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助威(1 / 1)

姜如切齿腐心:“滚!”

祁树又看了她一眼——人不知,鬼不觉间,她和江嘉之间经很熟稔很从容了。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煎熬。

江嘉将蟹肉堆放在银花碟里,再将拆开的螃蟹拼成一只完整的蟹,献宝似地递给姜如:“小如,吃这个,别脏手。”

姜如对他另眼相看:“看不出来江公子会剥蟹。”

江嘉自满洋洋:“你不晓得的事多了,小爷我在京城也是著名的青年才俊,吟诗作画,舞刀弄枪,样样醒目,才貌双全说的便是小爷我了。”

眼睛瞅着祁树,拖长声音:“谢公子,你如何这么久还没剥好一只啊?是不是还想等着小如给你剥?我和你说,你不可以把她当做婢女对待……”

祁树眼前放着一只螃蟹,到现在还没动过。

见江嘉如此说,便淡淡一笑,垂头拆蟹。

动作美丽却很迅速,剥的同时便将蟹壳拼成了完整的蟹,再把蟹肉推到姜如眼前。

江嘉见状,不服气地继续剥蟹,势需要比谢凶险剥得快,剥得多。

祁树并不看他,或是不紧不慢地剥,但眼前的蟹壳是越堆越多。

姜如两不获咎:“都吃啊,光剥不吃做什麽?”

划分将他二人剥的蟹推回去,笑眯眯地说:“我看着你们吃。”

祁树垂眸看着眼前的蟹肉,并不动筷。

江嘉突然笑了,大口吃着蟹肉,督促祁树:“吃呀,莫非身子衰弱不敢吃?或是嫌过了小如的手不太好?”

李老汉突然道:“公子……”

祁树摇摇头,毫不迟疑地夹起一箸蟹肉喂进口中。

李老汉黑了脸,用看仇人的目光瞪着江嘉。

江嘉毫不留心,还让姜如:“小如,你家谢兄给你剥了这么多,你不剥一个给他?”

“他吃一个便差不多了。”姜如讲话阻截,祁树身子不太好,螃蟹如此的大寒之物很好浅尝辄止。

“瞧,小如说让你吃一个呢。”

江嘉撺掇不可,也便不劝了,继续康乐地剥他的蟹,吃他的肉。

祁树吃完一只蟹便放了筷子,文雅地擦擦角,在仆妇端过来的菊花水里洗手。

姜如当令递过一盏苏叶汤:“喝这个暖肠胃。”

祁树一饮而尽,也给她递过一盏。

二人你来我往,那层隐然的隔膜少了许多。

江嘉哄笑一声,丢了筷子,胡乱洗手:“我走了。”

他前脚刚出门,祁树便倒了。

红色疙瘩大片大片地发现在他脸上、手上、脖子上。

李老汉手忙脚乱往他嘴里塞药丸,表情难看得不得了。

姜如被吓坏了:“老伯,他这是如何了?”

谢老伯生气地道:“他不可以吃螃蟹的!小时候几乎……唉,算了!抓药,抓药!这药丸只能应急。”

人仰马翻,总算将汤药熬好给祁树灌了下去。

人是毁容了,大片的红疙瘩长在脸上,眼睛肿成了两条缝,哪里有以前谪仙的样子。

姜如确认不会有性命凶险以后,好气又可笑:“既然不可以吃,为什麽要逞强?”

祁树搂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怀里,轻声道:“因为你让我吃。”

姜如无语:“我又不晓得你不可以吃螃蟹,如果是毒药,你也吃吗?”

祁树肿着眼皮,从缝隙里盯着她笑:“吃,你舍得。”

明知他是存心逗她高兴,姜如或是心软了:“下次不许再如此。”

“好。”祁树软软地起诉:“江嘉害我。他晓得我不可以吃螃蟹。”

“你该死!”姜如没什麽怜悯心肠说:“你自己不吃,谁能逼你吃?”

“你。”祁树言简意赅。

姜如见他满酡颜疙瘩、小眼聚光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你这是苦肉计啊。”

“是。你高兴,我喜悦犯傻。”祁树看着她的眼睛,说得很认真:“你在怕我,如如。”

“我没有。”姜如不承认:“我只所以为自己不敷壮大,希望自己更厉害一点。”

她想了想:“大约始终赶不上你的常识赅博、本领出众,但至少不可以被人看不起,不可以被人看作菟丝花。”

至少可以解放说“不”,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任人分割。

至少可以在离开以后或是过得很好。

“我懂了。”祁树如果有所思,“你心存高远,负弘远。”

姜如又被他逗笑了:“今日这是如何了,动听的话一串一串往外冒。”

大约因为通常不可以随意说话的原因,他的话素来很少,如果非需要,全靠动作和眼神。

今日破天荒的说这些,预计是看到她和江嘉说笑,内心不悠闲了。

姜如有心想要告诉他,她对江嘉没有那种心思,江嘉和她也不会。

可又以为,点破了怪没好处的,江嘉样子完全便是个傻蛋,说出来反而更尴尬。

因而便用手指测量他的睫毛毕竟有多长,而后再一根一根地数:“你的睫毛几何好长,眼皮这么肿,也没泯没它们。”

祁树握住她的手拉到边亲。

“如如,万一我的脸再也好不起来,你会如何办?”

“那我如果毁了容,你会如何办?”

姜如以为很可笑,他如此万事尽在控制之中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心思。

祁树毫不迟疑地说:“你始终都是姜如,我们是命定之人。”

姜如的心情突然低落下来:“那我如果不是你的命定之人呢?如果有一天,我的血对你来说,再没有效,你会如何办?”

祁树坐站起来悄然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声不响。

姜如被看得忐忑不安:“你看什麽?”

“我在想,万一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会如何办?也可以,我大约活不到三十岁。”

祁树重又躺下去,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适才,我看到你和江嘉在一起打闹,我便在想,你们都是健康的,长寿的,我和你们差别,是身有缺陷的异类,短命鬼。”

姜如忙道:“你别这么说……”

“这是事实。如如,你看,我并无比你更高妙,并无比你更壮大,没有你,我便会死,倘如果你不给我血,我什麽都做不可,只能等死。如此,你是否会以为坚固一点,安全一点?”

姜如很认真地问:“那你怕死吗?”

祁树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周重回复:“怕死。人凡间这么美,我想好好在世,好好享受。”

姜如说:“我不怕死,生不如死的时候,我甘愿死。”

祁树看着她的眼睛,逐步说:“我懂了。那我必然会让你高高兴兴的,以免你如果死了,我也活不可了。我的命在你手里攥着,你高不高兴?”

他说得很认真,很坦诚。

彷佛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姜如想笑又有些心伤:“你现在的样子很丑。”

“胡说八道,你反应以为很悦目。”

祁树看到她眼里的泪光,内心也随着酸酸的,他轻点着她的眉心,轻声说:“如如,你是个伶俐的傻子。”

姜如小声说:“傻子便是傻子,伶俐便是伶俐,哪有什麽伶俐的傻子。”

“你太较真。如果我是你,管他到底真情或是假意,先哄着让他每天给我算个十卦八卦的,发大财,占好处,哪一天他不可了,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这才是买卖同伴。

谁像你啊,满门心思便只想弄清楚,我或是假的,还全都做在脸上,恐怕我看不出你在质疑防范我。如果我是假的,利用完全才是很好的报仇,而不是把自己折腾得痛苦,懂不懂?”

祁树不习惯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中心停下了好几次:“你说你傻不傻?”

姜如眼眶发红:“你是在教我如何对付你?那你算不算是伶俐得过了头呢?”

祁树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至情至性,你要走的路还很远。我只是,希望未来有一天,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能活得很好而。”

“我说过的!”姜如被他语气里的冷落刺激到,严肃地道:“我在,我会连续守着你。”

对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她放软声息,撇开眼神:“,要你对我好才行。”

“那我们算不算是和好了?”祁树找到她的手指,要和她拉钩,“拉过钩便不可以再闹了啊。”

姜如瞪他:“稚童!”

祁树的回复是,将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与她缄默比较。

姜如靠在他怀里,便像是炸了毛的玄金,被一点一点地捋顺了毛:“翌日江家药放开幕,你跟我一起去吗?”

祁树回绝:“我这个样子去吗?不如杀了我。”

姜如忍笑:“我以为你不在乎。”

祁树刚强回绝:“谁说的?”

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至少这个样子,不会让你在喝醉以后强行按着扒衣服……”

姜如一脸震悚:“有吗?!我居然会做这种事?那毫不会!你别委屈我!”

祁树轻笑作声,看她耳根都红透了,总算大发善心,没有继续穷究。

窗外星稀月明,白露为霜,室内春意盎然,说笑晏晏。

李老汉守在里头,老怀身子慰地眯着眼睛笑了笑。

次日,天尚未亮,鞭炮的声音便响彻大半个县城。

江家药铺,从新开幕了。

营业以后,江沐春在留仙楼广宴宾客,计划了十二桌高等宴席,力图风景热烈。

姜如和八姑子有意去迟了些。

只见十二张桌子,张张坐满,都是留仙县城有头脸的仕绅。

八姑子和姜如咬耳朵:“人头面挺广的,短短这些日子,便能让这么多人来助威,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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