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骨节碎裂的声音传来,那宫女嘴角洇起一缕殷红血迹,软软倒在地上,而黑衣人却借着夜色的掩护,径直飞了出去。
“追!那人跑了!”
一众暗卫眼看着黑影掠出,顿时追了出去。
纪温喻和江诗岚并肩走到假山后,看着地上那双目圆睁的宫女,脸色都不太好看。
“已经被灭口了,恐怕查不出什么。”
江诗岚叹了口气,纪温喻微微拧眉,犹豫片刻才道:“太后为何知道那大内总管不是幕后主使?”
“因为她中的这毒,名叫断魂草,价值千金。”
江诗岚抬手将那宫女的眼睛合上,总觉得被她这么瞪着,心里有些发毛。
“一个大内总管,便真是他下的毒,背后也是有人主使的,让你去抓他,一是为了审问,二是为了麻痹这宫女,却没想到她虽中了计,我们却来得太晚。”
纪温喻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心下对这小太后倒是改观不少。
只是这般聪慧……为何偏偏就是不愿处理政务?真这么放心他?
“夜深了,纪爱卿便先回去吧。哀家累了,恐怕会睡得久些,明日朝堂之上,就由你操心陛下了。”
江诗岚打了个哈欠,便朝着慈安宫走去,纪温喻行了一礼,却没有离去,只是站在假山前定定的看着女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
“太后,太后娘娘!”
翌日一早,江诗岚还在睡梦之中,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道急促声音。
“怎么了?”
难得昨夜熬了一宿,她本想偷个懒,怎得又有人扰她清梦?
江诗岚被宫人搀扶着洗漱妥当,才走出慈安宫的宫门,便看见胡子花白的老太傅站在宫门前,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太傅清早过来,有何事要对哀家说?”
江诗岚按捺着性子开口,却看那老太傅径直跪在地上,一脸痛心疾首道:“陛下……陛下不肯读书!现下正在御花园捉蟋蟀呢!”
“……”
江诗岚暗自腹诽那孩子才六岁,正是爱玩的时候,被逼着学习处理朝事,还要日日读书,也是辛苦,现下却只能跟着太傅行至御花园。
“陛下,请回去读书吧。”
她刚走至近前,便看见纪温喻苦口婆心的弓着身站在小皇帝身前耐心劝说,而身着龙袍的孩子显然玩得正尽兴,心里虽有些怕,却还是没挪动脚步。
纪温喻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他先前是太子少傅,倒是可以管管小皇帝,可现下他是臣子,陛下是君,怎敢过于僭越?
“怎么了?”
一道清亮声音传来,小皇帝突然眼前一亮,抓着蟋蟀跑到江诗岚面前:“母后,母后今天没有上朝,朕也想休息一天,就玩一天……”
“……”
江诗岚脸色僵硬的抬起头,正对上纪温喻那双深邃的眸。
纪温喻心里正在发愁这烫手山芋如何处理,小皇帝倒是给了他台阶,当下便冲着江诗岚深行一礼:“娘娘,陛下的学业,不可耽搁。”
意思就是她不上朝,小皇帝才起了玩心,她背锅呗?
江诗岚和纪温喻对视了许久,总算是败下阵来,抬手按了按眉心才开口:“陛下今天要读什么书?”
“读,读《礼记》!”
太傅如蒙大赦一般开了口,小皇帝却顿时脸色一变:“母后,朕不想读……”
“不读,母后给你讲故事可好?”
江诗岚深深叹了口气,抬眸觑了一旁的纪温喻一眼:“烦请纪大人去拿书来。”
又是要讲故事,又是要拿书……是在做什么?
他微微行了一礼,走进御书房拿了书,便看见江诗岚抱过小皇帝,素白的手拿过书翻了一页,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咱们讲一个孔夫子的故事。”
小皇帝心里顿时生出些好奇。
孔夫子,不就是那个满嘴之乎者也,道德经论的圣人么,他有什么故事?
眼看怀中的孩子眼前一亮,江诗岚勾了勾唇,才声音清亮的娓娓道来:“孔夫子呢,不仅读了万卷书,也行了万里路,他去过许多许多地方,有一次,孔夫子和他的弟子,行至泰山脚下……”
那些枯燥的文字,被江诗岚这么一念,竟真有了些讲故事的意味,纪温喻微微挑了挑眉,看着那张娇俏的脸神色柔和的看着书:“孔夫子看见有个妇人在坟墓旁哭得很悲伤,他就派弟子问她说:你为何这样哭呢?”
“母后,那她为何哭呢?”
小皇帝显然起了兴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诗岚,极为期盼她继续将下去的模样。
江诗岚又一勾唇:“那妇人便说,以前我公公死在老虎口中,我丈夫也死在这虎上,现在我儿子又被虎咬死了。”
纪温喻同那太傅对视一眼,皆都已经知道了这是出自《礼记·檀弓》
“既然有老虎,那为什么妇人不离开呢?”
小皇帝兴致勃勃的听着,江诗岚抬手搂住他轻声开口:“孔夫子也是这般问的,那妇人便对孔夫子说,这里有猛虎,却没有苛政。因此,便有了[苛政猛于虎]的说法……”
纪温喻显然没想到那些晦涩的书,被她这么一解释,小皇帝却听得极其认真,不由得勾了勾唇。
“太后娘娘可真是厉害啊!”
太傅暗暗冲着纪温喻开口,纪温喻微一颔首,神色柔和的看着母子二人,一名内侍却突然急匆匆赶来。
“太后娘娘,梁王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