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张国师和太后是同门师兄妹?”
战场凶险,苏眉身为主将总是身先士卒,受伤就成了家常便饭。这天吴文定来帮她换药,背上中了一箭,所幸没有毒,休养几日也就好了。两人聊着天,说起京中邸报,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国师张羡林身上。吴文定将从前在梁国听到的传闻说出来,苏眉震惊不已,怀疑道:“太后年纪不大,国师至少八十岁了,他们怎么会是师兄妹?你听谁说的?”
吴文定道:“小时候听祖父说起过,张国师很有名,治国之道,权谋兵法,天文地理,无所不能,是各国帝王争相拉拢的对象。但他生性淡泊性格古怪,所以多年来一直隐居山野不曾入仕。”
苏眉点头:“这我知道,张国师虽不喜名利,但因为他出身夏国贵族,与我母后家更是有血缘关系,所以后来他接受了皇祖父册封,成为夏国国师。”
“隆庆太后也是那时候被封为皇后的,差不多时间。两个人现在虽然分属不同阵营,但他们的确算是老朋友了。”吴文定解释:“老师一生收过很多学生,各个国家都有,我祖父年轻时候曾慕名来拜师。那是一处很隐蔽的山谷,祖父学了三年,同门师友很多,都是男子,老师也绝不会收女弟子。但很奇怪,祖父说在他走的那年,山门外来了一个小女孩,年纪很小,但天赋极高。祖父后来曾经出使夏国,他认出来,隆庆太后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苏眉听着这段往事更加迷惑:“如你祖父所说,那太后应当也是国师学生才对,你怎么说他们是师兄妹?”
吴文定摇头:“其中内情我也不得而知,祖父的说法是,那个女孩实在太聪明,老师感叹自己教不了,所以将她引荐给了一位长辈,女孩便成了师妹,两人同辈论交。”
苏眉想着从小隆庆太后对自己的教导,是啊,她太厉害了,几乎无所不能,绝不可能是普通官宦人家小姐该有的本事。她想了想,自语道:“太后对皇祖父感情很深,从祖父去世,三十年如一日在佛堂念经。夏国对皇室血统很在乎,如你所说,太后只是一介江湖散人,以她的身份绝不可能进宫,更别说当皇后了。可她不仅进了宫,还在皇祖父晚年重病时代理国事,祖父甚至在驾崩前留下遗诏,将夏**政大权托付给了她。皇祖父是圣明君主,他不可能犯糊涂,只能说明他及其信任太后。而太后,也一直坚守着承诺,守护夏国。”
“你皇祖父与太后一定很恩爱。”吴文定换完药,起身蹲在苏眉面前。两人离很近,四目相对,他真诚道:“眉儿,我们要学习你的皇祖父和太后,一辈子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好不好?”
苏眉噗嗤一笑,最近吴文定是越发黏人了,两个脑袋越挨越近,快要吻上的时候,营帐外的守卫士兵大声说道:“禀太子殿下,国师大人,德公公回来了。”
吴文定又没得逞,痛心疾首道:“讨厌,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
苏眉心中笑到打跌,披衣起身踢了他一脚:“行了吧,那两位你惹得起谁?好了,这里没你事,你可以退下了。”
吴文定噎住:“你这过河拆桥的本领跟谁学的?有事叫我,没事就叫我走,太子殿下,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苏眉呵呵道:“对不起,我良心让狗吃了。”
吴文定再次噎住,看着他说不过自己转身就走,苏眉再也忍不住笑起来。
张羡林、德安一路风尘仆仆到达太平县军营后,没有休整,便急急忙忙赶来拜见苏眉。吴文定正背着药箱从主帐出来,看见恩师,他连忙躬身行礼:“老师,德公公。”
张羡林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没说话,德安却上前一步微笑道:“吴大夫,这段日子辛苦了。听说在我们走后又打了几场大战,伤亡很多,连太子殿下也中了一箭。幸亏吴大夫医术高明,带领医馆众人日以继夜救治伤员,才得以稳定军心。”
吴文定谦逊道:“德公公言重,静之不敢居功。”
他望着张羡林,张羡林哼一声,背手道:“晚间来我营帐,我有话问你。”
“是。”吴文定在两人注视下走远,德安笑了笑道:“国师大人怀疑吴大夫?您想多了,吴大夫可不是太后的人,这样说吧,他应该算太子殿下的人。”
两人进主帐行礼,传过圣旨,又说了一会京中见闻,张羡林知道德安还有太后秘旨要告诉苏眉,便起身借口告退。德安将凳子往苏眉方向挪了挪,压低声音道:“公主,皇后娘娘有信托老奴带给您。”
苏眉诧异:“母后?母后怎么会托公公带信,她不怕父皇不高兴吗?”
德安失笑:“皇后娘娘顾忌陛下,可她到底也是公主生母。公主放心吧,信是娘娘偷偷塞给老奴的,陛下不知道。”
苏眉已经拆开信看了一遍,写满了皇后对自己的思念之情,她心中酸楚,叹气道:“可惜我还不能回去,我从梁国逃出来,母后一定担心坏了。公公,父皇的病还好吗?母后呢,他们都好吗?”
德安安慰道:“公主放心,陛下娘娘都好,只是……”他顿了顿:“公主知道的,陛下如今算是被太后软禁了。朝政大事陛下做不了主,当然就有了怨气。”
苏眉无奈:“我可以想象到。朝堂上现在都是太后的人,所以父皇千方百计联合了一些保皇党,又请了张国师出山,是想跟太后打擂台。夏国如今正值战乱,各党派之间暂时可以联手,等战争结束,只怕才是我夏国真正乱局的开始。”
德安赞叹道:“公主,看来梁国一行,令您增长了不少见识。太后说了,她从来不为了自己,她老了,夏国将来得靠公主。”
苏眉愣住:“靠我?等战争结束,我就该脱下战袍恢复女儿身了,难道太后真想让我登基?”
德安点头又摇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公主不用多心,一切有太后为您谋划。”
苏眉心中震惊,女子登基,她不是没想过,可真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