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刚刚好像听错了......我的父母是否安好?”听到杨潇潇的那句话时,杜豪心头猛烈的抽搐了一下。
但他觉得肯定是自己幻听了,在这一世的记忆里,自己的父母只是小县城的普通教书先生,与世无争,与人为善,怎么可能惹上什么杀生之祸,说死就死呢?这一定是幻听,对,就是幻听。
杨潇潇的嘴角却勾起一丝残忍且不屑的笑意,“怎么,我说的这么清楚,还需要第二遍吗?那你听好了,你......父......母......都.....死......了!”
五雷轰顶!
天旋地转!
杜豪的脑袋仿佛被扔进一枚核弹一般,嗡的一下爆开,只剩一片惨然的空白。不过他还是求杨潇潇讲述事情的原委。
接下来,他完全是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下,听着杨潇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事情不复杂,却很残酷。
杜豪之所以入狱,只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参加了监察院的员额御史提拔考试。
从御史助理晋升为员额御史,是监察院系统职级晋升十分重要的一步,只要跨入员额御史的门槛,便有独立办案的资格。
他的竞争对手是雷无水,一个不学无术却有着深厚家世背景的世家公子。
东土上国是一个封建诸侯制国家,国家权力被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豪门世家掌控。
杜豪所在的处州,就是被雷、蓝、钟三大世家联合统御。
监察院以及其他官府各机构,全部都听命于这三大世家。
雷无水作为雷家子弟,虽然不是正方嫡系,却也身份显赫。
所以此次员额御史职位本就是内定了雷无水。只是为了装装门面,对外显示世家大族的公平姿态,才装模作样的以考试方式在监察院系统内进行选拔。
杜豪当然知道这是萝卜选拔,但他毕竟才穿越到这边不足三个月,而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也较少涉及官场争斗(可见这具身体原来也是个单纯少年),对这边的各种潜规则不甚了解。
在他的印象中,前世的地球世界考试总是相对公平的,所以也没多想就去报名。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和一个十年寒窗的勤奋书生同台竞技,结果自然是纨绔子弟败得很惨。
雷无水很愤怒,雷无水背后的雷家更加愤怒: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蝼蚁。
没有任何理由,杜豪在考试结果公布之前,就被打入大牢。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法律只用来规制普通人。
对于豪门世界而言,治内亿万苍生百姓的生死都尽在掌握,整一个小小的御史助理还需要什么理由、什么法律?
杜豪这一世的父母爱子心切,得知杜豪遭遇了牢狱之灾,当即便是散尽家财,到处跪拜求人,祭献出普通老实百姓所能拿出的一切资源,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却是在豪门世家的深幽宅院内掀不起半点波澜。
雷家十分明确的传出信息,杜豪不日便要问斩,罪名是......没有罪名!
杀你,不需要任何理由,这便是这个世界豪门世家的豪横。
恰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劫难时刻,未婚妻杨潇潇却是向杜豪父母提出退婚,这背后插刀之举,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二老真正领略到了这个社会噬人心脾的冷酷,心里变得像那极北之地的冰窟一般,便连一丝念想也留存不下,双双自挂家中房梁。
哀痛、惨绝、凄凄惨惨切切,悲伤逆流成河,万般悲切此时全都涌入杜豪的心头。
虽然只是穿越过来三个月,但这具身体中的记忆,却将这一世父母的千般好万般宠,全都深深的刻入杜豪的心底。
他早已将这一世的父母,当作自己真正的至亲。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绝情?”红肿的双眼下,是这个男人万般的不甘和不解。
他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自幼便被自己父母抱养、哺育成人的女子,怎么会变得如斯冷漠,就算真要退婚,难道不可以缓一缓,让自己的父母迈过这道劫再提吗?
杨潇潇却是从未见过这个男人的怒容,看到那双猩红如魔的双眼,毒辣绝情的心肠竟也忍不住震颤了几下,下意识便往后退了几步。
“呵呵,是我让潇潇这么做的。”
牢笼的阴暗中,一个中等身高的瘦弱男子走出,猥琐的脸上挂着得意而扭曲的笑容,右手拿着一把摇扇,展开便是十分显眼跋扈的“分流倜傥”四字,左手十分随性的勾搭到了杨潇潇的肩膀上。
“雷无水,你若恼我让你员额选拔出丑,冲我来便是,与我父母何干!”杜豪声线颤抖,展现出了十分罕见的怒容。
“哈哈,原来你也是会发火的,我还以为不管怎么捏,你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呢。”
“你一个臭屌丝,能入监察院已经是天大福分,好好做个老实的低阶小吏也就是了,竟然还要知心妄想,想与我争夺那员额御史?”
“你照照镜子,你也配?!”
“你这么大的胆子,跳出来要当那出头鸟,我们雷家自然不能手软。杀鸡儆猴总是必要的,不然以后再有什么考试、选拔,像你这般的阿猫阿狗不知死活的出头,我们这些大户世家的处理起来也挺麻烦不是。”
“逼死我父母,夺我未婚妻,只是为了杀鸡儆猴!”杜豪的牙齿,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咯吱作响。
“可不要冤枉好人,潇潇可是自愿投欢送抱,为我服务。”
“话说,你还没有对她深度开发吧,很暖很润,紧致美妙呐!”
雷无水一脸淫邪享受之色。
他肆无忌惮的含笑看着杜豪,眼神中没有半分惧色。
他知道杜豪向来逆来顺受,他也知道自己背后的雷家,可以在这处州内给他提供为所欲为的绝对底气。
果然,面对雷无水的挑衅眼神,懦弱的杜豪最终还是选择低下了头颅。
直到雷无水和杨潇潇卿卿我我的离开大牢,杜豪的头都始终没有抬起来。
“喂,这颗龙蛋,给你!”
牢房深处,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身陷悲痛自责中的杜豪,听到这声十分突兀的动静,昏昏沉沉的将头抬起,望向传出声音的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