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片哀嚎之声,纪温喻却不为所动,似是下定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那漏网之鱼的意思。
“莫要打扰陛下将养,来人,全部到院子里,挨个查。”
纪温喻挑了挑眉,却并未阻拦,示意宫人们照做,便浩浩荡荡的走了出去。
宫人和太医尽都跪在院中,敛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出。
“送到陛下面前的饮食,都该是细细验过的,试毒之人无事,陛下却中了毒,那这毒物,恐怕是只有陛下用过了。纪大人,你命人将今日陛下碰过的食具,尽都给哀家找出来。”
“臣,谨遵懿旨。”
纪温喻躬身行礼,很快便命人去办,一排排食具整整齐齐摆在桌前,江诗岚抬手一件件拿起,细细嗅着上面的味道,神情极其专注。
他本以为这才刚及笄的太后软糯好欺,心思简单,恐怕难当大任,竟未料她这紧要关头却是行事稳重,临危不乱。
还有这一手医术……
“毒在这蜜茶之中。”
众人正紧盯着江诗岚的动作,便看见她握着一只茶杯冷声开口:“顾老,请过来复验。”
顾思言行了一礼拿过茶杯,细细查验片刻,才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娘娘所言非虚,这蜜茶中的确有毒……而且还有一味抑制毒性的药,让那毒不至于当即发作。”
“方才微臣进慈宁宫时,似看见您的桌上……也有这蜜茶。”
纪温喻神色凝重的看着那茶杯,心里突然拧紧,那茶先前还泛着热气,若不是江诗岚恰巧离宫,恐怕……
“那下毒之人,是想对哀家和陛下同时下手?”
江诗岚的瞳孔瞬间紧缩,下意识朝着纪温喻的方向挪了挪,俏脸骇得煞白。
“太后放心,此事,臣当即去查。”
纪温喻的眸子有些微寒,正待去严加调查,却看见江诗岚一双杏眸死死锁在太医令张承身上:“不必了……哀家已经知道了些线索。”
“太后娘娘的意思,莫非是怀疑微臣?!”
“微臣虽老眼昏花,险些耽误了皇上的病情,罪该万死,却,却也断然不敢做弑君这等诛九族的罪哇!”
“张大人行医二十载,那蜜茶中的毒,虽被药材缓解,却断不至于查不出来。”
江诗岚勾唇,说出的话,却让张承心里一寒:“更何况那中毒之象,随意寻个有些经验的大夫,恐怕也看得出,但陛下一发作,你便说是害了恶疾,却是为何?”
“臣,臣……”
张承的面色愈发难看,却还在强自辩解:“龙体有恙,臣一时慌了手脚,才未……”
“怕是故意为之吧!”
江诗岚径直冷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方才你施针之处,针针都是会让毒性渗透经脉的死穴!若不是哀家阻止,陛下恐怕早已被你害死!你便不是真凶,也定然是同伙!还不认罪!”
张承的瞳孔一阵紧缩,突然咬紧了牙关,目露凶光的朝着江诗岚冲去。
糟了!
江诗岚骇得后退一步,看着那带着杀意的狰狞表情,心中陡然一凉,却听身边传来铮然的金铁之声——
纪温喻手持利剑,护在了江诗岚身前,不过须臾,长剑便架上了张承的脖颈。
“张承,束手就擒罢。”
男人语气森然,一双眸子冷冷锁在那面容狰狞的太医令身上,却突然看见他凄然一笑,唇角洇出一丝黑血——
“砰!”
张承重重倒地,江诗岚愣在原地,嘴唇吓得没有半分血色,过了半晌,才有太医回过神,大着胆子上前摸了摸张承的脉搏。
“太后娘娘,纪大人,张,张承已经,伏诛了。”
饶是江诗岚作为医者,见惯了生死无常,却从未亲身卷入过这般波澜诡谲的宫闱争斗之中,一张精致小脸早已不见血色。
夜风凉的刺骨,她镇定地走出宫门,天色暗得像化不开的浓墨,更让这压抑幽静的深宫显得风云诡谲,暗藏杀机!
一夜之间,皇宫守卫愈发森严,纪温喻调动禁卫重兵把守,乾清殿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江诗岚深感危机四伏,干脆留在乾清殿照料小皇帝,恪守医生的本职工作,反倒是让她安心些。
但麻烦,总是不请自来。
“太后,梁王觐见。”午后,刘太监亲自进来禀告,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龙榻上依旧昏迷着的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