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馨蕊从容走到教室前面,将自己的试卷恭敬交到约翰逊老师手里,然后,用做了冰蓝色水晶指甲指的纤长手指,指着米亚的方向,大声说:“我看到米亚刚才一直在看小条,抄答案。”
米亚仍在答卷,听白馨蕊这么说,不由得一惊,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美目睁得老大,满满的不可置信从眼睛里喷溢而出。
约翰逊博士灰白色的眉尖倏地一下就皱起来了,他扶了扶眼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A校教书将近三十年了,名明目张胆在考试的时候打小抄的人,他还没见过。学术诚信在A校来说等同于法律,校方对于任何形式的学术欺诈都是零容忍,校规里明文规定,考试作弊、论文和作业抄袭都是要被开除的,完全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即便是写论文引用了别人的话没注明出处,也要受到警告和处罚。
数十年来,A校学术不诚信的案例屈指可数,为了一次考试成绩就冒着名誉扫地,白白扔掉几万美金的学费不说,还要被驱逐出校园,姑且不说,这种风险是否明智,在美国这样一个信用体系非常完备的社会里,如果一个人在学生时代就存在不诚信的劣迹,那么他一生的信誉、名声和前途都会受到影响。这和一次考试的成败比起来孰轻孰重,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清楚。
约翰逊博士迈着苍劲的步伐走到米亚面前,神色威严地从桌上拿起考卷,这张试卷字迹干净清晰,是她一贯的风格。
米亚像是一头受到惊吓的小兽,从座位上弹起来,慌乱地摇着双手,语无伦次地对约翰逊博士说:“不,不可能,我没有作弊,什么小条?我根本没有……”
“我希望你不介意让我看看你的铅笔袋。”约翰逊博士看着米亚迷茫、惊惧的表情,尽量压抑着心中怒意。
米亚等了好长时间,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作弊,但冥冥中觉得,自己的铅笔袋里或许真的有什么纸条。
约翰逊博士拿起米亚的铅笔带,这个铅笔袋很大,也是粉红色的,和她的发色极为接近。
不知是因为老迈,还是其它什么原因,约翰逊博士拿着笔袋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哧啦”一声拉开上面的拉链,由于动作太猛,里面有不少东西掉了出来。
米亚也探过头去看,只见桌上散落着铅笔、中性笔、橡皮、口红……还有几卷细细的小纸卷。
“啊!”米亚伸手捂住嘴,将一声惊呼阻断在口中,她不明白这些危险的白色小纸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约翰逊打开其中一个,这是一张宽2厘米,长10厘米左右的小纸条,正面用标准的TimeNewRoman的6号字体密密麻麻地打印着许多小字。
约翰逊博士努力透过镜片想看清上面的内容,却险些引发了他的密集恐惧症。无论如何,稳恒态宇宙、松散的星系群、哈勃定律、微观粒子等词条清晰地跳进了约翰逊博士的眼帘,而这些正是本学期末要考察的内容。
“还说你没有作弊,你怎么解释这些小条?”约翰逊博士声音低沉隐忍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不……不可能,这不是我的!”米亚一脸错愕,拼命摇着头,声音也有些发颤。
白馨蕊站在她对面,用眼神和她对峙,冷冷地说:“作弊了还敢狡辩?”
米亚百口莫辩,斯黛拉嘴角那一抹轻蔑笑意刹那间令她明白,为什么考前几分钟阿曼达要故意支走她,这件事即便不是斯黛拉干的,也是她指使别人干的。
白馨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嘲讽道:“你该不会不想承认,还倒打一耙,说别人想陷害你的吧。”
如果,她是个聪明人,或许她会说:“对,就是有人陷害我,你很清楚那个人是谁。”而惊怒交加的她,此刻说的却是:“对,就是你陷害的!”
这样的抗辩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即没有证据,又没有说服力,充满负隅顽抗的味道,而她作弊这个事实却是证据确凿,约翰逊博士眉头锁得更紧了。
“我发现你作弊,你就说我陷害你,你不要反咬一口!”白馨蕊饶有兴味地看着被自己逼到绝境,形同困兽的米亚,一字一句说得不慌不忙。
又有一部分同学们交完考卷,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用各式各样的目光打量着站在教室前面的三个人,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一时间,米亚感到愤怒、委屈、尴尬、局促、窘迫……如果把这些感觉统统充进一个气球,恐怕早就会爆炸了。
她嘴角抽搐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约翰逊博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理好同学们的试卷,唯独将米亚的试卷单独夹在书里。
他声音听来严峻肃穆地对米亚说:“这件事,我会彻查清楚。请带上你的东西跟我来办公室。”
米亚抹着眼泪追上约翰逊老师的脚步,眼睛上的黑色烟熏妆被泪水晕花了,在精致的脸蛋上留下两个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像一只心力交瘁的大熊猫。
教室里的同学们有的在窃笑,有的在议论。
维姬勾起嘴角幸灾乐祸的说:“摇滚乐团主唱哭的时候丑死了!”
“是啊,看起来,她真的要有麻烦了!”阿曼达的话听起来似乎对米亚不无担心,脸上却尽是得意神情。
艾米低头不语,不停用手指绞着衣服边缘。
米亚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在泪光中瞟见白馨蕊,她脸上的笑意愈见深浓。
望着米亚消失在楼道中的背影,白馨蕊哼了一声,心想:“米亚·科本,你这个小婊砸,这还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