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老爹的话,陈志城笑笑说:“他们挣钱的方式太低级了,容易出事,而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就是赚再多的钱,也不会出现犯法的事,您老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我怎么不操心,你是我儿子,你要是犯了法,我和你娘咋办?现在村里的小年轻,都说出外打工去了,但我看,有的出去能正干,有的出去就是胡混,小偷小摸的事没少干,这早晚要出事,可要不让他们出去,呆在家里也是胡混,唉,真的是人心变了,如果没钱,现在连媳妇都娶不上了,特别是那家里有好几个儿子的,能把爹娘给愁死,光房子就要盖好几栋,哪来的钱盖?”
他爹此时有一种杞人忧天的意思,陈志城听了,说:“这叫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到了外面违法乱纪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还是要为城市的建设作出贡献的,有的头脑好使,去了城里学会了做生意,比呆在家里赚钱多多了,爹,时代是发展的,你不要老往后看,过去风气是比现在好,可是大家都穷啊,至少现在大家可以温饱了是吧?你看村里头还有人吃不上饭吗?”
他爹点了点头,说:“那比生产队吃大锅饭的时候是好不少,那时候是真穷,你爷爷奶奶饿了好多天肚子也吃不上一顿饭,那真是被饿怕了,那时还没有你,你大姐经历过,知道这事,你小子要学会忆苦思甜知道吗?平时别浪费,钱节省着点花。”
陈志城笑笑说:“爹,都跟你说了,一切要向前看,不老想着过去,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未来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你要多看看光明。”
“什么光明不光明的,现在大家确实是向钱看了,现在问个路,都要花钱,你说人心是不是都变了?”他爹说。
陈志城觉得没法跟老爹沟通这事,老年人是从过去走过来的,便对现在的情况看不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殊情况,何况此时时代变化这么大,市场经济之下,人们确实在一门心思赚钱,这无形中导致,人们以有没有钱作为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金钱占据了社会的主导地位,进而影响着整个社会的风气和人们的思想,与过去相比,确实是迥然不同了。
然而如果不这样,那又能怎么办呢?不实行市场经济,怎么能发展经济,让人们富裕起来呢?而且以前的风气好,那是因为大家都穷,各种欲望需求被压制,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持续的,而等到大家都富裕起来,金钱反而就占据不了社会的主导地位,人们的思想观念会再次发生变化,整个社会的风气再次好起来,这样才可能持续。
没有经济基础的社会风气,自私自利之心只是被压制住了,而等到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之后,这种自私自利之心反而会慢慢消失,社会风气才会真正好起来。
他爹老是说人心变了,的确,人心是变了,因为大家要解放思想嘛,哪能还跟过去一样,不知道去赚钱呢?
只有想去赚钱,人们才能释放出强大的创造力,从而让大汉民族在国际竞争当中胜出,让其它国家刮目相看。
“唉,志强还没有找到对象啊,说来说去还是没钱的原因。”他爹又提起陈志强的事了,陈福忠家里现在还是茅草屋,还没有盖新房,在农村,没房子想找对象确实是难了一些。
陈志城道:“志强不是调到乡里工作了吗?怎么还没有找到对象?”
他爹说:“谁知道,估计是因为家里没房子,工作是不错,但没房子就没法结婚,国家这是怎么了,不给志强分房子了吗?”
陈志城听了这话,说:“国家没房子可分了,以后要想有房子,就必须买了,爹你不懂,老是认为只要成了公家人,都会有房子,不是这样的。”
他爹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志强这班上的太窝囊了,你福忠叔整天唉声叹气的,愁死了。”
陈志城道:“我都跟他讲了,让志强跟我干,去赚大钱,他不听,非要拿那一个月一百来块钱工资,什么时候才能够他盖新房的?你刚才说人心变了,这人心要是不变,那就得受穷,这事怪不得别人,怪他自己。”
他爹忙说:“这事你别管,万一人家跟着你赚不到钱,岂不怪罪于你?志强不管赚多赚少,人家是公家的人,将来公家会管的。”
陈志城马上道:“那好吧,算我多管闲事,思想不解放,我再怎么说也是没用,还得他自己开窍,转变思想。”
正在说着话,二叔忽然走进了家里来,他在门口看到他的车,便走过来看看,果然发现他在。
二叔此时穿着一身西服,头发也梳的锃亮,很有官员的派头,无怪乎村里人都说他命好,是当官的命,谁也没有他混的好。
只有他觉得二叔穿着西服有点不伦不类,跟乡村暴发户差不多,现在也流行暴发户,突然之间有了钱,不知穿什么好,然后当起了装逼犯,二叔算不上装逼犯,因为他现在在乡里当干部,平时穿西服也是应该的,就是他不会穿西服,西服的扣子都不会扣,就弄的很不伦不类。
二叔走进来后,就和他打招呼,二叔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就问了问。陈志城就告诉他:“我在外地弄了几个厂子,缺少人手帮我看着,二叔你要是有时间,去帮我照看一下就好了。”
二叔马上说:“我现在哪能抽的开身?乡里,村里都有一摊子的事,有时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跑外面开什么厂子,能赚钱吗?”
二叔说这话时很自豪,人越忙,越说明自己有能力,混的好,这乡里村里有不少大事,都归他管,他心里头能不觉得自豪吗?至于他在外面开了什么厂子,在他看来没什么,绝对没有他村里头的事情大。
陈志城觉得二叔可以学王占江,王占江把个人资产捐给了村集体,然后就成了名,难道二叔不可以这样做吗?
可他感觉二叔没这样的头脑,如果有这样的头脑,他早把养猪场给搞的比天还大,然后那么一捐,动静说不定弄的比王占江还厉害,可二叔一心想当官,不愿意去用心经营养猪场,结果他虽然当上了乡里的科技副乡长,可是又有啥用呢?
不还是一个小小的乡官吗?而人家王占江都成了政协委员什么的了,名下企业都有好几个,不管是村里的还是个人的,反正受他控制,这多牛笔。
唉,可惜二叔不给力啊,陈志城看这一大家亲戚都不怎么给力,要是给力,这些亲戚他都可以派上用场,可不给力,又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再重生一次,重生到大户人家里吧?
“二叔,等瑶瑶上完大学,就让她出国留学。”陈志城想起了瑶瑶的事情。
二叔忙说:“一个小女孩出什么国,国外不很危险吗?她大学一毕业就让她三叔帮忙,在地区给找份工作,安安稳稳的,就很好。”
陈志城马上说:“二叔,你不能代替瑶瑶作出决定,瑶瑶毕业后想出国呢,学费我来帮她出,不用二叔你出,这还不行吗?”
二叔听了,还是坚持道:“小女孩不能离家太远,国外是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到了国外,要是有什么事,我们也帮不上忙。”
“瑶瑶去国外学习,能有什么事?等她学成归来,我就让她帮我的忙,不是很好吗?”陈志城道。
二叔听了,一时不说了话,他并不认同陈志城的话,也不想让瑶瑶到陈志城的企业干,他总觉得还是到公家单位干好,体面,受人尊敬。
正和二叔说着话,陈福忠弓着腰走到了他家的家门口,看见陈志城的车辆,想了一想,就走了进来。
“福忠,你来了。”他爹一看见,忙起身相迎。
陈福忠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福堂哥,是不是志城回来了?”
“志城在屋里呢,快进来坐会。”他爹招呼着。
走进里屋,陈志城看见了他,也和他打了招呼,二叔没起身,就招呼了一下,他现在既当村书记,又当乡领导,架子变大了,人可能都这样,长期形成习惯了,连他自己都发现不了哪里有问题。
陈福忠叹口气坐下,说:“志城现在混的真是不错,门口的小轿车又是新买的吧?又得花不少钱。”
他爹听了,忙说:“志强也不错,现在到乡里上班了,越发出息了。”
陈福忠道:“出息什么啊,连个媳妇都找不到,都快三十了,我这孙子再抱不上,就要进土了。”
他爹道:“福忠,你才多大?我没进土,你能进的了土?你先别急,还能抱不上孙子吗?”
陈福忠又叹了半天气,然后看向志城道:“志城,你现在一年赚多少钱啊?”
陈志城听了这话就想笑,说:“福忠叔,我赚的也不多,反正我现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缺钱花。”
陈福忠啧啧叹道:“那一年可不得十几万?春喜那孩子,一年都好几万呢,志强现在要是跟你干,一年能赚多少钱?”
这话说的陈志城又笑了起来,说:“志强现在在乡里不是挺好吗?继续在乡里干是的。”
陈福忠又摇头叹息道:“没出息,太老实了,工资还不够他自己花的,乡里也不给他分房子,没房子,就娶不上媳妇,没用,我算是看透了,无论干什么没钱不行,那些当官的,也是想赚钱,没有钱,当那个官干什么——福军,我这不是说你,你跟他们一不样。”
陈福忠说到最后,还跟二叔解释了一下,二叔说:“福忠,志强现在不挺好吗?前几天,我在乡里,看见乡长还把他叫过去说话,你别着急嘛,等志强当了官,你就能享清福了。”
“乡长也找他了?志强怎么没跟我说这事?”陈福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气色顿时好了许多。
二叔道:“你回家问问志强,是不是这样,好不容易成了公家人,你不想呆在乡里了?”
二叔这么一掺和,陈福忠马上又缩回去了,本来想着让志强跟着陈志城干的,结果又打消了念头。
“等志强回来,我问问他去,我也不是不想当公家人,就是这小子一直找不到媳妇,家里头又没钱,我才不想让他想办法去赚钱的吗?人家春喜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志强连个媳妇都找不到,我这不是发愁吗?”
陈福忠又摇头说了说,他爹和二叔都安慰他,他这才心情好了一些,过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陈志城看着他走了,心想志强命运多舛,好几次机会都让他弄没了,等到粮所倒闭,人员下岗,他再想着出来,那就晚了。
时代巨变,因循守旧者,运气好的,可以得到一点既得利益,运气不好的,那就让时代给淘汰了,只有顺应时代,超前于时代,才可以获得时代的青目,实现人生梦想。
当然,不要说是志强了,就是二叔和三叔,此时他们也不是陶醉于现在的生活吗?身在体制内,手中有点权力,到哪都受人尊敬,你让他们辞职,他们肯定不肯,而只有等到他们退休之后,才会意识到,一旦没了职位,谁还理会你啊,那时就会感到特别失落,而如果跟他一起做生意呢,就是到老了,也一样可以干事业,如果干大了,成了大企业的总裁,不一样要受到很多人的尊敬?
陈志城想了想,就打电话让大姐二姐三姐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明天到村里来开会,他们都没有正式工作,只能跟着他们干,他现在要好好分配一下他们。
而这种家庭会议,二叔就不要参与了,他参与了,也没有用,又不能帮他去照看生意,等到他想开了,愿意从乡里辞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