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个用剑的,还挺帅。”
二楼客房,床上趴着的今川河突然说。
她面前放着卡门的平板电脑,平板电脑里是客栈中八个位置的监控画面。
客栈一楼乃至二楼走廊,今川河尽收眼底。
“监控探头没问题吧?”正蹲在地上组装第三架无人机的卡门说。一楼的监控探头是易升趁客栈里的人不注意,用灵压·改和探头自带的支架及粘合剂直接安在墙上和天花板上的。无死角谈不上,不过说句角度刁钻还是没问题的。少有人注意到墙上突然多了个不认识的玩意,注意到的也没在乎。
“运作良好,我叫祝采薇注意下这个人。”今川河说,而后用耳麦给一楼的祝采薇提了个醒。角落里坐着的祝采薇摊手把一手烂牌丢在桌上,自罚一杯茶,瞧了眼桌对面的李明,不着痕迹地望向门口的赵千秋,“看到了。”
赵千秋敏锐看来,祝采薇神态自若地又把视线转回眼前的牌桌,等赵千秋移开视线,走向柜台,她才对李明和今川河说:“这个人似乎是个高手。”
“嗯。”今川河回道,手指轻触屏幕上赵千秋的脑袋,客栈一楼的监控探头小幅度转向赵千秋,他的身高、体重立刻出现在了屏幕上,“标记了。”
祝采薇不再回话,继续跟李明打牌喝茶。
平西客栈是三湖镇仅有的客栈。时至上午,客栈越发热闹。不用刻意找人问话,坐在客栈一角,随便听一听,就能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用六对眼睛盯着客栈每一处,固然不会错漏任何人,却也把易升六人限制在了客栈里,很是不方便,于是便有了监控。
卡门可谓是叮当猫转世,需要什么背包里就有什么,监控乃至正在组装的无人机,全是她的东西,贴心指数再翻一番。今川河没有战斗力,看监控的任务便分配给了她。战斗力略高于今川河的祝采薇和战斗力在六人中位列第三的李明,下一楼承担起了密切监听和快速反应的任务。易升和孤狼则是一起出门打探消息去了,客栈出事易升随时能开传送门回来,不会耽误主线任务。
吃早饭的时候,易升没有告诉李明等人抽象宇宙即将入侵现实宇宙这件事,只是把他知道的关于游戏《传送:无限》的事说了一下。饶是如此,得知每次登入登出的居然是真实存在于另一个宇宙的飞船,每次下副本都是数据灵魂亲身冒险,副本中得到的一部分力量可以带回现实宇宙等事情,李明等人还是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震撼。
之所以不说别的事,一方面是易升自己知道的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说是要入侵,可具体什么时候入侵、入侵的时候开的是高达还是宇宙战舰,来入侵的是雅克威岛的那种鸟人还是蜥蜴人,他一概不清楚。另一方面,他担心那些事情会给李明等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不是拥有无限能量和多种秘法的易升,要是环也给他们来个类似SCP基金会副本的考验,他们八成会直接交代在副本里——陌生人死多少易升也无所谓,可死的是朋友,易升就有所谓了。
镇子里转悠了近一个时辰,易升和孤狼打探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
三湖镇离天顶山足有三百余里,不考虑御剑飞行这等不知道有没有的赶路手段,三天多半是过不去的。要么顾常是在说瞎话,要么他确实有办法在三天内赶过去。是前者那种情况的话,副本开始时提到的第一个“今日”,绝不会在三天后。就算是后者,也不一定就在三天后。手握缚龙索、摄龙镜、斩龙剑的主角们,可至少有两个在三湖镇呢——后一个今日,说的也许才是今天的事。
目前来看,依山傍水的三湖镇,更接近主角一行人相识相知、踏上斩龙之路的起点,而不是决战前的最后跳板,也就是说,副本开始时的那段话,描绘的是应该是很久以后的未来发生的事情。
“没听到妖龙王为祸苍生的消息,龙兽也还没有出现,更没有十万兵甲齐聚天顶山之巅和七十二派赶向天顶山的这种事,倒是天顶山有龙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孤狼若有所思道,“顾常要斩的龙,似乎更接近猎奇怪谈中的那种龙,他多半也不知道天顶山到底有没有龙,是他主子闲着没事干,才想去频频有奇闻传出的天顶山‘斩龙’,凑个热闹。”
“客栈秀才所谓的‘联军’,指的是那些凑热闹斩龙的人,不是副本一开始提到的朝廷和江湖门派的联军。”
“‘联军’到了天顶山,头铁的赵世子哪有龙往哪跑,最后果真撞上龙,不幸遇难,坐实天顶山有龙的传闻,吓坏了朝廷里的人,引得满城风雨,时局动乱。”易升接住话茬继续推演,他和孤狼已经打听到了顾常顾侍卫和赵庭赵世子的身份。赵世子作为皇帝的亲戚,死在龙的手里,而龙在这个充斥着封建迷信的时代的百姓百官眼里,又象征着皇帝,四舍五入几乎就等于是皇帝动怒诛杀了赵世子。没有亲眼见到龙的皇帝,必然会认为,有人打算借“龙”杀人一事,动摇他的权威,挑拨君臣关系。上下对不齐,稍一猜忌,朝廷就乱了。
孤狼点头,继续分析道:“主线任务1是阻击时龙将,之后的任务多半也是阻击某个龙将。”
“主线任务要分四次做,龙将也正好是四个,对上了。”
“打退龙将,保护成长中的主角,任务就完成了。”
“不一定要玩家手刃妖龙王,保护拥有斩龙之力的主角,也相当于斩龙?”易升说。
“对。”孤狼略带佩服地看向易升,全无思路的人是不可能反应的这么快的,他不分析,易升想必也能很快分析出来。
易升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环把他送来这个副本,目的是什么?
易升才不信,环只是给他找了个方便战斗的地方。
“它要我挺身而出,但我只想咸鱼。”
“它要我在乎陌生人,但我只在乎亲近的人。”
“它要我付出,但我只想逍遥。”
“理想...不...是理念之争。”
“环难道想让我心服口服地听它差遣吗?”
“也是,我怀疑它有二心,它又怎会不怀疑我?”
易升摇头失笑,看的孤狼莫名其妙。
“我随便转转,你回客栈吧。”他说。
孤狼识趣点头。
“小伙子,算一卦?”
巷口摆摊的算命老道热络地看向眼前的年轻男子。
“我不信卦。”易升说。
“不信...”老道狐疑道。
不信你来干嘛?
消遣老道我?
“我问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是什么道?”易升问。
老道思索片刻,沉声道:“酒中仙,当然是仙人之道。”
“我再问你,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又是什么道?”易升问。
老道浑浊的眼中乍现精光:“此乃圣人之道。”
“你是何人,为何问道于我?”
“一介路人,心有所惑罢了。”
易升返身离开,隐入人群,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