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桐是妾,关在内宅,听说了大少爷的事儿,有心帮,却身无力她身边也没个亲信的下人,整个府里的人,全是刘婉莹安排的人,她也被管着的。
幸而陆老爷确实待她不错,常来她房里过夜,给她带许多的华丽绣品,美轮美奂的新品菊花,又常同她讲话,教她识字读书。夜里,她同陆石屹说着话,吹吹枕边风。起初还能行,后来陆老爷便不耐烦了。
苏雨桐晓得陆鸣的日子大抵是很难过了,只是她打探不到消息。
在这个府里,妾就是地位稍高的丫鬟,不得尊重。
再见陆鸣时,已经是一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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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瘦弱的有些脏的少年,爬进她的房里。苏雨桐瞧见了,陆鸣抱着桌上的糕点,闻声便跑。“小鸣,别跑。”
陆鸣没听苏雨桐的,跑的远远的。这天后,苏雨桐便常在窗口,放一碗糕点。
陆鸣也常来拿。
喂的久了,也就亲近了些,能靠近了。
苏雨桐在碗旁放了小纸条:“进来坐坐?”
陆鸣走进了去:“我偷了你这么多糕点,你怎么都不抓我?”苏雨桐愣了愣,缓和道:“陆鸣,在我这儿,你没有偷,你是拿,光明正大的拿。”
陆鸣笑了:“那我可以多拿些吗?”
苏雨桐:“当然。”陆鸣吃着桌上的糕点,拿一块吃一块,把嘴塞的满满的,吐着沫在哭。
苏雨桐怕他噎着,给他到了杯花茶,轻拍着背,任他抱着她哭,苏雨桐抚摸着少年粗糙的短发。
少年哭累了便睡枕着苏雨桐的肩上,睡着了。
醒了后,苏雨桐朝他笑,温和的说:“住过来吧。”
大少爷让小妾教养是不合规矩的。但架不住陆石屹喜欢苏雨桐,苏雨桐朝他哭一哭,他便心软了。将这事儿,应允了下来。
刘婉莹不干了,时不时的找事儿,偏偏是找的陆鸣的事儿,年轻人火气大。
常憋着气,去恨一个人,连带那个人的身边人一同恨上了。
苏雨桐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她曾经也无比恨过刘屠户,那种恨,有一半是惧!只要不惧了,便也没了恨。
苏雨桐带着陆鸣去见了刘婉莹。
少年如今个头初长,有了跟苏雨桐差不多高,也比刘婉莹高,此时见了面,平白矮了半分,果然是怕的。苏雨桐要让陆鸣不怕,有她在。
“我来找你,就是想同你,算明白了账,你对陆鸣做的那些腌臜事儿,真当没人看见吗?”
“呦,桐姨娘,今日是吃了豹子胆了,敢这般跟我讲话?”刘婉莹的柳叶眉直竖着,一双秀目,瞪的厉害。
苏雨桐扫了桌上的茶水,学着幼时她娘骂其他妇人的模样,指着刘婉莹的鼻子。
“我从不怕你,平日的忍让只是觉得没必要同你置气,可我不好揉捏的,你若是在敢对陆鸣做些腌臜事,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刘婉莹气的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苏雨桐大跨步离去,出了门浑身都在发抖,牵着陆鸣的手也在抖。
少年来这儿之前,是不愿意的,是害怕的,他以为一向被刘婉莹欺凌的苏雨桐是要带他去向刘婉莹示弱,道歉。
但他没想到,苏雨桐是去给他撑腰的。
撑腰完了,浑身都在发抖。
显然也是害怕的。
少年握紧了苏雨桐的手,挺直了背,他不能怕下去了。
因为苏雨桐也在害怕,他不想让苏雨桐害怕。“小娘,夜里,我想跟爹谈一谈,我想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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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当天夜里,便做出了改变,他主动找到陆石屹,向陆石屹说着自己,曾经做过的糊涂事儿,把过去的一切冤枉全吞进肚子里,声泪俱下的说要悔改,求陆石屹给他机会。
陆石屹本就对他心怀愧疚,此时,是父慈子孝得了个圆满。
陆鸣曾经的事儿,已经说不清了。
显然陆石屹知道这事儿多多少少有一些影响,夜里跟苏雨桐讨功劳,为了让陆鸣上好学校,进好的班级,他没少塞钱,也没少喝酒。
苏雨桐伺候着他,一口一个感谢他。陆石屹恼了:“都是夫妻,谢什么谢。”
苏雨桐微微笑了笑,只当耳旁风,为陆鸣的入学,做准备,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好了,又跟陆石屹闹腾了一阵才安睡。
陆鸣进了好的学校后,人跟不上课程,便常常深夜挑灯夜读。
陆石屹觉得这孩子,努力了,常夸奖他。时间是流水的日子,后院的勾心斗角,也烧不到孩子身上。
苏雨桐会忍,陆鸣是隐忍。
刘婉莹在听说了陆鸣入学后,拿着陆鸣曾经的事威胁苏雨桐,又找到了苏雨桐弟弟那里。
从苏雨桐弟弟口里,挖出了苏雨桐曾嫁过人,又跟一个小年轻私奔的故事。
说是威胁。其实是这人哭着央苏雨桐:“你让他不争家产,我就放手了,我实在不想害他。”
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是被陆老爷买回来的,我没有背景,没有权势,还是小妾生的,在娘家受了十多年忍辱负重的苦。
那家老爷死后,正妻把妾室相关的一些旁支都打发了,卖得卖,嫁的嫁。
卖走我的那天,我的母亲上了吊。
我知道成小妾后,之后的日子有多么难,所以来了这儿,一门心思的想要成正妻。结果却怎么也不讨老爷欢心,终日抑郁极了,愁眉不展的。楚婷得了我难过的原因。
便开始教我穿旗袍,别穿裙子,又教我打麻将,还带我去玩。记忆里的楚婷是很爱玩,很野的女孩子,她也是个穿着旗袍温婉的女人,她做的糕点很好吃,入口即化的,又香又甜。后来,我的孩子流了,我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正室对于妾的迫害,哪怕楚婷一直在对我好,我也不敢跟楚婷亲近。
楚婷去世的那天,她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没保护好你。”我那时脑子,登的就碎了。满心愧疚,却无计可施,我怀孕了,我要为我的小孩,谋生。
便做了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恶的事情,是为了我儿子能继承家业,去算计陆鸣,但我也给陆鸣留了活路。苏雨桐听她说完,递了张纸巾给她。
“和解吧,但陆鸣原不原谅你,那是他的事儿。“刘婉莹对陆鸣诚恳的说了许多,央了他许多,许了许多好处。陆鸣没原谅刘婉莹,但答应了不争家产。显然是为了让苏雨桐在内宅过的更好。
当然了,这天后,刘婉莹也确实把陆鸣视若己出了,去接人放学回家,她去的,家长会她去的,甚至添置衣服,天气暖冷,家长里短,她开始关心陆鸣生活上的方方面面。
这像是一种还债,也像是示好,更像是威胁,陆鸣不舒服极了。
开始日本人正式入侵了中国,在这个节骨眼上,陆鸣被苏雨桐撺摄去参军吧,在家里整日吊着刘婉莹,那天指不定她就起了坏心思。
他去了,走了,参了共产党。
家中少了陆鸣,留她一人,捡着绣花针,坐在亭台处,看着满院子的菊花刺绣。刘婉莹不会因为陆鸣走了,就放弃找她麻烦,这仿佛成了她的习惯,时不时就来一趟。
嗯,花茶好喝,糕点不错,苏雨桐刺绣手艺好,绣的东西,她还挺喜欢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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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婉莹笑了笑:“你瞧瞧,你现在就顺眼多了。”
苏雨桐温温的道:“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刘婉莹拍了拍桌子,一脸愤恨:“你太像楚婷了,我那时候怕她怕的厉害,就只敢拿你出气,对不起。”
“还有,我挺纳闷的,你说说,你长的像她,怎么性子就是不野呢,怪无趣的。”
苏雨桐愣了愣,随后释然笑笑:“你怎么这么多年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刘婉莹努努嘴:“晚上打麻将的时候,记得做我的托,给我放炮,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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