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晋王府。
晋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春秋正在灯下做针线,烛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头发松松挽就,娴静优雅。
“在等我?”晋王脱掉披风,随手搭在水墨玻璃屏风上,笑着过来挨着她坐下,低头看着她手中的针线,“给我做的?”
春秋嗔道:“才给你从头到脚做了两身,还想要,贪得无厌,这是给阿锦做的。”
晋王道:“你做的,当然越多越好。给阿锦,你怎么选择这种灰扑扑的颜色?她小女孩,还是鲜亮些好看。”
“她自己挑选的布料,说这样伺候药材,弄脏了不心疼。”春秋道,“这孩子,是个朴素的。对那些金呀玉呀,一点儿都不喜欢。就喜欢侍弄草药,又刻苦,真是让人心疼。”
“早上她来请安的时候我就想说,”晋王道,“小小的孩子,别那么累。我怎么觉得这些日子,她又瘦了不少?”
“是啊!”春秋说起这件事情来也很愁,“我和她说了好多次,不必那么刻苦,来日方长。可是那孩子性格倔强,不听劝……我就担心她急于求成,把身体熬坏了。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我陪你一起去。”
晋王举着灯笼,扶着春秋,一起往敏敏的院子而去。
两个丫鬟正在廊下说话,见到晋王夫妇相携而来,便要起身行礼。
晋王摆摆手示意免礼,春秋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近了才问:“姑娘还没睡下?”
“还在看书,奴婢等进去劝了两次,都被姑娘赶出来了。”
春秋点点头,掀开帘子进去。
阿锦不知道什么时候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肘之下还压着书。
春秋笑着摇摇头,目光宠溺而心疼,嗔道:“这孩子,真是太刻苦了。”
她放轻脚步上前,俯身想要拍拍敏敏,让她上、床睡觉,却发现她满脸都是泪。
她显然还是睡着的状态,长长的睫毛一眨不眨,在眼窝中投下阴影,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书上,书页皱皱巴巴,看得出来被泪水浸泡了许久。
春秋愣住了。
晋王不明所以,走过来才发现敏敏的状况,也惊讶不已,甚至有些薄怒。
——他下意识地觉得,定然是府里有人在背地里欺负敏敏,让她受了委屈。
否则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半夜做梦都在哭?
春秋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拉着晋王出去,甚至没敢给敏敏披件衣服,出去嘱咐丫鬟进去给敏敏披衣服,然后拉着晋王快步出门。
“等明日问问敏敏怎么回事。”晋王沉声道。
“我怀疑,”春秋道,“敏敏是听说了什么。”
“听说了什么?”晋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可是话出口等同时他就想明白了,“你是说侯府的事情?”
“对。”春秋眼中露出感伤之色,“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就算我们有心压下,奈何府里人多口杂。我明日,还是和她说一声吧,最起码让她知道,阿锦和幺幺没事了。”
晋王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