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
“哐啷”一声,季黎轩卧房的门栓报废,两扇上好的梨花木门来不及抗议就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喂,那谁,季黎轩是吧,过来瞧瞧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什么药引?”
沈天清优雅的收回左脚,慢慢的踱进去,语气一如既往的嚣张。
季黎轩:“……”
花千芊轻笑,推了季黎轩一把,舒服的躺在那里,以眼神示意他去待客,甚至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季黎轩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起来,什么谪仙风度,什么蛊王气概,什么清寂眼神,通通不见了,他现在憋屈的要命。
好不容易把分离了三年的媳妇哄到自己床上,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人打断,就是神仙也要火了。
可是她就那么柔柔的、满含笑意的看着他,让他有再多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无奈只好披衣起床,认命的接待不速之客。
沈天清坐在桌子边,本着非礼勿视的道德准则,眼观鼻鼻观心的给自己倒茶喝。
季黎轩走到他身边,咬牙切齿的说:“不知前辈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沈天清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也不废话,将一枚血色药丸扔给他道:“看看是不是我徒弟的药引。”
季黎轩忍不住开始磨牙,真的很想扑过去掐着他的脖子狂喊,你丫的这事不会明天再说啊,啊?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呀!我要抱着媳妇睡觉啊啊啊啊!
阿勒?等等……
“您……您去了祭司处?”季黎轩拿着药丸颤微微地问。
沈天清又瞟他一眼,不甚在意地说:“啊,这几天过去转了几趟。”
转了几趟……转了几趟……转了几趟……
四个字在季黎轩的脑海里不停的盘旋,他几乎要掀桌了,你当那是你家后花园啊!还转了几趟,祭司处那些废物都吃屎去了吗?
“呃……呵呵……前辈武功盖世,真是令人敬仰……”季黎轩皮笑肉不笑的抖着嗓子说。
沈天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眼神就好像季黎轩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还是七色的。
花千芊这时也穿好衣服走了过来,还不等她说话,沈天清就开口了:“我说千芊丫头啊,你要不还是考虑一下换个男人吧,这个人……智力有点问题啊……”
季黎轩咬牙笑道:“我和芊儿的事就不劳您老操心了!”
沈天清根本就不理他,只是对着花千芊慈爱道:“你喜欢啥样的,师傅再去给你找一个?要不,照着他这个样儿找也行,不过肯定会比他聪明,这个你放心。”
花千芊连忙拉住即将暴走的季黎轩,笑盈盈的说:“师傅,我就喜欢他一个,您就别操心了。公子的药引您给偷来了?”
沈天清直直的看着季黎轩,季黎轩叹口气,认命的说:“没错,是花兄的药引。”
沈天清点点头道:“离祭祀还有几天,我觉得还是先把钰儿的蛊毒解了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你说呢?”他直直的看着季黎轩,目光中是不加掩饰的凌厉和威压。
季黎轩身居高位久了,自身的气势已经足够唬人,但在沈天清面前,却感到了未遇到过的迫人气势,几乎让他呼吸不畅,手脚冰凉。
这位医圣的武功修为绝对在花凌钰之上!
季黎轩看着沈天清,艰难的说:“明天一早我就给花兄解蛊!”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
沈天清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好,明天记得叫上老夫,老夫对你们的蛊术可是很感兴趣的!”
他说完,大笑着离去。
身上的威压陡然一松,季黎轩在松口气的同时差点软倒在地。
“轩!”花千芊连忙扶住他,在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时,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的安慰道:“师傅他只是在为我出气,你不要放到心上,他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
季黎轩愣了一会儿,握住花千芊的手问道:“前辈的功力到了什么程度?”竟然能将内力化为无形威压,这得要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到?
花千芊摇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可能跟公子差不多,也可能高出一大截。因为公子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我们也没真正见过。”
季黎轩叹口气道:“我原以为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了,却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花千芊细细的为他拭去额上的冷汗,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我还等着你保护我一辈子平安快乐呢。”
季黎轩握紧她的手,坚定的说:“我会的。”
沈天清慢悠悠的晃出季黎轩的院子,幸灾乐祸极了,死小子,叫你欺负我家徒弟的人,叫你迟迟拖着不给我徒弟解蛊,老子吓不死你!
他背着手,心情愉快的欣赏明亮的月光,坚决不承认他是因为受不了大徒弟的欲求不满才逼迫人家解蛊的。
要在平时,欧阳洛一定会对柳家兄妹竟然在同一天失恋的悲惨遭遇表示同情,然后准备几坛好酒,拉着花千离去看人家笑话。
只可惜,他现在同情不起来。
小寒竟然真的让他睡院子了!
欧阳洛可怜巴巴的抱着一条棉被蹲在屋门口,抽着鼻子,缩成一团,那模样如同被主人遗弃了的大型犬科生物,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小寒,你让我进去啊!我去给你暖床啊……”
“小寒,你要是害怕了可怎么办?你就让我进去守着你吧……”
“小寒,我陪着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
“欧阳洛,你很想死吗?”冰冷低醇的嗓音响起,压抑着隐隐的怒气。
欧阳洛身子一僵,正要出口的呐喊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憋的差点背过气去。
他缓缓地转过头去,只见一只冰山妖孽沐浴在清寒的月光中,紧紧皱着修长的眉毛,美丽的丹凤眼里跳动着凛冽的火光。
此妖孽一袭血色,散发着毁灭般的黑色气息,看着他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欧阳洛顿时就哆嗦了,他心惊肉跳的用怀里的棉被将自己整个儿包起来,语无伦次的说:“不……不不不,我我我……不想死……公子你饶了我吧,小寒……救命啊!”他声音小小的,近乎呜咽。
看着缩在棉被里不断哆嗦的一团,花凌钰的眉皱的更紧了。
就在他认真的考虑是将扰人清梦的欧阳洛活刮了,还是剁碎了时,隔壁的院子里传来“哐啷”一声关门声,紧接着,花千离绝望的呼喊声穿透院墙,带着呼啸的风声席卷而来。
“不要啊!小风风,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欧阳洛哆嗦的更厉害了,他肝颤的看着花凌钰额角剧烈跳动的青筋,当即决定立刻逃命。
只可惜,他认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
不等他发出求救信号他就已经被花凌钰点住了,流着宽面条泪被花凌钰毫不留情的悄声拖走,甚至都没有惊动房间里熟睡的轻寒。
花千离的武功修为在欧阳洛之上,所以他不等花凌钰开口就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惊恐的看着越走越近的花凌钰,那一身的煞气让花千离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他哆哆嗦嗦的说:“公……公子,这么晚了,您……有事么?”
花凌钰停住脚步看着他,突然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很晚了……”
花凌钰很少对着除洛水漪以外的人笑,在对着别人的时候,他即使是笑,那也是冷笑或嘲讽的笑。如今这么实实在在的倾城一笑,当即就把花千离笑没了一魂三魄。
于是花千离悲剧了。
于是在这个如水的月夜里,一只红衣妖孽无声无息的拖走了一只包着棉被的饭团,一只裹着紫皮的骚包,没有惊动任何人,唯独地上被撒了一路的疑似悔恨的泪水。
花凌钰对他俩怨念已久,又被绝情蛊折磨,最近心情极度不好,一股子火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找不到出气口。就在他即将暴走之际,偏偏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他免费派送了俩出气筒,花凌钰若不抓住了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