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很生气。”他的声音有些抖,强忍着情绪,“但我一会儿就会缓过来了。”
顾梓阳一怔,又听他沙哑的声音响在耳侧,“别推开我好吗?”
顾梓阳停止了挣扎,想起了趴在办公桌上捂脸痛哭的王娇,想起了心事重重的华子,“你别再辞退他人,我们部门剩下的人能用就用吧。”
“你的要求,我答应。”他从未见过这姑娘如此乖巧顺从,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又是为了他人这些人,一个一个对她这么重要,重要的过自己?
他的心如钢刀般挖过,一千次一万次问自己,强留她是不是错了?
不,他已经放过手,失去过她,这次他宁可她恨他,也要留下她!也要让她留在身边。
这样,他才有足够的时间来挽回她的心,足够的时间来理清误会,足够的时间来道歉,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他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这一生都不会放手。
“他们都是帮我于危难的朋友。”细微的嗓音响在耳侧,苏黎微微一震,突然想起了什么用下巴蹭了蹭过顾梓阳柔软的头发,轻轻地说:“好,不过,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
李墨坐在车上,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两个人身上离开,咬牙强忍着心中的苦涩。
他好想告诉她,如果你不爱,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糟糕,人生有很多条路,你也可以有很多种选择。
他李墨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被挫折打倒的人,他的肩膀可以扛起一切,可这个姑娘终究还是妥协了,而他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年少的勇气早被磨光了,早在离婚的那一刻顺着眼泪流光了,他无力的垂下了头,他退缩了。
拳头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他神色暗淡,心里有什么快要破涌而出,这使他更加烦躁不堪。
多年前,李墨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是他眼睁睁盯着生命中最爱的女人与另一个男人绝尘而去,却无力挽回的那一天。
他迷茫的看着吴娜过了安检,在原地站了好久,他过了几条马路,坐了几站地铁,还坐了大巴,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直到他累了,他停了下来坐在了一张长椅上。
“大哥,请问浅水公路怎么走?”抬头入眼处,是一个扎着辫子,肤色偏红的小姑娘。
那个姑娘见他看来,冲他青涩一笑,嘴角斜外下侧约两公分处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李墨心中正憋着火,压根不想搭理她,遂又低下头。
那姑娘以为他没有听见,将手中的背包递给了旁边精壮黝黑的小伙子,弯下腰低头凑近,嗓音清脆悦耳,“大哥,你知道浅水公路怎么走吗?”
烦!李墨抬头,刚想发作,近距离看到女孩笑的很甜,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浅浅的梨涡又露了出来,眼中倒映着他颓废、憔悴的面容,他心中一怔,这双眼睛太像吴娜了!
像还在上大学时候的吴娜,黑黝黝,水汪汪的,很干净、很清澈,很纯净,像个孩子一样。
“大哥,你也不知道吗?”她瘪了瘪嘴,略显失望的望向身旁黝黑的男人,“哥,他也不知道哎,都问了好几个人了,怎么会都不知道呢?会不会我们把名字记错了?”
那男人拉了她一把,“我们走吧。”他小声说:“你看不出来吗?这个人心情不好。”
“哦。”她垂着脑袋,跟在那男人身后默默离开了。
李墨的大脑完全放空了,又在原地傻愣愣的坐了好一会,忽然看见那个女孩复又返回,她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给你。”
一把肉色的小花伞递到了他面前,李墨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望着她。
“外面下雨了,你没带伞吧。”她说话的时候在笑,眼睛弯出了好看的弧度,眼眸泛着光泽。
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像有温度一般,将他灰暗的情绪点亮,雨伞塞进了他手里,“我就知道你没有带,别淋湿了,要感冒了。”
这个陌生人让他心中生出了暖意,“谢谢你,我不需要。”
“没事,没事,我带了两把。”她伸手比了个二字,“大哥,我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呢。”
她又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眼睛又笑成了月牙状。
“我……好吧,哎,雨伞怎么还你?”没有回答,那个姑娘已经远去无声。
本以为茫茫人海不会再相遇,可这个世界真是小呀。他在鸿基公司举办的慈善晚宴上又遇到了她,这个姑娘已经褪去原先的模样,变得更加干净漂亮。
李墨冲她举杯,从她的眼神看出来她忘记了这件事,还好这个姑娘已经不记得他,那个狼狈如泥的他。
人生的旅途有很长,总会有人给你伤害,但也有人会给你带来温暖。
每当有不如意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在那个在那个小姑娘,在那个雨天释放过的善意,让他感受到的温暖。
这所有的一切堆积在一起,令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向上爬的决心。
有时候他在想终于坐上了梦寐以求的位置,是为了好好打前妻一个耳光,让她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宴会过后,他跟在了她后面,不远处,那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画面,她如破碎瓷娃娃一般趴在一个昏迷的男人身旁,哭的不能自已。
周围围了好多人或问话或想与她交流,她一动不动,凄凉无助的模样令他回想起在那个车站,切身体会一般,她比他更痛吧。
李墨想帮她,一如当初她对自己的善意一样,这么美好的姑娘应该要得到社会的善待。
慢慢相处中,他了解到,这姑娘虽然弱小,但很勇敢,且有毅力。
胸口的温度还似犹存,他慢慢坐直了身子,把神情、目光都收拾干净。
所幸,脸上总习惯了从来不表露喜怒哀乐,所以他的痛苦没有那么明显。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是顾梓阳发给他的询问要不要紧,他看向窗外慢慢呼出一口气,回了句:“我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