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忽略的棋子
琴与箫。
上好的琴、上品的箫。
琴音与箫音造诣不凡,但难掩不熟练。不难揣测弹琴与奏箫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弹琴碰箫了。
事实上她们已经有四十几年没有弹琴奏箫了。
今天她们碰了昔日的琴,昔日的箫,共奏一曲。
无论琴音还是箫音都超尘脱俗,如仙乐临尘寰却不履红尘,但金碧辉煌的房中却充斥着唯有红尘中才有的杀气与血腥味。
杀气虽浓,却渐淡。
血腥味虽重却已渐消。
房间金碧辉煌,宛如无暇美玉。
已经很少有人记得数月前这间华贵房间中发生的事情了,那一夜这间屋子寸寸都充溢着鲜血,寸寸都摆放着头颅,挤满了房间。
房中有三个人,三个女人。
三个唯一进入房间而幸存下来的女人。
一年轻美貌的女人弹琴,一稚嫩小女孩奏箫,一白衣女子写字,三人鼎足而立。
很久很久,琴音停、箫声停,房中的杀意依旧浓如酒,血腥味依旧挤满房间上下,驱之不散。
白衣女人神色自若,写字,不为外界所绕。
女人、小孩看了一眼飘逸若仙的白衣女子,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女人望着那白衣女人,眼神复杂道:“我杀过不少人,但却从未有向你那样杀过人。”
白衣女人停趣÷阁,抬头,露出一张和女人一模一样的面孔,不过眼神却更清冷飘逸,她望了一眼女人,继续低下头写字,声音清冷而平静道:“当初你决定协助我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应当明白杀人灭口是必不可少的事情,我们之间的谋划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因素干扰,否则不但计划难成,我们亦将死无葬身之地。”
女人叹了口气,她没有理由也没有信心可以劝说得了白衣女子,无奈叹了口气,道:“可即使如此,那你也不应当将师姐带来的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全部杀掉吧。”
白衣女人写完最后一趣÷阁,抬起头望了一眼女人,而后望着处之泰然的小女孩,笑道:“这一点姨婆比你清楚,得知这个计划时她已经清楚带来的人很少有机会活着离开,因此所谓的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都经过精心挑选。”
呆若木鸡,女人疑惑望向小女孩。
小女孩用玉箫轻拍着手,笑着承认道:“不错,我早就知道,因此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都是由我钦点的。”
“那他们?”女人又问。
小女孩轻松道:“绝大部分都是我早想处置的人,只有少部分人却是无辜的。不过若想成就大事,牺牲些许人算得了什么,何况他们身在武林就应当有被斩下脑袋的觉悟。”
白衣女人亦笑了起来,她走到气质高贵的女人面前,蹲下身,轻声叹道:“外婆,你与其在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心情不畅,不如好好关心接下来即将牺牲的生命吧!辽、宋、西夏、吐蕃四国全面开展,其中鲜血又岂止是区区几百条性命可言?据雁门关得来的讯息,赵旭亲上雁门关指挥宋军抗击耶律洪基的攻势,双方已战得如火如荼,短短十几日间,宋辽两军死伤过万。”
容颜年轻但年纪已经不年轻人的女人近来沉浸与百天前发生的宫廷政变,虽已掌控西夏大权,但事情决断却都由与她长相神似的白衣女子代替,即使白衣女子与她讲述当今局势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难以听进,今日白衣女子再与她言语,她才恍然大悟,震惊不已。
小女孩轻敲玉箫,面有赞色,叹道:“宋自建国定都汴梁以来,常生贪图安逸享乐之帝王,即使昔日能征善战的赵匡胤,赵匡义也不例外因汴梁繁华而不思进取,继而失去燕云十六州而苟且偷安偏安一隅。却不想当今大宋新任国君宋国第八任君主赵旭竟然如此有胆魄,敢御驾亲征,在雁门关指挥作战,其他不说就论气魄也只有未贪图享乐之前的赵匡胤、赵匡义两兄弟可以相提并论。”
女人亦点了点头,由衷叹道:“难怪墨倾池会布下现今棋局,一心为宋,原来大宋却有定国安邦之主啊!”
白衣女子笑了笑,站起身瞥了一眼面前女子、女孩,而后低头扫过桌面上的文书,神色玩味道:“赵旭的确是可造之材,不过他若没有遇上墨倾池,他也不过潜水之龙,不足为虑,别说拥有与耶律洪基正面交锋的胆魄,就是登上皇位亦是困难无匹,要知道宋哲宗虽无子嗣,但却有四位弟弟,他赵旭非长非幼,又并非哲宗最喜欢的弟弟,又如何可以登上皇位呢?”
言语之中藏有深意。
已是西夏至高无上的女人的女子迟疑了一下,问道:“难道这位横空出世的赵旭还有什么其他身份不成吗?”
白衣女子笑着点头,满脸赞叹神色,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并非是赞叹女人猜测出她的言语,而是赞叹那个叫墨倾池的人。
白衣女子清冷的眼中闪过一抹暖色,虽然一闪而逝,白衣女子坐到书桌前,望着女子、小女孩,道:“我曾与墨倾池对弈,知晓他布局不但周密,而且落子下棋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就以下棋而论,我都不敢言可以胜得过他。”
女子面上闪过一抹玩味神色,道:“并非不敢,而是你确确实实败在他手上了。”
白衣女子笑了笑,并不理会女子打趣,继续说道:“以棋观人虽不一定准确,但却也有可行性。就以墨倾池下棋的布局而论,可以说天衣无缝,任何人都难以寻出破绽,可关于墨倾池的布局,我却寻出了一个破绽。”
小女孩皱眉道:“棋盘对弈与棋盘外对弈本是两种概念,岂能混为一谈。”
白衣女子点头认可,道:“起初我也是如此思忖,可观墨倾池的每一步布局我却得出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答案:墨倾池无论在棋盘上对弈还是棋盘外布局都无懈可击,难寻破绽。”
女人、小女孩相视一眼,互看震惊。
她们望向白衣女子,没有言语。
若论智慧,她们不逊色白衣女子,但若论对墨倾池的了解,即使墨倾池也没有白衣女子了解他自身。
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流光溢彩,轻声叹道:“三月鸠摩智上少林挑衅,墨倾池在鸠摩智胜过少林玄慈方丈之后展现武艺胜过鸠摩智,其名声大震!”
“七月七日,丐帮大会。少林丐帮联合天下英雄讨伐墨倾池,但却在丐帮大会之上被墨倾池轻描淡写几句言语翻盘,最终巧借戳穿赫连铁树阴谋,擒下西夏一品堂高手,最终不但得到少林、丐帮好感,亦使得承认在江湖之上的名望已是无一人可争长短!”
“八月四日,函谷关、聋哑谷、珍珑棋局。此时,我们几人都经历过此时,关于聋哑谷之时,墨倾池行事、计划、策略都可以所天衣无缝,戳穿了那人的伪装与阴谋诡计,最终得达成目的从我们手中得到北冥神功、生死符、八方六合唯我独尊功三套武学。”
白衣女人对于墨倾池的计划如数家珍,到完三件事,女子稍微停顿,而后望着女子、小女孩,道:“激化西夏、吐蕃矛盾,墨倾池以杀掉赫连铁树、鸠摩智为策略,成功策划了西夏、吐蕃攻击大宋之因,而后又因大宋天子去世之事,理由耶律洪基急于建功立业的野心,最终导致辽国率领三十万军队兵临雁门关,呈现西夏、辽、吐蕃三国合击大宋之势。”
“无论对大宋武林还是对辽对西夏对吐蕃,墨倾池都施行了策略:计划一环接着一环,不但令人难以招架还无懈可击,无可破解。但他却对一个地方没有施行任何计划!这本是一个不应当被遗忘的地方。”
女人和小女孩异口同声道:“大宋朝廷?”
白衣女子面上沉重,轻声叹了口气,道:“以墨倾池的心机不可能会留下如此巨大的破绽,因此只有一个可能墨倾池在与我合作之前就已经在大宋朝堂之上安插了关系,而且是安插了一个不会被任何因素影响的关系。”
女人和小女孩都是天底下极其聪明的人,白衣女子这样一点拨,两人都想到了一个人。
不可置信。
两人面上都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但还是望着神色平静的白衣女子,半信半疑道:“你说当今的大宋天子赵旭也是墨倾池的人?”
金碧辉煌的房间充斥着一种极其肃穆、诡异的气氛。
白衣女人并未急着给出答案,道:“据我得到的消息,宋哲宗病逝之时,墨倾池就在汴梁城。赵旭继位的前一天墨倾池离开了汴梁。”
女子、小女孩不明白。
白衣女人也知道两人不明白,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安插在苏州文诣龙渊外的人传出一条讯息,一条看上并不如何关键的讯息:宋哲宗病逝半月以前,文诣龙渊地位比洛王孙、骆敬之、骆文涛、骆百川、朝花、夕拾、明镜、暖玉八人地位还高上半筹的文诣龙渊总管赵明公忽然离开苏州,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个月前,文诣龙渊外的密探又传来一则消息,现今文诣龙渊的主事是骆文涛,而文诣龙渊的总管赵明公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出现过。”
“外婆、姨婆,你们认为这些事情之间是否有关联呢?”
如遭雷亟。
玉箫掉落在地上。
女人、小女孩向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太师椅上。
一个不可能但却又极有可能是事实的答案出现在两人脑海。
两个极其聪明人的脑海。
“难道当今天子赵旭就是墨倾池家中的总管赵明公??”
白衣女人神色自若,对于两人的表情并不奇怪,轻声叹道:“赵明公,明公?这个名字岂不早已经告诉我们他是未来大宋的国君吗?唯有如此才可以将墨倾池的计划全部都对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