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远心下一凛,连忙扶着盛晚香推门进了废宅,直奔正屋,果然,他看到冯远山正趴在地上,旁边有一滩鲜血,鲜血里有半截耳朵。
宋殿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铁猴子就站在他的身旁,两人均是一脸怒容。
不问可知,宋殿雄真的割了冯远山的耳朵!
这冯远山雄踞上海滩一方领地,也是从刀口上舔血过来的,做过的坏事不计其数,但就算是对这样的人,吴志远也向不主张以如此残暴的手段逼供,所以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呸!姓冯的,你以为老子是在跟你开玩笑是不是?”宋殿雄吐了一口口水,随手将匕首插进了腰里。
冯远山仰头恶狠狠地瞪了宋殿雄一眼,毫无畏惧之色。
铁猴子这时注意到吴志远搀扶的盛晚香,讶异道:“吴兄弟,这位就是你要找的盛晚香姑娘?”
“嗯。”吴志远点了点头,此时盛晚香还没有醒来,仍靠在他的肩头。
“恭喜吴兄弟终于找到自己的红颜知己。”宋殿雄笑道。
吴志远没有理会宋殿雄,而是看着倒在地上的冯远山,说道:“此人虽然做了不少坏事,但滥用酷刑绝非解决之法,要查出杀害三合帮帮众的元凶,还是要另寻他法。如今虽然已经找到了晚香,但是我曾答应过铁兄,要帮他一起找出这个凶手,所以我暂时不会离开。”
话到此处,吴志远略一停顿,将目光投向宋殿雄,正色道:“不过我要说明一点,我愿意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但不愿意看到当家的再以江湖酷刑随意折磨他人,希望你能做到。”
宋殿雄闻言脸色变了变,很显然,吴志远这几句话说得并不客气,没有请求,而是要求。
铁猴子一脸尴尬,他看着宋殿雄,没有说话。
“好!吴兄弟果然心地善良,不比我们这里江湖大老粗,动不动就酷刑相加。”宋殿雄一拍手,“我答应你,也多谢吴兄弟肯出手相助。”
吴志远点了点头,扶着盛晚香走出正屋,向西侧厢房走去,他要给盛晚香找一个可以休息的房间,盛晚香饱经折磨,早已身心疲惫,正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看着吴志远和盛晚香的背影走出正屋,铁猴子低声自责道:“我私自邀请吴志远帮我们查明真凶,没有经过当家的同意,还请当家的不要怪罪。”
宋殿雄微微摇头道:“如今三合帮只剩下你我二人,人手根本不够,何况凶手杀人手法十分邪门,必定不是一般的江湖手段。这姓吴的乃是茅山道士,确实有点本事,能请到他助我们一臂之力是最好不过了,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铁猴子心下稍宽,问道:“当家的认为凶手真的是这冯远山?”
宋殿雄转头看了看半边脸泡在血泊里的冯远山,怒道:“我们三合帮没有结过什么仇家,不是这姓冯的还会是谁?我敢断定他绝对是幕后主谋!”
冯远山忍着疼痛,发出几声吃吃的惨笑:“今天阴沟里翻了船,我认了,可是抓贼要拿脏,你凭什么说三合帮帮众的死跟我有关?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殿雄怒道:“别嘴硬,很快我就会找到证据,你现在就安静的等着受死吧。”
吴志远将盛晚香安顿好,见她还在昏睡之中,便悄然将房门关上,回到正屋。此时宋殿雄和铁猴子已经无法从冯远山口中得到任何关于杀害三合帮帮众的凶手的消息,便将冯远山捆了个结实,绑在墙角的破桌子旁。
见吴志远走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宋殿雄没有客套,而是直入正题的说道:“这姓冯的是个嘴硬的贱骨头,想从他嘴里问出实情恐怕很难,不知道下一步吴兄弟有什么计划?”
宋殿雄最关心的还是为三合帮查明元凶一事,对追杀吴志远的凶手自然毫不关心,这一点吴志远心知肚明,实际上他留下来也只是单纯要帮宋殿雄找到这个凶手,确切的说,是帮铁猴子的忙。
至于三番四次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元凶首恶,吴志远心里已经十分清楚了,如今他也不打算追究这件事,甚至不打算再在上海逗留太久,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毕竟杜月笙和他曾共患难,同生死,他自忖无法对杜月笙下手,只好选择离开。
沉思片刻,将事情的始末大致回想了一遍,吴志远说道:“三合帮的人死状诡异,跟棚户区那些穷人的死状一模一样,我敢断定两者为同一凶手所为。”
铁猴子点了点头,又疑惑道:“不错,这个凶手的杀人手段十分邪门,不过要说他和我们三合帮有什么仇怨,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们三合帮是江湖帮派,少不了白道黑道的仇家,可闸北棚户区的那些穷人与世无争,他又为什么要对那些穷人下此毒手呢?”
吴志远想起棚户区那些穷人的死状,断言道:“真正杀害棚户区的凶手另有其人。”
“吴兄弟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铁猴子和宋殿雄同时诧异的问。
“刚才不是说两者为同一凶手所为吗?”宋殿雄又问。
吴志远思忖道:“杀害三合帮的凶手的确在闸北棚户区出现过,并且毁坏了那些穷人的尸体,但那些穷人却不是他杀的。那些穷人全部死于枪杀,如果我猜的没错,杀害三合帮的凶手只是在穷人死后才到了现场,他到那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是什么?”铁猴子和宋殿雄异口同声的问。
“吸食那些尸体的鲜血。”吴志远一字一顿的回答。
铁猴子和宋殿雄闻言均是倒吸一口凉气,两人脸色都微带惊恐。
这时,被绑在墙角破桌子旁的冯远山发出一声吃吃的阴笑。
“你笑什么?”宋殿雄转身踢了冯远山一脚,怒道。
“说来说去,杀害你们三合帮的凶手不就是僵尸吗?还想栽赃嫁祸到老子头上?”冯远山啐了一口,忿忿不平道。
转头看向冯远山,吴志远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转向铁猴子问道:“铁兄的枪法如何?”
铁猴子一愕,不明白吴志远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便谦虚的回道:“虽然不济,但百步之内鲜有虚发。”
吴志远点点头,直接问道:“铁兄是否还记得那晚在棚户区东面趴在坟包土堆上的那个人头?”
“当然记得。”铁猴子点头,旋即不解道,“只是那晚我明明打中了那人的额头,却想不通他为何还能逃脱?”
“铁兄确定真的打中了那个人?”吴志远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