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什么派系(1 / 1)

还是当班的善小咪和气地解释道:“您放心,我家的滩羊是空运来的盐池滩羊,本地圈羊——啊,您看这张照片,这是我们之前拍的,您看这黑眼圈,这桃心形的尾巴——绝对正宗。”

巩利也跟着探头看了眼,“咦,小鱼你什么时候跑去盐池了吗?”

陆小鱼手上的动作一滞,头都没敢抬。

好在老陈直接就开笑了:“你说你多傻,羊是盐池羊,可不代表和盐池羊拍照就证明去过盐池啊!”

“老许啊,”不理掀眉毛的巩利,老陈怼完人又和许昆笑道:“一会你细品品,老规矩,要是好吃,咱还帮着小鱼推荐下,要是不正宗,不用你写文章,老哥我直接去骂臭她。”

忍不住抬头盯了一眼,陆小鱼心道你个大叔可够狠的,心理压力好大。

许昆却只是笑,没有应声,眼睛仍是在看着陆小鱼的动作,还笑眯眯地一指:“嘘,你看……”。

陆小鱼这会正在擀饼。

紫红色的枣木擀面杖,持在手中,八寸还有长。饧好的面团揉得光滑了,再搓成长条,揪成大小均匀的面剂子,这时候就要开始擀饼皮了。

陆小鱼不是一个一个擀的,而是一起擀三张,若是一般人擀饼,自然是右手持杖,左手捏饼了。可陆小鱼擀的时候却根本没有用左手捏着饼,右手搓擀手中的擀面杖,她的左手在三张饼皮间轮转,蜻蜓点水一样在别人还没有看清前已经先把饼皮转好又转向下一张。

老陈对这些东西看得不甚明白,只知道这一次擀三张饼皮挺厉害的,不过……

“她这擀面杖起落是不是有点什么说道啊?我听着这声儿还怪好听的……”老陈说着还乐:“怪不得你还‘嘘’,是有点门道,我听着像奏乐似的。”

许昆也就笑了,目光终于从陆小鱼的手上移开:“小陆手上的功夫是越来越好,早些时候,她还擀不了三张面饼呢!而且你听她这擀面杖的声儿,特别有节奏感,时而清脆,时而低沉,一忽儿如疾风暴雨,一忽儿如珠落玉盘,一忽又像是低语轻喃,花底莺歌……”

许昆还没说完,老陈已经笑得不行:“你这是夸小陆擀面杖使得好还是想夸她琵琶弹得好啊?要不要直接背首《琵琶行》听听?”

让老友这么一打趣,许昆也笑了:“反正吧,我觉得小陆这手功夫真的是不错!看也有趣,听也有趣……”

老陈大笑:“就是不知道吃是不是有趣!”

“吃也一定差不了,你看看……”沈德鹏插嘴,指了指巩利和王小亮见底的汤碗。“我说,老哥们们,咱们要不要也点点别的?可能不够吃啊!”

老陈拍手:“小陆家就是小气,量太少。”

许昆却是摆手:“我不点别的了,你们还别怨,我倒是觉得小陆每个菜式搭配得都恰到好处。就拿这羊肉汤,要是配碗米饭,吃是吃得,可总不如这个饼配得妙。”

说话间,陆小鱼已经擀好了面皮,动作麻利地从麻酱碗里捏了一拢麻酱,均匀地抹在面皮上,从左到右把面皮卷成一个面卷,再把两端往回一折,就成了饼坯。

从擀面皮到饼坯成形,说来繁复,可真正用的时间还不到两分钟。整个动作麻利,看似随意却有着说不大清楚的韵律感,倒像是一场舞蹈,而不仅仅是在制作食物。

饼坯做好,用小毛刷刷上一层红糖汁和麻酱汁调成的糖汁,刷过汁过再把饼坯在芝麻筐里一滚,胖乎乎的饼坯沾上芝麻,看起来可爱极了。

到了这时候,还得再把饼坯擀成饼状,不过手一按,再擀几下就成了圆圆的,大小匀称的烧饼。

锅烧热,刷鲁地花生油,烧饼入锅,烙得两面微黄,还不算好,而是把烧饼再放进饼锅下面的烤炉里烘烤。

这个烙饼的锅,是特制的,上面是烙饼的铛,下面是烘烤的烤炉,只有经过烘烤的烧饼,才能外酥里软,要是只烙不烤,是做不成这样外皮焦黄酥香里面绵软的烧饼的。

沈德鹏还要夸两句,善小咪已经把一份羊肉汤端了上来,三人也没太推让,就由沈德鹏先吃了。

沈德鹏没吃先看餐具:“老许,你还没夸这餐具也配得好呢!这羊肉汤配陶碗更显粗旷之气,的确是比细瓷来得好。咦,这个不能说是粗陶吧?我怎么看着有点像是黑陶似的——这做工,看似粗糙,却别有韵味。”

端第二份羊肉汤的善小咪放下托盘,笑道:“这是朝歌的黑陶,用的黄河游泥,薄亮细腻,比别的地方做的黑陶更好。”

“朝歌?啊,淇县是吧?”沈德鹏拍了下手,端起碗:“有点烫……”受不得烫他吹着手放下碗,“这个黑陶碗做工上好像比我之前看过还是略差了些,不过说起来这个黑陶碗在神韵上好像比淇县黑陶厂出品的更高一筹,你看这个碗边的金龙,神似而非神似,很有古韵,就和早出年出土的陶器上的龙纹是一样的——不错不错,不知道是哪位艺术家的作品,看起来特别有味道。真不愧是淇县的黑陶。”

善小咪略偏了下头,又道:“是朝歌的黑陶。”

沈德鹏失笑,用手指虚点了下善小咪,并没有追问下去。

陆小鱼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是忍不住嘴角微抽:善小咪说是朝歌的黑陶,那就必定是朝歌的黑陶了。话说回来,商朝离现在有几千年?三千多了吧?这要是卖出去,可是发了吧?

“小陆……”不像沈德鹏关注的那么杂,许昆作为业余美食评论家,最关注的还是食物本身。

端起小咸菜碟,他端详了半天,甚至还嗅了好几次,才问:“这个该不会就是芥末墩儿吧?”

陆小鱼示意善小咪把刚出锅的张大千牛肉面端给新来的客人,洗过手走过来,不站在操作台后时,她还是乐于和食客交流的,尤其是许昆这样的食家。

“昆叔好眼力,这的确是芥末墩儿。这个味儿虽冲,却真是解腻,用来配羊肉汤最好不过了。”

“什么芥末墩儿?”老陈正夹起一块羊肉,一指长半指宽的羊肉片微粉,在干辣椒碟里打了个转又染上点点艳红,需得一口吞下再慢慢咀嚼,这才是满颊生香,不只有羊肉的香嫩满口,还有辣椒的香辣刺激。

一口吃下,还没咽下,老陈先竖大拇指:“这肉香,和咱们的山羊完全不一样,一点膻味都没有,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植物香味——反正,这个盐池滩羊是真香、真嫩,怪不得能上国宴呢!”

许昆笑笑,还没答老陈前头那一句,一旁的巩利已经逮到机会怼回去:“我说老陈,你这也太没常识了!就算你现在不看书,上学那会儿老师没让你看老舍?今天我这做兄弟的教教你,芥末墩儿,老北京的吃食嘛!老舍家的芥末墩儿就做得特别好,只要来客人必点,好几位名家都说他家的芥末墩儿味最好……”

巩利的话音未落,陆小鱼已经笑着接过来:“我这儿的芥末墩儿就是老舍先生家的配方!味儿特正……”

嘴角快撇到南天门了,巩利讪笑道:“妹儿,咱能不能别顺杆往上爬,你又不是属孙猴子的!”

“不是……”陆小鱼想解释又无从解释。

算了,我要说这是老舍夫人手把手教的你们也不带信的是吧?我不说了……

她是不说了,巩利却是对那碟子白菜帮来了兴趣,刚才吃了半天都没动,这会儿却是伸了筷子,空嘴吃了一块。

这一口芥末墩儿入口,那股辛辣直冲脑门,巩利忍不住张开嘴呼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还是忍不住点赞:“这个味真是——爽,快,给哥来个饼——啊,我还能点碗牛肉是吧!来面来面……”

陆小鱼同情地看他:“你确定你还能吃得下牛肉面?要是浪费……”

巩利扭头看了眼店规,虽然没明确写明,可谁都知道浪费者恕不接待的规矩。

摸摸肚子,巩利一咬牙:“好,不点了……”就那么一口一块,直接空嘴把一碟子芥末墩儿吃了个干净。

这叫一个爽啊!陆小鱼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了。

芥末墩儿的味儿可是真冲,“伤心凉粉”还要稍逊一筹,要是配上羊肉汤吃那是真解腻,可这么空嘴吃,真的很冲鼻子,简直是直从鼻腔袭上大脑,爽得不要不要的。

对了,好像有个小品里就是吃辣根的,跟那个有得比吧?

许昆也同情地瞥了眼巩利,但重点还是在陆小鱼这边:“这个鲜菌羊肉汤的做法,该是宁夏当地的做法,这辣椒干碟是川地本地的二荆条、七星椒还有别的辣椒混合的,算是川地风格。但这麻酱烧饼和芥末墩儿可就是地道的老北京风味了。小陆,还别说,你这店里的菜式满杂啊!牛肉面、东坡肉算是川菜了,鳝鱼包子是开封风味,这鲜菌羊肉汤是西北、京味再加上点川味,算南北结合不?”

看着陆小鱼,许昆摸摸下巴,有些好奇地问:“你师傅是哪位呀?你这学的到底是哪个派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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