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潋潋颠着四只小爪,飞快地跑过夜色中寂静无声,一片空旷的平原。
这里就是仙盟修士与魔修交战的主要战场。
说是战场,其实也不大准确,这儿更像是仙盟的一道防线,提防着魔修大军进一步入侵中原。
白天的时候这里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恶仗,到了晚上,双方都默契的偃旗息鼓休养生息。场地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任何有价值的物件都没留下,只有一些暗色的血渍能够证明那些生命的消逝。
正对着靡颜教营地的方向往前奔跑二里地左右,就可以看见隐隐绰绰的烛火在夜色里闪耀。
是仙盟修士的地盘!
傅潋潋四只爪子迈动的更欢快了,这片烛火不仅给她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更是预示着她已经逃离了醉心魔君的地盘,来到了仙盟修士的管辖范围之内。
更加、更加重要的是,她心里的那道契约正在拼命的刷着存在感,告诉她有个人正在不远的前方默默等待着!
小狐狸轻手轻脚的绕过在营地中休憩的仙盟修士们,探头探脑的在营地中寻找那个让她无比牵挂的人。
仙盟的营地中也有不少伤患,比起对面的魔修来说他们的待遇要好上很多,许多身着潮音阁服饰的修士在营地中往来,给这些伤患们用法术进行及时的治疗。潮音阁是个水系修士的聚集地,虽然不擅医药,门派中却有很多关于水系治疗法术的玉简传承,也正因为如此,潮音阁的弟子们在这场战争中临时充当了医疗小队的职责,大大减少了仙盟上阵弟子的伤亡数量。
也正因为有及时的救助,仙盟这边的伤亡远远够不上惨重,到了夜间休息的时刻,大家围坐闲聊,氛围甚至可以算轻松愉快。
大晚上这么多人还醒着,除了因为修士不需要太多睡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得时刻提防着魔教那边的动静。
人来人往的营地中,一对俊男靓女的组合格外引人注目。
远远观望着那潮音阁的女弟子巧笑倩兮,小狐狸眼睛一眯,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她有白净的鹅蛋小脸,一双欲语还休的杏核眼,乌黑亮泽的柔顺长发,看着真是一位软玉温香的清秀佳人,同她身前那位俊美的男修般配的很。
——如果那位男主角不是傅云楼就更好了。
隔着一条街道,风尘仆仆的小狐狸萧瑟地甩着自己的尾巴,十分遗憾自己竟然只是个狐狸。
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假设在场的是一位少女漫画的主角,大概已经眼含泪花低声啜泣外加迈着小碎步跑开了吧。
可傅潋潋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少女漫画的女主角,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
她就着路边的石头磨了磨自己的爪子,瞄准傅云楼的肩膀,像一支黑色的箭矢猛地蹿了过去。
正在温温柔柔说话的祁雅儿惊讶地发现,不知从哪儿突然窜出来一头黑色的小狐狸,三步并作两步就窜上了傅云楼道友的肩头。
它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目光不太友善。明明是娇娇小小的一只,却气场十足,让祁雅儿莫名的有些惧怕。
祁雅儿下意识地指着狐狸讷讷道:“傅道友,你,你的肩上……”
然后她面前一直沉闷不语,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回应的傅云楼,在看到这只狐狸之后,他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恍若隔着千山见到了云雾后面朦胧的月色,祁雅儿绯红了脸颊,本来挫败的某些心思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笑了,是不是代表他接受自己了呢?
傅云楼浑然不知祁雅儿心里百转千绕的小心思,此时在他的眼里,四条尾巴的小狐狸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伸手,稳准狠地捏住了小狐狸的后颈毛,将不停挣扎的狐狸捉到了自己怀里。
傅潋潋黑着脸,感觉到他冰凉的手指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毛毛都蹭下来。
住手啊混蛋,她还不想变成秃头狐狸!
祁雅儿小声问道:“傅道友,这是……你的灵宠吗?”
她从来不知道,傅道友竟然还有养宠物的爱好,这样的他,似乎又有了一分别样的魅力。
“这几日从来没有见过它,是不是贪玩跑丢了?”祁雅儿殷勤地说道:“我认识一位灵兽山庄的道友,她说不定可以帮你调教一下,让它更加乖巧懂事些……”
“不必。”这是傅云楼这些天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由于心情颇好,甚至还多说了一些。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将她弄丢了。”
祁雅儿沉浸在傅云楼开口的巨大喜悦之中,以为是自己的执着终于打动了他,才会让他愿意开口和自己说话。
傅潋潋:什么,说我不够乖巧懂事??
“不懂事”的小狐狸傅潋潋低头,用她那口小牙牙狠狠地磨了磨傅云楼的手背。
这么一咬,她发现有些不对劲。
傅云楼的手指上出现了许多细小的伤口,衣服也被磨得破破烂烂,泥沙混合着血迹粘在他的衣摆上,让他整个人都没有了往日那么清爽干净的味道。
这其实是一个清洁术就能够搞定的事,为什么……
傅潋潋愣愣地抬头,才发现傅云楼连束好的头发都散乱了下来,而他也没有去为自己重新束发,任由一头青丝披散在肩膀上。
平时在条件允许的时候,云楼都会有轻微的洁癖。这样凌乱,不修边幅的傅云楼,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傅潋潋松开了嘴巴,乖乖的趴在了傅云楼的怀里。
“……傅道友?你在听我说话吗。”
祁雅儿大着胆子,不确信地伸手想去拉傅云楼的衣袖,伸到一半却差点被傅云楼怀里的小狐狸挠个正着。
锋利的小爪子就像闪电似的,吓了祁雅儿一大跳。
“呀!傅道友,你这灵兽……好生凶悍。”祁雅儿心有余悸地看了小狐狸一眼,后者冲她亮了亮小牙齿,吓得她又立马后退了一小步,离傅云楼稍微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