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敢坏了规矩。”宋嬷嬷坚持跪在地上道,“再说有夫人派人送来的燕窝粥,身子再多的亏空也是能补回来的。”
“还不快扶了嬷嬷起身。”白氏忙吩咐着身旁地小丫鬟道,“去冲一杯嬷嬷爱喝的花茶来。”
“老奴谢夫人关怀,还记得老奴爱喝花茶。”宋嬷嬷被小丫鬟扶起身来后方才看清了白氏被白锦缎带包扎着的伤口,跟着已是问道,“夫人怎么受伤了?难道是二小姐伤了夫人……”
“你们都先退下吧。”白氏跟着已是朝着伺候在身侧的小丫鬟们挥了挥手道,“我与宋嬷嬷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若是一会有人来了,便说我已经歇下了。”
“是,奴婢们告退了。”小丫鬟们说话间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夫人,是老奴不中用,那日二小姐的人硬闯入了老奴的房中,老奴不敌那些人,醒来后便听说相爷责罚了大小姐,已是将人关在了琼华阁的偏院里。”宋嬷嬷是一手带她宁挽华的奶娘,疼她自是不比白氏少的,当下已是追问道,“小姐现下可还安好?”
白氏回了府后便派人四处寻找着宋嬷嬷的下落,最后还是小丫鬟们在静蕤轩偏院厢房里的屏风后寻到了被迷晕了的宋嬷嬷。
“夫人,老奴醒来后一直被人关在了厢房之中,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宋嬷嬷眼见着白氏一脸凝重的样子,心中忽地便腾起了不祥的预感,接下来已是颤着嗓音问道,“夫人,可是小姐又着了二小姐的道了,这回二小姐又算计了小姐什么?”
“嬷嬷,是我命人将嬷嬷留在厢房之中的。”白氏跟着已是解释道,“嬷嬷猜的不错,华儿这回的确是又着了那个贱人的道了,以至于相爷在盛怒之下将华儿软禁在了琼华阁偏院的厢房之中,若不是有老夫人求情,这会子我也是不能来见嬷嬷了,怕是早已被相爷关进了祠堂了。”
“相爷竟是这般恼了夫人与小姐。”宋嬷嬷当下已是蹙紧了眉峰道,“小姐如今已是准王妃的人选了,相爷多少也该顾及着些皇家的颜面才是。”
“嬷嬷,这回我们母女俩算是彻底栽在了那个贱人手上了。”白氏努力平复着心头的怒火道,“嬷嬷,华儿大受打击,我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而一蹶不振,这才来请了嬷嬷去劝劝华儿的。”
“夫人,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宋嬷嬷素来是了解宁挽华的性子的,知道她最恨的便是宁芷莟,如今宁芷莟占尽了上风,宁挽华又怎会服气了,除非宁挽华是真的被宁芷莟给彻底击垮了。
“宁芷莟那个贱人,找人假扮成嬷嬷你的模样,不知在华儿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如今华儿竟是与那个贱人一样有着一头白发以及蓝色的瞳眸。”白氏跟着已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宋嬷嬷,“如今华儿除了那满头的银发与蓝色的瞳眸与那个贱人如出一辙,皮肤亦是如百岁老人一般起了褶子的。”
“夫人,二小姐何故要这般害小姐?”宋嬷嬷接着已是焦急的问道,“夫人可有请了李郎中来为小姐诊治过了?”
“嬷嬷你是糊涂了吗?”白氏跟着已是提醒着宋嬷嬷道,“华儿如今这副样子是绝对不能被旁人瞧见的,左相府刚出了个白发蓝瞳的妖孽二小姐,若是再接着出一位白发蓝瞳的大小姐。帝都的人还不知道要如何议论我们左相府了,万一被相爷官场上的政敌抓住了把柄,别说到时候保不住华儿,便是连带着整座相府都是要受牵连的。”
自古妖邪附身总是离不开蛊惑人心一说的,更何况宁府的两位小姐皆是与皇家贵嗣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的,若是真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添油加醋的参上宁凡之一本,届时莫说是宁凡之的官帽的,便是项上人头都难保了。
宋嬷嬷在听了白氏的一番分析后,跟着已是一脸惊恐地看向了白氏道:“夫人,二小姐莫非是存了要害死阖府老小的心,想要借着皇上忌讳摄妖一事毁了这座相府吗?”
“那个贱人若真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便不会设下这样精巧的毒计了。再者,那个贱人也舍不得与她交好的宁宛然以及宁玉成跟着丢了性命的。”白氏接下来已是吩咐着身边的宋嬷嬷道,“嬷嬷,华儿一贯性子急躁,但如今咱们投鼠忌器,是万不能再主动去招惹了那个贱人的,还望嬷嬷可以多安抚规劝着华儿些。这些年我忙着后院的琐事,陪伴着华儿的时间少之又少,嬷嬷反倒是比我这个亲娘更疼华儿些了,也难怪华儿如今受了委屈,也不愿如小时候那般向我哭诉的……”
“夫人,您待小姐的一片慈母之心,老奴看得最真切了。”宋嬷嬷当即截断了白氏的话茬道,“老奴我虽是拉扯着小姐长大的,却也不过是在生活琐事上照顾着小姐的周全罢了,不像是夫人您,尚在小姐还年幼时便为小姐求下了与恒亲王殿下的婚约了,若非有夫人为小姐一力筹谋,小姐又如何能在帝都众闺秀中脱颖而出了。”
“嬷嬷,我这一生命途多舛,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方才会如老母鸡护小鸡似的不让华儿受半点委屈的,可如今华儿那孩子心里却是畏惧着我的。”白氏跟着叹息道,“也怪我从小太溺爱着她了,后来又因为害怕她着了贱人的道而对她过于严苛了,她这才会从心里头惧了我的。”
“夫人,小姐从小是被夫人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何曾遭过这样的罪,如今却是被二小姐害成了那副模样,想来一时心灰意冷不愿多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知女莫若母,华儿此刻心中必定是又怕有惧又恨的。”白氏唇角已是跟着牵起了一抹苦涩地笑来,“我本来是想亲自安抚着华儿的,可华儿却是一个劲儿地向我认错,我本以为她遭了这么大罪,如今定是连杀了那个贱人的心都有的,可就算是我主动提起了要找那个贱人报仇,华儿都是没有再接我的话的,嬷嬷可从华儿的反应看出了什么来?”
宋嬷嬷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是懂得宁挽华此番的小心翼翼,真真是伤透了白氏的心的,本该是挚亲的母女,如今却是生了嫌隙的,否则宁挽华也不会强压下心头的恨意,一味的对着白氏求饶的。
“夫人,小姐年纪尚小,这回又被二小姐害成了这副样子,心中难免害怕。”宋嬷嬷跟着劝慰着白氏道,“夫人放心,老奴会好生安抚着小姐的,待到小姐情绪平稳了,老奴会将夫人舐犊情深的一片苦心告诉小姐的。”
“华儿知不知道我的苦心并不打紧。”白氏跟着已是叹息一声道,“只是华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如今所做所谋无一不是为了她的前程着想的,可她如今却是惧着我,防着我的,不愿与我说体己话的……”
“罢了,不说这些了。”白氏似是想起了更要紧的话,跟着已是转了话题道,“嬷嬷,提醒着下面的人,如今咱们的人是万不可与那个贱人的人起了冲突的。”
“夫人,方才奴婢听着下面的人来报,说是与二小姐交好的明飒,现下已是被困在了咱们左相府。”福嬷嬷跟着又道,“夫人不是一直想要抓了二小姐身边亲近的人吗?如今可是天赐良机了,不如抓了那个明飒,逼着二小姐交出恢复大小姐容貌的解药来。”
“嬷嬷,我方才的一番话都白说了吗?”白氏眸光锐利地扫过了身旁地宋嬷嬷道,“如今那个贱人手中握着足以毁了我们整座相府的利刃,若是我再与她争锋,先不论那个贱人诡计多端,我们未必有必胜的把握,就算是我们有险胜的把握,相爷也是不会允许我们用整座宁府做赌注的。”
“老奴知道了,是老奴莽撞了,还请夫人息怒。”宋嬷嬷眼见着白氏动了真怒,忙跪伏在地磕头认错道,“老奴将夫人的话记在心里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嬷嬷,我知道你是真心疼爱华儿的,这才会在心里记恨着宁芷莟那个贱人的。”白氏眼瞧着宋嬷嬷知道错了,语气便也跟着柔和了下来道,“但如今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嬷嬷难道还没有看出那个贱人的厉害之处嘛!”白氏眼中有恶毒的锐芒一闪而逝:“这样看来想要彻底斗垮那个贱人,还需从长计议,是急不得的。”
“夫人心思缜密,老奴愚钝,却也是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的。”宋嬷嬷跟着已是跪在地上表着忠心道,“老奴所有皆是夫人所赐,如今老奴有儿有女,孩子们也都长大了,老奴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但凡夫人与小姐需要老奴,老奴亦是愿意为夫人与小姐上刀山,下火海的。”
“嬷嬷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白氏走上前扶起了宋嬷嬷道,“眼下咱们已是落了下风,便暂且先让那个贱人得意上一阵子,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不妨耐心等待着好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