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停住了话头,后头跟着的二人对视一眼,道:“师傅英明。”
公孙负就摆摆手:“不算什么。”但是显然面色红润,气色极好。
前路拐了一个弯,下头便开阔起来,只见一宽阔如主殿那般大的屋子里头一片明晃晃的玉色,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有成堆摆放的书籍、如小山一般蔓延的剑器武器、摞在木箱子里的符禄……
“这是其中一个宝库,去那边选一把武器罢!”
二人道了谢,前后走至剑山前,程清河看着眼前交叉放置的雷锤、翻天印、邪心剑、离火刀……还有一些名都叫不出的,琳琅满目。
这些中品法器对于刚刚入门的弟子来说,已经算得十分了不得的武器了。但是程清河一眼扫过去,半分停留都不曾。
公孙负见她走马观花一般,含笑摸了摸胡子,在这一届收继大典之中,确实招收了不少有为之士,譬如炼气顶峰的何火火、炼气十阶的慕秋小、至于十阶以下的多不胜数,分至梦泽的景枭遇也有炼气八阶的境界。
然而只有一人他看不清修为,那就是她,程清河。
也不知她的出现对于龙虎山来说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程清河心中自有一把衡量好坏的尺子,一眼看过去,她顿了顿,又回头,望着箱背上放置的一匹布定了定。
那是怎么样一匹布?轻轻的一叠,如半透明的丝绸一般,远远看去,极像是一团果冻,在流光溢彩的法器之中衬得极不显眼。
“为师五年前去狩毓大陆捕到一头罕见的噬梦兽,取了它全身的皮制成的,唤作噬梦绫,穿戴上有千变万化之功效,还可避尘。”
最重要的是,它还可以再次锻造,升级至更高阶。
“弟子选择噬梦绫。”程清河见他点头,伸手触及它,它便自动地缠上她的身体,如她的第二层皮肤一般隐没消失。
最后公孙负又递给她一柄剑,而景枭遇则选择了一把木杖,尖端稍大镂空,中间留有空间,可镶嵌晶石,这木杖也是一个好东西,取之于万恶之地陶渊,陶渊被怨气弥漫,万物枯败,仅有一颗弱树存活,木杖便是取其一支。
景枭遇是个佛修,龙虎山各峰主中并没有擅长佛修功法的,是以将他投到了梦泽门下。
管理仓库的多的是什么?自然是各类功法材宝……
事毕,程清河跟着上楼梯,一步一步,眼睛却若有所觉地看向头顶,一只巨大的绿皮青蛙攀在头顶上的墙壁,刚好占满头顶墙壁的宽度,此刻正随着他们的移动而挪动。
它的头部很尖,色彩鲜艳,身材纤细举止优雅,犹如一个贵妇人,细长的脚趾紧紧地攀附在壁顶,须臾她张了张嘴,长长的舌头吐出又卷进。
“啪嗒~”一声,程清河及时停住了脚步,眼前它的一坨唾沫掉在了地上,黑色的禁制花纹被灼出了一个洞,花纹闪了闪,渐渐生长修复,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花纹中间,仍旧留着一颗极小的空洞。
世界上的东西,往往越是美艳越是含有剧毒,就比如这只箭毒蛙……
出了主屋,刘婶已经站在外头等候了,院子中间摆上了一桌热腾腾的饭食,看着是刚刚煮好。
公孙负见状也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招呼二位弟子同桌吃饭,但是不知怎么地,程清河注意到刘婶偶尔看着她的目光里头,有着些许的怨愤之意。
这时已经过了正午,在离去之前,公孙负给二人丢了一本小册子便下山了。收拾碗筷的刘婶看着是专注着手里的活,目光却是若有似无地看着景枭遇手里的册子。
“不如,去我房里探讨一下这,望气之术可好?”景枭遇支吾了一声,虽然这话有些暧昧,但册子只有一本,总不能去姑娘的房里吧?
“也好。”程清河没什么意见,接着看了刘婶一眼,跟着景枭遇走了,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总感觉她身上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
景枭遇给她拉开了桌下的圆櫈,为了避嫌,特意将房门大开,接着坐在她对面,将注着望气俩字的册子递给了她。
“你先看吧!”
他的房间与她的别无二致,也没什么可看的,程清河自然地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里头并有字,翻开第二页,还是没有字,诧异之下,她又哗啦啦翻了翻……
而在她对面的景枭遇看着她的动作,神情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这个,不是这么看的。”他忍不住说道。
她手上动作一顿,“如何?”接着挑了挑眉。
景枭遇将册子自她手中抽出来合上,接着握着她的手按在封面之上。
“这是记载了功法的法器,只要意守神识,便可以将它熟记于心,对,专注于书籍。”
听着引导,程清河触摸着封面的地方仿佛有心脉搏动,而书籍里头的文字犹如血液一般汇流入她的掌心。
原来是这样……
景枭遇看着她闭起了眼睛,手下的肌肤温凉如玉,心下不由浮起了一丝烦闷。
“倒也不难。”程清河心思一动,指尖弹出一团云雾飞团住了对面的景枭遇,雾气弥漫之中一条金色的脉络渐渐浮现。
对于第一次成功使用术法的她还是有些兴奋的。
雾气散去,景枭遇见她嘴角含笑的模样不由问道:“可看见了?是什么灵根?”
“金。”
他没有惊讶,他在民间也有一个师傅,也是散修,灵根如何他早已经知晓,接着他做了同一个动作,当雾气弥漫至她身上,但是,雾气之后还是雾气,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的是什么?”程清河眨巴着眼睛看他。
气氛一滞,他道:“我,许是学艺不精,看不出来。”接着笑了笑。
程清河不疑有他,告别出门。公孙负没有提到修行的事,索性明早再去栖雙峰。
方一进自家房门,程清河果然又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房中的地面上湿了两滩,桌上的壶杯也换置了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