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庄遥和宁学文也都明白了为什么要把东西搬下来。
进山的路是一条小路,而考古队开来的都是大车,根本进不去,所以这里应该是杜师兄他们找村子里借的小车,准备用小车拉着东西进山。
不止这些,趁着搬东西的功夫,宁学文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庄遥,朝着周围使了使眼色,脸上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庄遥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就在考古队的周围零零散散的围着一圈人,这些人都全是挂着装备,武器拿在手里,一看就不好招惹。
信号已经很明显了,这次应该是真的进山,而不是在山脚下小打小闹。
宁学文这么大反应的原因主要还是对山里危险性的恐惧,要知道他们这一代人都是听着城市外面有多危险的故事长大的,而比城外更危险的就是山里和大海了。
战争期间各种非人的武器不仅杀伤了大量的人口,还留下了一个千百年的烂摊子。
据传闻山里面有无数的野兽,还有变异植物等,危险无处不在,而且很多都有剧毒,中者必死。
这也是为什么城市里面人口拥挤不堪,失业率极高,矛盾日益加深却没有人愿意来城外的原因。
不过听说这些年危险性降低了不少,国家也准备开拓城市外围,逐步蚕食这些危险地区,一点点消耗山里面的野兽变异植物一类的。
而且相比千年前战争刚结束的时候,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气候在逐渐恢复,大气层也修补差不多了,辐射在消失,地质灾害频率也越来越低。
但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此刻山里还是很危险的。
庄遥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低着头继续搬东西。
宁学文见他没什么反应,赶紧搬起一箱东西跟了上去,小声说道:
“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啊?你不害怕吗?”
庄遥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害怕有用吗?”
“……”
宁学文被噎得不轻,可仔细一想害怕确实没用,除非放弃任务打道回府,可是可能吗?
“那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可是听说山里面很危险的,万一出事了呢?”
“那能怎么办?万一出事了就再说万一的事呗,现在出了进山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宁学文叹口气沮丧地摇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到时候机灵一点,保持警惕就好了,这么多人还有安保人员,应该没什么大事,郑教授也不像是特别冒险的人,先安安心,现在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好吧……”
其实庄遥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所谓的担心都是白担心。
况且郑教授又不傻,他这次是受邀过来考古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形象工程,要不然也不至于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不是?
如果太危险了都不用庄遥他们担心,郑教授那里就直接拒绝了。
所以这么一想其实危险性根本没有宁学文想象的那么大。
十几岁的小年轻看不明白,可是庄遥这个上辈子活了一百多岁的老油条还看不明白吗?
当然也不排除出现意外什么的,但是这种小概率事件到哪里都有可能遇到,吃饭噎死,出门被车撞,喝水呛死,下雨被雷劈,哪一种都有危险,但也没必要因噎废食,疑神疑鬼。
半个多小时的功夫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杜成开始安排人员按照顺序依次上路。
除了留守的两个人看守车辆和剩下的物资,其他人都要进山。
庄遥他们三个也不例外,这次他们就是跟着去看看,学习怎么选址,怎么探测,如何挖掘一类的,算是现场实践。
到了晚上他们还是要回来的,到时候考古队会留下一半的人留在那里,其他人都要回来,再带一批物资进去。
等明天再次进山就是常驻了,至于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就说不准了。
顺着一条小路,七八辆小车排着队开进了山里。
因为是山路,速度提不起来,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山脚下。
这时候车上下来几个人,手里拿着盖革计数器走在了前面,等这些人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后面的车队才缓缓跟上。
庄遥知道这些人实在检测辐射以及其他射线浓度,万一数值超标就会放弃任务。
即便这条路之前有人走过,甚至本地都进去过几次,但是考古队依然不敢大意,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生命随意的放在别人的保证上,这种时候只有自己才是最可信的。
庄遥他们三个挤在一辆车上,这时候也聚在一起一边窃窃私语的讨论着考古队一路上的做法,一边在手机上做着笔记。
这些可都是前辈的经验,不起眼的一点都有可能是前辈用命换来的,所以三个人记得格外认真,甚至一些考古队员的小动作都记录下来,哪怕被同车兼职司机的师兄嘲笑几句也不在意,毕竟命是自己的,再谨慎都不为过。
开车的师兄小了几句也就不笑了,突然觉得年轻真好,要是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认真的跟在是前辈后面,像个菜鸟一样处处小心,这一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时间无情啊。
感慨了几句,师兄就不再管他们了,专心开起了自己的车。
这时候庄遥发现车队前进的路线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之前他跟宁学文推测应该是上山,但是看现在的样子好像并不是上山,车队一直沿着山脚下在往前走。
慢慢悠悠的磨蹭了一个多小时,车队终于停了下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平坦的山谷。
跟庄遥发现的情况符合,这次的目的地果然不在山上,而是在两座山中间的一片谷地里面。
这片山谷看起来不小,但也不是很大,目测也就十几平方公里。
他们进来的地方像是一个山脉裂缝,有种一线天的感觉,将两边的山脉分成了两半。
这时候庄遥注意到山谷当中有一些奇怪的碎石掩埋在荒草当中,样子看起来奇怪,跟周围格格不入。
引起庄遥注意的其实就是这些碎石,因为他感觉到非常熟悉,像极了以前工地上的建筑垃圾,换句话说这些碎石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风化了许多年的水泥残骸。
这么说来这里是一座城市遗迹?
怪不得郑教授会接这个任务,看样子这次收获应该不小,之前的那次考古更像是开胃菜,给考古队练手的。
这次才是真正的大干一场。
考古队在山谷外围找了一处空地开始安营扎寨,庄遥也连忙拉了一把正在四处东张西望的奚宛和宁学文,三个人跑过去帮忙开始往下搬东西。
其间奚宛不停地跟庄遥和宁学文抒发着自己的激动之情。
“哇,原来山里面是这个样子的”
“你们看,那棵树好大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的树”
“你们快看快看,那里有只鸟啊,好漂亮啊,你们知道那是什么鸟嘛?”
庄遥不知道那是什么鸟,但是看着那只鸟一直盯着众人的眼神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只什么好鸟。
看着奚宛一副城里人下乡,什么都新鲜的样子,庄遥头疼无比,倒是宁学文跟奚宛差不多,虽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小子同样激动的不行,刚才在山外面怕得要死的样子这下全都不见了。
没有理会两个土鳖,庄遥一边搬着东西,一边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但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至于问题出在哪里,他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就是有种违和感。
东西搬完,帐篷也都搭好了,时间差不多快中午了,这时候餐车那里传来一阵阵香气,忙碌了一上午,众人的肚子早就饿了。
杜成显然也知道这一趟大家都累得不轻,索性让大家放下手里的活先去吃饭。
吃东西什么的算是大家共同的爱好了,就连奚宛和宁学文也不再到处采野花瞎晃悠了,老老实实的找到庄遥,跟着其他人后面排队打饭。
吃过午饭之后,时间刚刚十一点多不到十二点,中午的阳光很充裕,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丝毫没有上辈子那么浓烈。
这应该是前些年火山云爆发的影响,让这个地处南方的地方即使是在夏天都没有那么热,更不像以前那样能晒脱皮。
没给庄遥伤春悲秋的机会,杜成那边开始招呼人干活了。
庄遥他们也连忙起来,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忙的。
可惜这三个菜鸟虽然不是人嫌狗憎,但也不太招人待见,啥也不会,除了吃饭就只能卖卖苦力了,真要是上手,机器都用不明白,跟别说探测探查了。
好在杜成也知道三个人的情况,等设备就绪,杜成就带着他们三个一边安排队员开始探测,一边给他们讲解一些内容,也算是客串一把老师的角色了。
现在他们在清理现场,先用超声波驱赶周围的生物,再喷洒药剂,用药物和刺鼻的气味让一些对声波不敏感的生物逃跑,接着再释放震撼弹,利用噪音和震动驱赶剩余的生物,这样经过多次驱赶,草丛里面的生物就不多了,最后一步就是清理杂草了,也是方便机器运行。
三个人倒是没有问为什么要驱赶生物这种白痴问题,学校里面早就讲过,草丛树林里有大量的生物存在,很多都带有毒性,不驱赶的话,万一出来一只咬人一口,那这个人能不能活就看命了,命大的话,遇到的虫子没毒或者是毒性不强,命不好遇到的虫子毒性猛烈,见血封喉,那就当场嗝屁了。
等准备工作就绪,两名考古队员推着一台长条形的机器就绪了。
随着机器启动,两个人推着机器沿着开辟出来的空旷位置开始慢慢前进。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台机器是新出的三维探测仪,利用的是激光技术,跟激光扫描的原理类似,通过激光在地下的反射,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地下的情况。”
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三个人来到一台电脑前面。
“这台电脑就连接在机器上,到时候地下五十米的情况就都会反映在这台电脑上。”
探测的时间是漫长的。
杜成介绍完机器的作用和操作方法之后,现场除了机器运行的声音,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当中,众人都在等待着探测的结果。
这时候,电脑上面地下的图像也一点一点显现出来。
因为跟着杜成,离得近,所以庄遥他们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电脑上显示的情况。
只见一片灰白夹杂着红绿色的斑点的复杂图像出现在电脑上。
图像虽然复杂,但是还算清晰,庄遥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在图像开头的位置有一段矩形的形状跟周围区别开来,随着图像的延伸,地下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有些杂乱无章的样子。
但是庄遥看是能够勉强辨认出来,这应该是一栋大楼的残骸。
图像上有一些明显是窗口样的空洞被黑色填满,周围有灰白色的框架结构,偶尔一两个黑色空洞内还会有一些红绿色的斑块。
随着时间推移,画面延伸的越来越远,庄遥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
随着地面上机器逐渐靠近那堆乱石,也就是庄遥刚开始看到的水泥残骸。
电脑上显示的画面让庄遥的猜测得到了有力的说服。
但是也有偏差。
庄遥猜测这地底下埋着一栋楼的残骸,而楼的上半部分裸-露在地表,被荒草掩埋。
但是通过对比他发现自己猜对了也猜错了,地面上的乱石确实是一栋楼的上半部分,但是地底下并不是一栋楼,而是好多栋楼。
这下子庄遥内心的违和感更强烈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庄遥皱着眉头盯着电脑上的画面,就连旁边时不时响起的惊叹声都没有让他回神。
荒草,山川裂缝,一线天的构造,远处低矮的山脉
矩形图像,红绿色斑点,
大楼,许多大楼,目测最少十几层。
小山谷,十几平方公里,宽两公里左右,长不过六七公里。
这么小的地方,这么多的大楼。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