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宁姐姐。”上官云歆似是想到了什么,继而又道,“过两日圣驾便要回鸾了。”上官云歆紧接着已是微微蹙了蹙眉道,“御医却说月哥哥伤得颇重,不宜受回程马车颠簸之苦,父皇已经允许月哥哥在猎宫养好了身子再回京了。”
宁芷莟听说上官寒月要留在云雾山,心中便是一阵犯紧:“只有你月哥哥一个人留在来吗?”
“七哥哥自请留在猎宫陪着月哥哥了。”上官云歆想到这里,不禁撇了撇嘴道,“我本来也是想留下来的,但皇贵妃说身为公主一个人留在荒野多有不便,故而我也只得跟着圣驾一起回京了。”
九公主要随着圣驾一起回京,那她宁芷莟便更没有留下了的理由了,只是这件事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宁姐姐,是否觉得其中有诈?又是皇贵妃为了对月哥哥下手,而设计的阴谋?”上官云歆见皇贵妃几次三番对上官寒月痛下杀手,如今所有人都随着圣驾回京,只留下上官寒月和上官凤鸣,不得不说这是下手的绝好时机。
连上官云歆都能看出此事有诈,可见皇贵妃害上官寒月之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越是路人皆知就不免让人越发心生疑惑。
“按理说经历了废太子余孽行刺和回京之路埋设霹雳弹这两件事后,倘若上官寒月再出什么意外,皇贵妃怕是很难将罪行全部推倒废太子余孽身上。”宁芷莟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此次上官寒月重伤后皇上震怒异常,怕是会使皇贵妃心下难安。”
虽说上一回皇贵妃北境千里追杀上官寒月几乎是得到了启帝的默许,但此番上官寒月受伤,启帝又确实流露出慈父情怀。甚至盛怒之下下达了若是医治不好上官寒月,便要整个御医院赔罪的旨意,更是一天三次的遣了寿喜去问解药研制的情况。
宁芷莟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将研制解药的功劳归功在御医院众御医的头上,启帝见御医研制出解毒之药救治了上官寒月,高兴之余竟下令赏下黄金千两。
想来此次启帝回京之后,帝都的大街小巷怕是都会知道启帝多么重视大周的嫡皇子,加之又有大长公主府的支持,毓亲王上官寒月的风头,怕是很快就要盖过有白氏一族和萧氏一族支持的恒亲王上官清峑。
当时上官云歆还希望宁芷莟能应下研制解药的功劳,这样便能更得启帝的欢心,可宁芷莟却觉得过犹不及,风头正盛引来的是嘉奖怕也是隐伏着祸根的。毕竟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世人知道奇毒之首,牵机之毒是有解药的。
既然御医院能研制出牵机之毒的解药,那天下之大,精通医术之人未必都聚集在御医院里,这样上官寒月上一次为楚将军寻到解药便不足为奇。
“月哥哥中毒后,可是急坏了父皇,整日里催着御医院研制解药不说,还拍了人到处去寻找医圣来为月哥哥解毒。”上官云歆说着忍不住蹙眉道,“你说父皇这般疼爱月哥哥,皇贵妃怎么也敢对月哥哥痛下杀手?”
启帝疼爱上官寒月吗?宁芷莟觉得父子天性,启帝又那般爱重皇后,或许待上官寒月该是有几分父子情分的,但他们除了父子关系,还有君臣关系,或许在启帝眼中,他和上官寒月是先君臣再父子的。更何况与上官寒月相争的并非是皇贵妃,而是恒亲王上官清峑。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或许也是皇室子弟的悲哀吧!手足相残,同室操戈,为了将来的至尊之位都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
“宁姐姐,我心中一直隐隐不安,此次将月哥哥留在云雾山猎宫,定又是皇贵妃的另一桩阴谋陷害。”上官云歆几乎可以肯定皇贵妃没安好心,可是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在启帝面前揭发她。
“歆儿,如今咱们在明处,皇贵妃却隐伏在暗处,加之我们没有证据。”宁芷莟说话间面色已是凝重起来,“所以人前人后,你千万不能透露出一点对皇贵妃的怀疑来,以免打草惊蛇,若是被她发现,反过来攀诬咱们可就不妙了。”
“可是月哥哥……”经过牵机之毒一事,上官云歆是真怕上官寒月又会着了皇贵妃的道了。
“你安心回帝都去,我留下来。”宁芷莟看着焦急却无计可施的上官云歆道。
一句话便让上官云歆安下心来,宁芷莟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十个自己也未必抵得过一个宁芷莟,若是宁芷莟能陪在上官寒月身边,二人双剑合璧,怕是没有解不了的困局。
“你早已想好了让我们回京,而你则留下来与月哥哥共同面对困局,所以方才你才会气走了明飒的。”上官云歆却觉得明飒只是心地纯良,脑子却不笨,于是便道,“明飒心怀坦荡,心里装不了些九曲心肠,但的确是个通透的人,留下来或许可以帮到你们。”
“我自然知道明飒是个聪明的。”宁芷莟将自己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只是她既无害人之意,也无防人之心,可这宫中害人者的心肠何其歹毒,当真叫人防不胜防。”
便如宁芷莟两世为人,前一世的她难道是输在头脑愚笨之上吗?只有宁芷莟自己知道,前一世的她是输在心性太过纯良之上。哪怕她的母亲死的那样惨烈,哪怕她的母亲临死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从未想过要去防范着白氏母女。
“那我听宁姐姐的,对明飒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的。”上官云歆觉得宁芷莟说得在理,宫中那些害人的手段当真是防不胜防,若不是她从小长在宫中,看惯了那些尔虞我诈,怕是也会如明飒般用单纯的目光去看待那吃人埋骨的后宫。
宁芷莟又叮嘱着上官云歆回到紫韵城后一切都要小心,这才出了她的帷帐准备去往流云郡主的住处。
“素心,后日你随着九公主与明飒一同回紫韵城去。”素心方才在帷帐外听到了宁芷莟与上官云歆的对话,于是回道,“素心不走,素心要陪在小姐身边。”
“素心,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宁芷莟几乎可以肯定,皇贵妃煞费苦心买通御医将上官寒月留在猎之宫,定然又是准备了什么毒计。
明知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可她也是绝不会丢下上官寒月独自逃生的,却又不愿连累素心跟着她身陷险境,“素心你不会武功,到时候只会连累我,只有你离开了,我才能安下心来应付皇贵妃。”
素心是不愿意离开宁芷莟身边的,可她确实不会武功,若是皇贵妃再次派出杀手刺杀,她留在宁芷莟身边也只会是拖累而已,于是素心只得答应了宁芷莟道:“素心听小姐的回帝都去便是了。”
“素心,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定会全须全尾的回去的。”
“奴婢见过乐雅亭主。”宁芷莟话音方落便见流云郡主身边的芯芝走了过来,只见她躬身福礼道,“我家郡主要奴婢来请亭主去帷帐里叙话了。”
“我也正要去拜见流云郡主了。”宁芷莟说着便随着芯芝朝着流云郡主的帷帐而去。
“芷莟见过郡主。”宁芷莟刚一入帷帐便向着坐在上首的流云郡主福礼道,“早就该来拜谢郡主的相救之恩,拖到如今才过来,是芷莟失礼了。”
“亭主请起。”流云郡主自檀木座椅上起身,走过来扶起宁芷莟道,“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才会尽力相帮的。”
宁芷莟未料到流云郡主会坦诚她是受上官寒月所托,才会那般尽心尽力的帮着自己的,见她如今坦诚相待,宁芷莟便不想回答些似是而非的感激腔调,一时间到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我和亭主都不喜欢说些惺惺作态之语。”流云郡主继续坦诚道,“我与小二年少相识,一路扶持着走过来,情意自是深厚,他看重你,又信得过我,将你的安危托付与我,我自然是要尽力护你周全的。”
“即使是受毓亲王所托,郡主救芷莟于危难也是事实。”宁芷莟话语间满是诚挚的感激之意,“芷莟真心谢过郡主的相救之恩。”
“你来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道谢吧?”流云郡主一语道出了宁芷莟此行的真正目的,“可是为了后日圣驾回鸾之事?”
“郡主也察觉到了此事不对?”
“皇贵妃想陷害小二也非一日两日来人,如今又岂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郡主,芷莟有一事相求?”
“亭主但说无妨。”
宁芷莟神色凝重地看向流云郡主道:“后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希望郡主可以护住九公主与素心顺利回到帝都。”
“亭主可是知道了皇贵妃此番要如何陷害小二?”
“皇贵妃作何打算,芷莟也毫无头绪。”宁芷莟实话实说,却郑重向流云郡主保证道:“但我会不惜一切护他的安危的,哪怕是赔上我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