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铁策没有脱衣裳,和衣躺在外侧,看着床顶。
床顶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明九娘挂上了海兽葡萄纹银香囊,其中星火点点,散发出微甜而温暖的香气,或许刚才被他躺下的时候碰到,此刻正轻轻摇晃着。
“人死不能复生。”明九娘道。
除此之外,更多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嗯。”萧铁策闷声道。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心里藏了很多情绪,复杂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心疼紫姨过去的遭遇,也为她的猝然离世而悲伤,可是心中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沉沉地压在心头。
那些情绪,有的关于过去,比如他想起了母亲,紫姨去世,属于母亲在这世间的印记又少了;有的关于未来,比如他想到了一言难尽的胡念,他几乎可以预见到未来的麻烦,可是这事关承诺。
明九娘能感受到他无言的悲伤,试探着道:“要不你哭一场?哭出来就好了。”
萧铁策:“哭不出来。”
“那你换种情绪,比如想着我不在了……唔唔唔……”
萧铁策捂住了明九娘的嘴,怒目相视。
他确实换了一种情绪,换成了愤怒。
明九娘:“……”
她眨巴着眼睛,用眼神告饶。
萧铁策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碧落黄泉,他陪着她。
明九娘拉开他的手,“胡说,就算真的有事,不也得想着孩子们吗?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呢,担当呢?你在河南出事的时候,生死未卜那么久,我要死要活了吗?”
“我没有你坚强。”萧铁策靠在她颈窝,“九娘,九娘……”
明明是那样的大块头,可是此刻却温柔委屈得像个孩子,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果然成亲之后,每个女人都有个大儿子……
“漠北要打来了。”明九娘道。
萧铁策瞬时坐起了身体,一脸冷峻,“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是沃日说的吗?”
哪里还有刚才的一点点儿脆弱?
如果不是紫姨刚刚去世,明九娘觉得他刚才简直是在骗p。
“北勒想打,乌恩奇不让。”明九娘如实地道,“暂时应该打不来。”
消息是二丫带着它的小伙伴去探来的,金雕王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它太强大,所到之处,群鸟退散,打探消息上完全不能靠它。
骊歌就更别说了,伤好了,天天去敌营抓苍鹰,基本都快被它抓灭绝了。
漠北人擅长骑射,所以明九娘不想它去冒险,可惜管不了。
金雕王吧,夫纲不振——主要打不过骊歌,每天都很暴躁,生怕她出事。
萧铁策似松了口气:“漠北应该不舍得放弃,但是又不敢出击,怕损失更多。”
果然人吧,还是得有事做,否则那些负面的情绪很容易被放大。
“镇南王府的大军不是来了?”明九娘道,“乌恩奇忌惮你,忌惮后援。北勒说要来灭了皇上,可是乌恩奇说,杀了皇上要付出很大代价,也动摇不了中原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