是咎由自取了?”
老夫人看向花颜汐,言辞毫不客气:“若能以她的命换我孙儿的命,也算她这么多年嫁进我家还算有点用处,况且,这件事是我侯府家事,还轮不到五皇子妃在此指手画脚。”
奶娘听到这话,忍不住道:“老夫人,夫人可是小少爷的生母,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辛苦怀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她为了小世子去了,如今尸骨未寒,您说这样的话未免太太令人寒心了。”
“住嘴,这里也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你不过就是被她请来的奶娘,她如今中毒,与你也有干系,小世子是不能再让你照顾了,月儿,去,将小世子抱来,从今往后就由你代为抚养,等那短命鬼过了头七,我便让我儿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做正室夫人。”
被称为月儿的妇人上前,就要从奶娘怀中接过孩子,却被奶娘躲了过去。
只听她悲愤地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夫人被贼人所害,你们不想着赶紧查找真凶让她入土为安,却要抢夺她的身份,还有她的孩子!”
“来人,将她给我拦住,把孩子抢过来,别伤了我的孙儿。”
西伯侯当即上前,拦在奶娘面前:“母亲,我与嫣儿情比金坚,断然不会再娶,孩子我会抚养长大,不必假手于人。”
西伯侯此刻面容惨白,瞳孔涣散着,显然是还未从夫人离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你是要忤逆我不成!月儿有什么不好,这些年替你照顾我,家里内外井井有条,哪里比不上那个病鬼,成亲这么多年才怀了孩子,根本不是兴家之相!”老夫人怒斥道。
“娘,我早说过,旁的事我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绝对不行!”西伯侯也坚持道。
“你就这么一个孩子,你难道想让我死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吗!你是不是非要让我死在你面前!”老夫人怒声道,说着就站了起来,作势要往一旁的柱子去撞,被妇人拉住,口中还在不断地数落着西伯侯。
西伯侯恍若未闻,只是看着襁褓中一无所知的孩子,满身疲惫地道:“我现在要去见夫人最后一面,替我看好世子。”
奶娘含着泪点点头。
“等等。”花颜汐陡然开口:“侯爷,夫人就在那里,不忙看,你如今不想着抓住真凶,就算是去看了夫人,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她。”
西伯侯踟蹰。
花颜汐见他如今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索性站了出来,询问奶娘:“这乳汁一共经过多少人的手。”
奶娘忙道:“这乳汁装进碗中之后便是夫人亲自端去厨房加热,其中并未假手于人,热过之后便端回房了。”
“那之后房中可有旁人进入过。”
那被称为月儿的妇人立即道:“夫人喜静,平日并没有人去后院,今日满月宴,前厅繁忙,就更不会有人过去了,就连侯爷自早上出门之后也未曾回去过。”
花颜汐挑眉:“你倒是记得清楚。”
妇人低头,做谦卑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侯府是月儿帮忙管家,清楚这些事情有什么奇怪。”
花颜汐笑了:“自己的家却是让一个义妹管,还真是特别。”
老夫人冷哼:“还不是怪那个短命鬼身体不好,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
西伯侯疲惫地道:“嫣儿生产之后身体需要修养,便暂时将管家权交给了母亲,母亲让她协同管理。”
奶娘小声反驳:“根本就是老夫人跑去夫人那里逼着夫人交出管家权的,还说了不少难听话,说夫人年近四十才生下小世子,霸着管家权还不知道能活几天,还说了不少难听话,奴婢都说不出口。”
西伯侯闻言震惊,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你怎么能对嫣儿说那样的话!嫣儿之所以坏了身子,还不是因为早年你趁我不在,逼着她数九寒天晨昏定省,怀着身子还让她给你侍疾才会落了胎坏了身子,你怎么还能这般去刺她的心。”
老夫人丝毫没有悔改之色,冷嗤道:“是她自己没有本事留住孩子,关我什么事,哪家婆母不是这般,哪家媳妇不是这般孝敬长辈,偏她就矜贵些,跪了会站了会就落了胎?”
“你看看月儿,嫁给夫家三年抱两,都是儿子,以后她若是跟了你,定能够兴耀门楣,为你开枝散叶,就连举儿,招儿也都是好孩子,定然会将你当成生父敬爱,你有什么不满意。”
因着之前奶娘在厅中的大喊,此刻的中庭内站了不少从大厅涌来的宾客。
在场不少人在听到老夫人这说辞的时候都叹为观止。
他们知晓西伯侯的老夫人当年出身不好,是老太爷从外面带回来的,举止粗俗,也不懂礼仪,同她打过交道的都知道她是个难缠的,却没有想到,竟然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西伯侯的夫人南嫣儿出身御史台,那曾经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贤良之人,却没有想到会碰到这样的婆母,真是让人扼腕。
花颜汐看向老夫人,冷声道:“老夫人这般迫不及待让人取而代之的做法,难不成,此次下毒的之人,是被你指使的?”
老夫人毫无仪态地朝着花颜汐的方向“呸”了一声:“黄毛丫头胡言乱语,我会害我的孙儿不成。”
众人看见她这不讲究的样子,下意识都掩着袖子做嫌弃状。
花颜汐却是面色未变,只是嘲讽道:“那谁知晓呢,毕竟,你这义女不是好生养么,你既然这般恨侯夫人,也不见得就会真心待她生的孩子。”
话音落下,众人怀疑的目光顿时看向了老夫人与一旁的妇人。
就连西伯侯都震惊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娘,莫非真的是你?”
虽然是问话,心中却已经有了几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