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贪污的问题也确实存在。”明九娘侃侃而谈,眼神中散发着令人无法挪开眼睛的神采,那是自信和专业的光芒,“朝廷拨款兴修水利,甚至给百姓的种子钱,他们都往自己腰包里划拉,这些账,我会清清楚楚列出来。”
至于结果,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皇上如何处置她并不清楚,或许能看在前任一直孝敬他,并且已经死了的份上既往不咎——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因为这是萧铁策说的。
在太子身边呆了那么久,也曾护驾有功,萧铁策的判断应该很准。
“我现在只是看了一小部分,浅尝辄止,要理清这些陈年旧账,需要时间。”
“好。”
这些发现已经让明怀礼感到惊喜,所以他连声答应。
“我找九妹妹果然没有找错人。”
明九娘道说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杯子,意味深长地道,“希望以后三哥翻脸的时候,还记得今天这句话。”
她觉得自己说出这句的时候高贵冷艳,气场两米八。
可是实际上装逼太过,以至于都没有闻到酒气,直接喝进去了半杯酒,被呛得差点咳出肺来。
萧铁策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一只手替她顺气,道:“你端起我的酒杯就喝,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你就喝下去了。”
但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欢喜的。
她用了他的杯子,共用一杯。
明九娘好容易缓过来,表面维持平静,内心却气得抓狂。
今日真是太失败了!
她坐在萧铁策身边,搜肠刮肚想要再找几句找回场子,可是大脑却一片空白。
而且身体越来越软,控制不住地想要往桌下滑是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她咳嗽,咳断了骨头?
她没有害怕很久,因为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萧铁策抱住软成一摊泥的明九娘,看着坐得稳如泰山的王太医,焦急万分地道:“王老,您快给九娘看看。她,她这是怎么了?”
如果不是知道明怀礼现在和他是自己人,他简直都要怀疑前者投毒了。
王太医不慌不忙地道:“她喝醉了酒而已,你慌什么!”
喝醉了?这,这就醉了?
大概萧铁策的眼神里带出了疑问,王太医没好气地道:“有些人闻闻酒气就醉了呢!这丫头一看就是酒量很浅。你快抱她回屋休息吧。”
惊云和春秋两人帮忙,七手八脚地帮忙把明九娘抬到炕上。
春秋懂事地道:“萧大哥你出去吃饭吧,我们来照顾九娘子就行。我们把席面挪到地上,晔儿,你跟着你爹去吃吧。”
萧铁策知道她可能要帮明九娘擦洗,所以不太方便,便把晔儿领了出去。
中间晔儿也困了,萧铁策让惊云哄他睡觉,惊云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等众人都吃过饭回去,惊云道:“哥,晔儿还在我屋睡着,别挪动他了,免得染了风寒。”
萧铁策不放心地嘱咐道:“他爱踢被子,晚上你多替他盖盖被子。”
惊云答应。
萧铁策这才洗漱回屋,然而一掀开帘子,他就愣住了。
明九娘穿着宽松的纱质中衣,衣袖落下,露出大半截白皙的手臂;手在不安分地抓住领口,似乎想把中衣扯掉……
这身中衣本来是她打算天热了后穿的,到时候要把爷俩撵到厢房去睡,自己独占一个房间;没想到,春秋替她找衣服的时候找出了这身,就给她换上了。
从前针灸拔罐的时候,春秋经常替她换衣服,所以驾轻就熟。
春秋也没想到,她和萧铁策是假夫妻。
萧铁策瞬时脸红,上前去拉了被子替她盖严实。
明九娘却不断挣扎,她热,她觉得浑身发热,十分烦躁。
萧铁策见拦不住她,咬咬牙,飞快地脱掉自己的衣裳,然后走上前去……
吹灭了烛火。
看不见就不会意动,他对自己说,想要麻醉兄弟。
他钻进自己的被子里,只恨自己不会念清心咒,不断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可是一方面他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另一方面,明九娘,她也不老实啊!
一条胳膊搭上来了……
一条腿也搭上来了……
萧铁策默默告诉自己,坐怀不乱,是为大丈夫也。
然而兄弟显然和他并不同步,它临阵投敌了!
萧铁策挣扎纠结成了狗。
不冲动,不男人;可是真男人,怎么能乘人之危?
可是,难道这不是明九娘的又一次暗示吗?
在男人的世界里,有太多酒后吐真言,明九娘会不会是酒后露真情?
正心思百转间,明九娘忽然喃喃呓语:“狗男人靠不住!我告诉你,冯星殊他狗眼看人低,可是在我眼里,他还是比我那桃花眼的三哥好。”
她在做梦和春秋说话,告诉她离明怀礼远点。
可是对于不知内情的萧铁策来说,这话却像兜头一盆冰水泼下来,让他什么旖旎的心思都荡然无存。
原来,就算冯星殊对她不假辞色,她心里,还是惦记着他吗?
明九娘说完这话后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道:“这里一点儿都不好,明九娘就是个坑,坑死我了!我替她填坑太累了。我想回去上班了!甲方再难搞,下了班我还是能蹦迪的。这是什么苦大仇深的时代!我想游泳都不能!我想不穿衣服睡觉也不行!我想出门也不能飞,只能窝在这里,进城还得半天……”
萧铁策刚才那点吃醋都不算什么了!
又想游泳还想飞,莫非她是天鹅精?
“水,我要喝水!”
萧铁策怀着沉痛的心情下去给明九娘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结果放回茶杯的时候,他不小心踩到了老虎的尾巴,引起后者激烈抗议。
明九娘被吵醒,茫然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萧铁策。
“哦,还没回去呢!”在萧铁策的惊慌之中,她又闭上了眼睛。
萧铁策:“……你要回哪里去?”
明九娘毫无意识地道:“当然是回我的家,我要回家啊!”
“不准!你走了,晔儿就没有娘了。”
“我带着晔儿走!”
“那萧铁策怎么办?”说完这话萧铁策几乎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明九娘道:“管他呢!让他去找宋白莲呗,他又不在乎。”
“他,在乎的。”萧铁策轻生道,声音低到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然后又变成某种甜蜜,在心间萦绕,“他很在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