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明九娘对于萧铁策走不走的没什么感觉,但是后来见他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好,从王太医到晔儿都叮嘱过,核心内容就是照顾她,又觉得多少有些触动。
狗男人也有不那么狗的时候。
再看惊云天天泪眼婆娑,哭着闹着要陪他进京去闯龙潭虎穴却又被他镇压下来,只能坐在角落里偷偷担心,明九娘又觉得有点可怜。
她也知道京城是是非之地,所以自己死活不回去。
萧铁策这次回去,并不是写什么悔过书,而是打算跟皇帝表明对太子忠心耿耿的,简直就是回去触霉头送死,提前哭一哭确实不算多余。
可是以上这些都不足以打动她,让她掺合进去,直到萧铁策给她留下“遗言”。
那是月黑风高夜,明九娘白日看多了账本,累得呼呼大睡之际被萧铁策推醒了。
她有些不耐烦,打着哈欠道:“推我做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抽什么风?”
“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说。”明九娘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地道。
“你醒醒。”
下一刻,她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在她胸前掐了一把,顿时清醒无比。
“萧铁策!”
“我是想掐你腰的,你怎么不枕枕头,那么靠下?”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知道后也不后悔,甚至有几分窃喜。
“现在你瘦了,如果当初胖,其实掐你腰和胸,应该没什么区别。”
王八蛋,还学会人家毒舌了。
“第二次。”她咬牙切齿地道。
然后她听到了黑暗中传来萧铁策闷笑的声音。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才明白他刚才也只是故作轻松而已。
萧铁策说:“我这番进京,恐怕有回不来的危险。”
明九娘心里一惊,嘴上道:“你不会有事的,因为祸害遗千年,好人才不长命呢!”
“如果我能安然无恙回来,就重新娶你一次,我们好好过日子。”
“你要娶,我就得嫁?”明九娘嗤之以鼻。
萧铁策却没有生气,依旧带着笑道:“总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喜欢上你……那这事说不定,毕竟身体有时候还是挺诚实的。
停车停车!明九娘在脑海里对自己说,说正事呢,正经点,别再闹出什么酒后乱性的笑话了。
“如果我不能回来,你就带着晔儿留在辽东。我手里有几个人,如果他们能幸免于难,让他们来辽东守着你们母子……你,不许改嫁。”
“呵呵,管得真宽。”
“就是不许。”萧铁策道,“你是我的人!银钱之事你也不必担心,我在江南和漠北都有生意,我出事之后,会有人交给你。”
“多少钱?”
萧铁策怒:“你就不担心我?”
“我担心你,不想让你去,你听我的?”明九娘翻了个白眼,“再说,这不是你主动给的吗?你还真以为我能看得上?算算我一年轻松赚几百两银子,能看上你那仨瓜俩枣?”
“一年也就几万两银子进项,年景好的时候可能有十几万两。”
明九娘咽了一口口水——大腿,还缺腿上的挂件吗?
然后她就怒了:“之前穷成那样,你还跟我装!你有钱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要等着我死了烧给我啊!”
萧铁策:“……我拿出来会引人怀疑的。更何况,那些钱原本我也没动过,都是交给了太子殿下。但是若是我不在了,那就留给你们母子。”
合着他活着就得啃她,他死了就让她依靠?
这是什么神仙道理?
萧铁策继续道:“明怀礼此人,可靠。”
明九娘愣住,下意识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要告诉我……”
萧铁策伸手捂住她的嘴,闷声道:“就是你想得那样,我不能说。”
靠,你明明都说了啊!
看不出来,更想不到,明怀礼竟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偷投靠了太子。
可是为什么啊!明老贼不是对他挺好的吗?
但是萧铁策能说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这已经违背了他对太子的一贯原则。
“但是长久来看,谁都不可信,除了太子。太子对晔儿,是不容怀疑的好;对你……大概看在晔儿面子上,也会勉为其难接受。太子古板,你在他面前,只管低眉顺眼,千万不要跳脱,听到了没?”
“唔唔唔……”
萧铁策这才想起他还捂着明九娘的嘴,收回了手。
明九娘怒道:“你是不是想憋死我,给宋白莲让路?”
萧铁策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你那么讨厌宋珊珊,为什么还叫她白莲?”
白莲,那不是很美好的吗?
明九娘顿时乐了:“众人皆浊我独清,就那副样子,像不像白莲?”
萧铁策:“……像。”
感觉他再也不能正视白莲这个词了。
“我刚才说过的那些你都记住,将来别人给你送银子的时候你收下,要保护你的时候也不要拒绝。”
“送人送钱,我又不傻,为什么拒绝?”
“还有一件事,你曾问过我,为什么会娶你。”
“对,你现在打算和我说实话了?要是假话就算了。”
“因为我不想太子因为帮我推脱婚事而受人诟病;还有一个不算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娘。我娘和你娘,当年关系不错。”
“啊?”
对于自己的生母,明九娘没有多少印象。
她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生母就因为风寒一命呜呼了。
这个缺医少药,没有抗生素的时代,生命就是这般脆弱。
但是她娘是个美人,只是出身不高,所以才会嫁给他爹这个当时什么都不算,还会宠妾灭妻的玩意儿。
“你娘是谁呀?”她下意识地问。
萧铁策却讳莫如深。
明九娘也不多纠结,打了个哈欠道:“算了,就算说了我也不知道。”
“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娘病逝,”萧铁策道,“她活着的时候听人说起过你,那时候你应该还不到十岁,感到很遗憾。她和我说,如果你娘在,你一定不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