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不到的。你看闲居真人这里,和云烟山的其他地方相比,跟两个世界似的。他这是缩在这个小院里隐居呢,就算出去了,也肯定不会踏入那群争斗不休的云烟山弟子们的地盘。”
“而且吧,这个咸鱼老祖,我一听他名号,就知道他跟我是同一类人,都又懒又怕麻烦。我要是他,哪怕云烟山的掌门亲自上门请,我肯定赶紧找个没人的深山躲起来,等他走了我再回来。”
【倦哥,是闲居,这是一个颇为风雅的名号,和咸鱼还是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这个精髓在于‘闲’字,强烈表达了他想偷懒当咸鱼的感情。”
【……】您阅读理解学得真好。
“你说得不错。”院中突然响起一道人声。
林倦赶紧转了一圈找人,然而天青居里依旧不见人影。
“前辈,既然你在,那我就直接说明我的来意了。我是碎星派的新任掌门林倦,想请你来我们碎星派当个吉祥物,哦错了,我是说当个老祖。”
“我们碎星派弟子间的关系融洽,大家性情朴实不爱搞事,你来了,只需要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别的什么也不用干,只要安心地养老就行。”
“我不是闲居老祖,你不用对我说这些。”人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林倦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枝头上一只浑身青羽的小鸟。
“你要不是闲居老祖,你听我猜测闲居老祖是条咸鱼又赞同什么?你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就只是一只鸟,天青居的一只鸟……”青羽小鸟辩解道。
“哦?只是鸟是吧?”
林倦走向了青羽小鸟,一边手中掂着一团风。
堂堂化神期,化作一只小鸟躲在这里,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个人,看得她好想一阵风把他送上天。
“我看你这身青毛,和我的衣服挺配的,送我几根当装饰吧。”等走近了,林倦朝着青羽小鸟的翅膀伸出了手。
青羽小鸟吓得赶紧飞开。
“我的羽毛不能给你。”青羽小鸟扑哧着翅膀飞来飞去,离林倦远远的,生怕她再扑过来。
“你逃也没用啊,你一只鸟能是我一个修士的对手吗?”林倦伸手一拨,青羽小鸟的附近就旋转起了一阵风,将它吹向了林倦。
林倦一伸手,就把青羽小鸟抓在了手里。
“你要真是只鸟,我就直接把你带回碎星派了啊。”林倦威胁道。
装的还挺像,被她这么捉弄,这个闲居老祖都还没发脾气,是条性情温和的咸鱼。
“小道友,我不能和你走,你死心吧。”
闲居老祖终于不装了,青羽小鸟从林倦的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林倦的面前出现了一名身着淡雅青衣的少年。
那便是闲居老祖本来的模样。
根据宋子钰给她的情报,闲居老祖年少天赋过人,十六岁便已结丹,自此往后,容颜就一直保持在十六岁时的模样,再也没变过。
而他看起来比她想象的和她更相像。
他的肤色苍白到几乎透明,一双眸子始终垂着,一只手虚握着拳头掩在了唇边,时不时地轻咳。
是个货真价实地病秧子,难怪在夏季,一壶茶还要特意温着。
“为什么?是因为身体不好吗?”林倦追问。
“你看我这副孱弱的模样,也依旧想让我去你的门派吗?我虽是化神期,但是身子骨不太好,不仅帮不上忙,恐怕还要耗费你的门派大量珍贵的丹药。”
“没事,我是医修,我师父也是医修。你来了,正好给我师父练练手,哦不,给我师父一个治好你的机会。”
“我不会去的,我要一直留在天青居,你还是回去吧。”闲居老祖却对林倦的回答并不感兴趣,依旧拒绝道。
“为啥呀为啥呀?”林倦绕着闲居老祖转起了圈圈,一边问个不停,“你看你喜欢穿青衣,我们碎星派的门派服也正好是青色的,你和我们碎星派多有缘啊。”
“你也别担心我们碎星派养不起你,大不了我向宋子钰他爹去借灵石。”
“我们碎星派有很多漂亮的女修士的,你真的不心动吗?”
闲居老祖被她逗笑了,道:“小道友,你的碎星派很好,但我留在天青居自有我的理由。我已决定此生都不离开,你不必再白费力气了。”
“那是什么理由呢?不能说给我听吗?”林倦停下了转圈,闲居老祖确实想当条咸鱼,可显然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困住了他。
或许就像梅雪真人用一个约定把她束缚在了碎星派一样,闲居老祖身上也许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
“不便告知。小道友在山门口扔了两个守门弟子,还是尽快走吧,不然那两人回来,带了人堵你,你可就走不了了。”闲居老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小院中间的藤椅上坐下,拿起火上温着的清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你都知道,坐山中而知天下事啊。”
“动静不小,我在这里都看见那两人被扔出去的样子了。”说起这个,闲居老祖的嘴角又泄露了一抹笑意。
“老祖,你窝在天青居多久了啊?”林倦不仅不走,还在闲居老祖的对面坐下了。
“三十年,不算太久。”
对于活了上千岁的化神期老祖来说,三十年确实只是不足为道的长度罢了。
“为了不参与到云烟山的内斗才成的宅男吗?”林倦追问。
闲居老祖听到这个问题,便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
林倦便知,困住闲居老祖的,定和三十年前云烟山内斗的开端有关。
“三十年虽然不算太久,但是日日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你一个人在这小院里,都做些什么呢?”林倦换了个问题。
闲居老祖抬头看了看远山,看了看天际,淡淡道:“观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对于闲居老祖这般修为的人来说,他所能看到的,自然不只有这一处小院里的风景。
而显然这些年,云烟山的败落,他全都看在了眼里。看着自己的门派走向灭亡,是一件悲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