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蕤将她的披风拉好,她总是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般需要别人跟在她身后替她收拾干净。
“慢些来。”乾蕤笑道。
梨小雨觉得自己已经很慢了,她在玩雪玩得不亦说乎,这里真是太美了,不过若是等她看到了真正的大冰雕时她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梨小雨:“乾蕤,你看啊这雪下得多漂亮呀!”
乾蕤:“走啦,待会着凉了呢。”
少女如同一串串风铃般传来的笑声让这冰天雪地里添了几分的惬意,乾蕤痴痴的看着她,为她脸上的笑容而沉醉不知。
“乾蕤,不是要走么?那赶紧呀!”
梨小雨拉着乾蕤,只见乾蕤本能的闷哼了一声,梨小雨以才想起来他身后是有伤的……
内心不禁有些愧疚,刚刚脸上的喜色瞬间变成了哀色。
梨小雨:“对不起啊,乾蕤!”
乾蕤摇摇头,又走在了梨小雨前面,说道:“不是要走么,快走吧。”
梨小雨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她好狠自己不争气啊,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矫情呢。看到乾蕤因为自己而受到责骂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知道梨小雨是在为自己担心,乾蕤的步子放慢了些,也不像来时那般快了。
梨小雨慢慢地跟在他身后,自己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媳妇一样,她自己心里也是思绪万千,这个男子,是不是自己对他太过于苛刻了?
乾蕤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又回头对梨小雨说道:“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家吧,明日再来。”
梨小雨还有些懵呢,她还没有看到冰雕大赛的场地呢。
不过对上乾蕤那坚定的眸子,梨小雨不得不答应了。反正孤男寡女的大晚上不回去也不好,她还是先回去吧。
两人顺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走了回去,这次梨小雨记得路了她便走在前头,而乾蕤则是走在后头,他的身影刚刚挡住了自己不想让她看到的一切。
如果梨小雨此时回头的话,兴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回廊下站着一个人,这人儿也是一身的素白,几乎要同这天地化为一色了。不过,乾蕤并没有让梨小雨看到此人,或许他是在掩饰些什么吧。
大雪渐渐模糊了两人的身影,这地上留下的两行脚印也慢慢地被盖住了,这儿又是平坦的一片白色了。
不同于花飞漫天的天玄国,在岭南只有绵绵的春雨在一直下着,像是不断的弦,一根接着一根从天际上飘了下来。
冷傲涵此时正坐在屋子里想事情,他还能想什么,无非就是那个天真浪漫的女子了。她的离开才让他恍然明白过来,原来,生命里没了她竟是那般的苍白无望。
他要把她找回来,找回来后再和她永远在一起,再也不想分离了。
两人只是短短的见了几面,却要忍痛经历这般的生离死别,他很是懊恼,懊恼自己以为时间还有很多,这一世都是可以慢慢来的,却没有料到时间可以残忍到这个地步,竟然不惜要用生命来换他的醒悟。
沈三羊端着一碗饭走进来,然后又说道:“公子多少吃一些吧。”
“先放一边吧。”
木槿心里一阵郁闷,主子连王妃端来的都不吃,更更何况是沈三羊端来的呢,他更不会吃了。
沈三羊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说道:“你们啊,就想这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也着实难为了你们了,好不容易见到了,迎面而来的却是生死离别。”
冷傲涵突然把桌子上的那晚饭拿过来吃了,他吃得慢条斯理,但是却更像是在赌气。
“吃吧,多吃些。不然等到你们相见的那一日啊,你怕是没力气了。”
“嗯。”
冷傲涵在咽着嘴里的饭,木槿看得很是心疼。主子吃饭只是为了活着,根本不是为了吃饭而吃饭,他们的主子为了一个女子竟然可以隐忍到这种地步,这足以见得主子对她是有多么的深情啊!
沈三羊欣慰的看着冷傲涵,这个男子长得英俊潇洒,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更是让人不敢小觑他了。
沈三羊:“慢些吃,吃了过后怎么就启程了,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回这里了。”
冷傲涵的手一顿,又疑惑的看了一眼沈三羊。
只见沈三羊笑笑,说道:“找到她,也许是一生,也许找不到,你们就算是相遇了,那也不愿意回到这个载满悲伤回忆的地方来了。”
是啊,这儿的恩恩怨怨都成了彼此心头的苦痛,谁又愿意再次唤醒这些苦痛的记忆呢?
想起这里,应该是一片充满欢乐的乐土,可是为何偏偏就要给两人如此多的磨难呢?
冷傲涵又咽了几口饭进去,就算再难吃,他也是要吃的,为了能找到她,这个自己不敢在深夜里回忆起来的人儿。她笑魇如花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了,没有什么能够将她从自己的脑海里带走,纵使是时间,也一样不可以!
面对时间,冷傲涵的态度是跟强硬的。弃家国不顾,他也要去找到她。他的一生,终将是要为她燃烧殆尽的。
不能化作春雨来护着她,那便让自己化作风去寻找她吧。在那白雪皑皑的天地里,再寻她一千年又何妨?
他们的相遇,相识,到相知,都尽显坎坷,只是他没有忘记她,也不能没有她,离开了她的世界如同行尸走肉,吃饭也如同嚼蜡般无味,没有经历过分别的人,哪里会懂他们呢?
的确,爱一个人,会痛苦,但是甘之如饴。恨一个人,只需要一次伤害,却能铭记一生!
在爱恨交织的现世里厮磨,又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倘若爱情是甜蜜的,那这甜蜜又在哪里呢?是不是这份爱情根本就不是人们为之赞美的爱情呢?得与失,皆在一念之间不是么?
这些问题如同一团乱糟糟的麻线一般缠绕在心头,解不开,也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解,再去深究它的意义呢……那不过是自己多情罢了。
正如: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在这爱而不得的世界里,一切都显得那般虚妄,又能强求什么呢?
越想,这心里便越冷。凉飕飕的风吧,一带而过。他好像从为懂她的纠结和困惑,她也不明白他的用情至深。两人如同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一直延伸到那无止境的空间里也不会有相遇的时候。倘若时间啊,给他们一些机会,或是外在的将他们掰在一起,或许他们能够遇见对方、懂得对方。
一声春雷惊醒了万物,也惊醒了还在迷惑中的他。他吃着嘴里的饭,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不想见自己,那自己偏要往上凑了,那又如何?
人的一生,太过矜持也不好。倒不如痞一些,这位一向是万年冰山脸的冷傲涵勾起了一抹怪异的笑容,沈三羊笑了笑,总算是明白了吧。
“夫子这饭,好吃。”冷傲涵笑道。
木槿凌乱了,主子,你刚刚还在嚼蜡呢,怎么突然就说这饭好吃了?他觉得自己脑子怕是不够用了,于是乎又百思不得其解的看向了沈三羊,这个男子,好像很有本事的人。
不过也不出奇啊,能和菩提老儿相识的又岂是池中物?
“饭本来就是这个味道,不过是公子心境不一样罢了。你若是觉得它难吃,它便是难吃的,你若是觉得它好吃,那它便是好吃的。不过……这一切都要由公子的心说了算。”
冷傲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位夫子好生厉害,吃个饭还能说出这般人生哲理来。
人家木槿也懂了,像是一个包子对于一个还不是很饥饿的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包子,但是对自己一个几日几夜没吃饭的流浪汉来说,这可能就是救命的粮食,人间的珍馐了啊。
世间一切,皆在一念之间!
参悟人世间的一些道理后总觉得一切都处于宠辱不惊的地步了,他或是她,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只是自己想着要去找到罢了。倘若时间不虚妄,那他们便欢快的度过一生好了,正如精致的度过一天。
感叹生命的奇妙,也时常困惑这纷繁复杂的世事。但是,这世间,又有什么是能够让人一生疼痛的呢。
沈三羊:“慢些吃,这儿还有。”
冷傲涵点点头,这饭软糯得不行,他吃了几口便爱上了,只是再想吃到这种饭就难了。
此去经年,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再回来了。若是守在这儿也是没什么意思的了,因为悲伤会侵袭内心,回忆会将自己困住。只想徜徉在那广阔的天地里,不死不休。
爱一个人,不放手便成了执念,放手……怕是连执念也没了。
沈三羊又点了另一根蜡烛,这儿显得更加明亮起来了。
“何不在心里也点燃一根红烛,也许会和现在一般亮堂呢。”沈三羊说道。
冷傲涵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位夫子总是给人一种超脱的感觉。他随和的性子也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儒雅,有本事却不嚣张,这大概就是他所追求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