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越城之中,大大小小的派系,都无法撼动我这一派的权力吗?”
仁山非常自信的说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这一派,实力最强。”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但是,在得到民心,得到天下之前,无不是食肉寝皮的杀人魔。
双方,甚至多方之间,意见不合,处理不合的方式,也比较单一。
语言处理,只能维持非常短暂的时间,就好像历史上无数的合约,条约一样,反正是乱世,谁去遵守,谁就要灭亡。
拳头处理,劳民伤财,稍稍迷信的说法,是有损阴德。
不过,但凡是以兵马夺取天下者,都是不怕这些的,毕竟,他们是主宰,所以,他们视天地万物如蝼蚁,而蝼蚁,生来就是要被他们践踏蹂躏的。
“我这一派,最大的缺陷,是没有谋士。”
“纵然如此,强大的武力,也可以弥补这样缺陷。”
按照仁山的说法,他是希望能够有一个谋士,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制定长久的,系统性的方案,可惜,或许是因为他的武将团队过于强大,所以命运才注定了他没有谋士,就连选择了背叛越王的张度,也没有加入仁山一方。
“唉,扯远了。”
“让我们,回归主题吧。”
按照仁山的介绍,徐行大概了解到了有关于仁山一派,尤其是他们结义兄弟之间的事。
在仁山只有二十几岁的时候,他的哥哥仁天,已经把一些明面上的敌人,都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原本仁山也是相信哥哥这个说法的,直到他被任命为越城城主,真正接手了城主的工作之后,才知道,实际情况,不容乐观。
先不说内部的政治纷争,就只是外在的威胁。
山匪水贼,流寇流民,一批又一批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包裹住越城三个城门的楚城,固然是分裂状态,但是本质上,他们都是越城的敌人,所以,仁山需要同时面对多方面的军事压力。
外出打仗的时候,内部还在耍弄手段,这让仁山疲于奔命,精力憔悴。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项公等人的飞速成长。
结义的兄弟姐妹,一共是八人,按照年龄排列,分别是。
大哥仁山,二妹白菜,三妹粉芽,四妹紫萱,五弟项公,六妹红荆,七妹黄莲,八妹蓝莹。
那个时候,仁山大概三十岁左右,正值壮年,实力和智慧也达到了普通人完全无法比拟的程度。
其他人的年纪相差不大,都是十几岁的少年。
其中,以白菜和项公的实力最为突出,当然,其他几位,也只是逊色一点点而已。
白菜和项公的成长,是作为大哥,作为城主的仁山亲身经历的。
诚然,白菜的实力,一直都比项公更强,但是这其中,有个非常难以解决的问题。
可惜,白菜是个女人,这个世代,对于女人上战场,是有很大的性别歧视的,在大男子主义的影响之下,男人们普遍认为,女人的职责,是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而非在战场上厮杀。
纵然白菜的剑术,如同白衣剑仙一般,穿梭在万军从中,敌人的鲜血染红了白衣,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带刺玫瑰。
可惜,男人们始终是无法接受,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白菜终其一生,只能做个冲锋陷阵的将军,而非指挥战局的元帅,这一点,是身为城主的仁山也无法改变的。
万幸,项公的实力,只是比白菜稍稍逊色一点点而已,诚然,每次比试,都是项公落败,但是白菜也不可能赢的那么轻松,要知道,拥有武灵的武者,和只拥有剑术的普通人,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小,甚至在不久之后的未来,项公彻底反超白菜,也不是没有可能。
逻辑缜密,行事刁钻的仁山当然不会看漏这点,于是项公名义上是元帅,但是实际工作,还是冲锋陷阵,和战士们一同消灭敌人,长此以往,在军事能力方面,项公逐渐成长,也因为战功卓越,得到了破格提拔,被封爵为,武定公。
和大多数成功者不同,项公的一路坎坷,是同甘共苦的战士们,有目共睹的,战士们和项公,一起经历了生死搏杀,也见证了项公的成长。
武定公,实至名归。
然而,这仅仅只是外在的一些,人尽皆知的事。
真正隐藏在项公身上的秘密,应该还是来自于过去,而这个过去,则是要从他的姓氏说起。
项公曾经透露过,他的本名不叫项公,但是,他确实是姓项。
毫不掩饰自己的姓氏,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家族出身,这天下,且不说同姓之人,就是同姓同名,甚至同年同月同日之人,都是大有人在。
但是,如果是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些常见的姓氏,也就罢了。
项氏一族,整个天下,找不出第二家。
这项公,乃是货真价实的楚人,并且,在楚城之中的地位,明显不低,至于具体达到什么水平,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秘密,项公只告诉过仁山,而仁山,也守口如瓶,对于徐行所说的故事,也是恰到好处,然而,徐行是个多疑的人,纵然仁山的表现和表情,以及眼神,都好像是一个刚刚把故事讲完的说书人一般富有成就感,可是徐行就是认为,仁山还有一部分故事没有说出来。
并且,这一部分,正是解开项公秘密的最重要的拼图。
“唉,看来武定公也是个性情中人啊,虽然略有耳闻,却是真的想不到,仁山先生和武定公,居然是那么密不可分的关系。”
“唉,真是让人羡慕啊。”
徐行连叹两口气,表情和眼神之中,尽是无奈。
虽然仁山觉得,徐行这是在客套,毕竟,项公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员工,夸赞项公,也就等同于是在夸赞仁山的眼力和用人之道。
不过,仁山很显然是想多了,徐行并没有在客套,他是真的非常欣赏项公的。
试问,一个战斗力爆表,还能指挥军队,布置战局的将才加帅才,谁会不欣赏呢?
“这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更何况,小项确实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论能力,其实他远远不够。”
仁山叹了一口气,眼神有点暗淡,就好像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毕竟,过去的,都过去了,只是谈及或者想起时,总归是会感触的。
人是怀旧的,从生理角度来说,是一种记忆回溯,沉浸在自我感动之中,从心理角度来说,和别人诉说自己的故事,或者诉说和自己有关的人的故事,纵然没有感同身受,也会说的大起大落。
不管是自我感动,还是虚荣心作祟,怀旧,是大多数人无法避免的。
“武定公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能够排进前列的,绝对是强者。”
“更何况,他还有一位,你这样的兄长,知人善用,伯乐指引千里马,必然是后世的称颂的一段佳话,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徐行的言下之意,倒不是真的为了夸赞仁山的用人之道,只是在设身处地的说出事实,或许是因为无奈,或许是因为羡慕,总之,这种反应,都可以归类为嫉妒。
如果,徐行和项公是一方势力,那么吴城的发展,必然会更快更好。
毕竟,上官雄是文武全才,后勤管理,前线指挥,双料合一,这已经是巨大的优势,再加上项公的冲锋陷阵,几乎都不需要项公动用军事才能,都可以一路纵横,摧枯拉朽。
当然,这仅仅只是假设,或许,能够有上官雄坐镇吴城,已经是徐行天大的幸运了,更不要说如虎添翼,给他再带来一位将才加帅才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至于未来的路怎么走,那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哈。”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说你,没有幽默感。”
仁山盯着徐行看了一眼,哈哈一笑,语气之中,略带调侃。
“啊?”
“仁山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
徐行倒是没有把这番话当做玩笑,更没有当做调侃,他是非常严肃认真的在讨论问题,讨论项公的问题。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的话,有点像是在开玩笑。”
“天大的玩笑。”
话音刚落,仁山的表情和眼神,和刚刚有着完全相反的状态,昔日的恩怨,恶梦,种种经历,全部都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小项这个武定公,可不是靠幸运二字得来的。”
“唉...”
仁山叹了一口气,欲言而止。
徐行原本以为,已经快要把仁山的话给套出来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仁山只是微微一笑,就好像是在那一瞬间释然了。
试问,谁会不关心和自己非常亲密的人呢?
诚然,仁山现在的所作所为,包括他的心态,早就已经证明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追逐梦想,为了遵守承诺而去付出一切的热血少年。
诚然,当年的结义兄弟姐妹,因为内部问题,也逐渐分化,分成了仁山,项公,大三色堇和小三色堇。
其中,仁山和大三色堇比较亲近。
而项公,则是和小三色堇比较亲近。
事实上,大三色堇和小三色堇,都没有因为一些潜移默化的事,而去责怪仁山,相反,他们都认为是项公主动疏远了仁山,毕竟,仁山真的是相比于大多数统治者,都要注重情义了。
可惜,项公却不这样认为。
只能说,仁山需要的,首先是一批武将,或者说,是一批打手,其次,才是希望这些武将,这些打手,能够有情有义,忠诚,当然是非常重要的,毕竟,强者之间的合作,需要的并非契约,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忠诚。
可惜,项公所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老板,不仅仅只是去辅佐一个越城的统治者,他所需要的,是老板和兄长的二合一,这种需要,这种渴望,没有所谓的先后顺序,而是实实在在的,把两个特点,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仁山先生,你也不容易啊。”
情到深处自然真。
纵然徐行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无法感觉到,兄弟之间产生了无法挽回的分歧,到底是什么滋味,至少,在这个时候,能够发挥一下廉价的同情心,认可一下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