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赵珀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也可能是觉得,不想麻烦他们,把他送到医馆就好了,毕竟刚刚在花船出了那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个不重要的人物,再跟着他们一同前往,心里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对此,苏衍歌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他想如此,那边按照他的意思去吧,不过他说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他会说些什么呢?
难道是觉得自己刚才讲述的…故事有些地方不太合理一些?想单独跟自己讲清楚?
其实苏衍歌此时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怀疑赵珀的,主要是方才他讲的自己的经历,有些地方总觉得有些漏洞不太合理。
不过由于苏衍歌,也并未想跟赵珀此人深入接触一下,也就没有直接开口问这些疑惑点。
本来苏衍歌想着下了船以后自己给他检查一下伤势,若是觉得严重,就把他安排在医馆里好生修休养。
若是不严重,自己可以给他开个方子回家喝上几日便好。
可是下了船,跟自己说想单独说几句话。
是感谢的话还是怎样?
苏衍歌想着既然他提出这个要求了,那自己听听也没什么不好。
并且这些车夫都是余家派来的,而且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哪一辆马车,他们应该也是有印象的,并且在这城中,还能出些什么事情?
最重要的是自己跟赵珀根本就没见过,应该也没什么恩怨。
虽然苏衍歌并不想随随便便的就怀疑一个路人,但是这些天的经历让,她不得不提防一些。
苏衍歌现在心里是很纠结的,因为她不太能确定赵珀到底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若是说恶意,他们先前就没见过…应该也不会遭到赵珀的忌恨吧?
而且今日他们才到玉袅,连目的地也是临时定下的,就算是有人想报复,难道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定出一套有序的计划吗?
苏衍歌心里还在思索着,莫不是之前那些处理过的人心生记恨,所以他一直注意着他们的行踪,可是这耗时耗力…并且单独把自己支开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过苏衍歌在心里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跟赵珀单独相处一会儿,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与此同时自己袖间的小暗器也已经准备好了,若是真有突发情况也好脱身…
陆之安在临走之前,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的对着苏衍歌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在询问她:
“没事吗?”
“没事的。”苏衍歌也是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心里有分寸。
其实陆之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不知道他们二人在船上的时候说了些什么,阿彦对这人可有简单的了解?
可陆之安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没有厅赵珀说自己的故事,因为只是想着阿彦帮他看一下伤势就没事了,所以他一开始也并未关注此人,可是现在一听到阿彦要跟他单独相处,陆之安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可阿彦都开口这么说了,并且也说了,只是把他送到医馆,想到这里,陆之安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赵珀几眼,把他的模样记在心里,又看了看他们即将上的那辆马车,以及现在在旁边等待着的车夫…
他们跟着余玄走了,而苏衍歌也是收回目光,看着赵珀说道:
“赵公子,我送你去医馆吧。”
“麻烦公子了。”
赵珀到目前为止,说话也都依旧是客客气气的,苏衍歌暂且也先把心中的疑惑往下压了压,跟着赵珀上了另一辆马车。
坐上了马车,赵珀却并未主动开口说话,苏衍歌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感受着车厢的晃动,这种气氛大概持续了小半刻,赵珀终于是主动开口跟苏衍歌说道,只不过这次听他的语气有些散漫:
“彦先生,允许我重新介绍一次自己。我名为赵珀,很抱歉,之前说的话,都是随口编造的。”
“…”苏衍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不过此时也已经看出来,气氛不太对劲,叹了口气也是颇为平静的说道:
“赵公子有什么目的,就直接说吧。”
“彦公子果然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赵珀这话虽然好像是在询问苏衍歌,可是也能看得出来,他对于苏衍歌这种反应并没有太多意外,反而是笑眯眯的跟她开着玩笑。
“我跟赵公子素未谋面,你我之间也并未有何恩怨,想必公子也是替人办事吧?”
苏衍歌也是一脸笑意地回答着他的话,只不过在袖子的遮挡下,手指已经摸在了自己手腕上所佩戴的暗器上…
他主动暴露自己身份,看来这车夫也是他们的人,苏衍歌笑着,半转过身子用手指轻轻拨开车帘,发现这一路上的百姓越来越少,无论如何他也明白,自己现在肯定不是被带往去客栈的路上。
所以就算现在下车她也找不到方向,因为在玉袅城,根本就不熟悉。
“看来先生是个聪明人,先生也不用担心,我对先生并无恶意,只是想带先生去见一个人。”
赵珀笑的笑,不知何时手上已经拿着把短刀,开始把玩起来:
“当然了,先生也不要试图反抗,不然会让我很难办的,毕竟我也不想对先生动用强制手段。”
听他说这话,苏衍歌似是有些无奈的,将双手裸露出来,放在膝盖之上,笑道:
“你的委托人是谁?”
“等先生见到了,自然就明白了。”赵珀此刻也不跟她透露关于委托人半点的消息,苏衍歌也知道这人自己是非见不可了…
只不过现在要见自己的会是谁呢?会不会用自己去威胁陆之安他们?
虽说看得出这人并不会对自己动手,可是他主动挑明身份,就说明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再加上这车夫也是他们的人,一对二,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的情况下,胜算都没法估计…
并且若是自己现在反抗,会不会惹怒他们?
思索半晌,苏衍歌是有些无奈地说道:
“若是离开太久,我的朋友们或许会担心我…”
“自然不会伤害先生半分,我家主人只不过想跟先生谈一些条件罢了,至于王爷他们,若是能寻到那便来寻。”
赵珀也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思,他们担心就担心去吧。
不过苏衍歌也听出来的,看来这些人的目的是自己并非陆之安…
可谁会对自己感兴趣呢?还要跟自己谈一些条件?
不过既然是想跟自己谈一些条件,那就不太会伤害自己,只是若是自己不答应他的条件会怎样?
他们会选择灭口吗?
苏衍歌现在也不太能猜测出要见自己的人是谁,对自己感兴趣的人是谁,他们会提出怎样的条件?
这些条件是否在自己接受的范围内呢?那这些条件,是否会关系到陆之安他们呢?
苏衍歌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找自己的人应该多少会跟陆之安有些关系,并且是不太友好的关系。
而自己跟陆之安又比较亲近,他们难道跟自己谈一些…从自己口中了解陆之安多一点?
赵珀似乎不愿再多透露,苏衍歌也自知自己是问不出来多余的话了,于是也就沉默下来,安静等待着这辆马车驶向目的地…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等到车夫说到了的时候,苏衍歌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马车停在了一处宅子前,而这宅子四周都比较空旷,没什么人。
而且宅子外面并未有任何人看守,也没有侍卫或者下人前来迎接前,十分冷清。
苏衍歌在心里暗自琢磨着,恐怕这地方也是临时是想来的见面地点,看来这家的主人并不住在这里,只是为了见自己方便一些,所以才选择这个地方…
看来这宅子应该是离城中心比较远,至于出没出城,苏衍歌一路上都坐在马车之中,她也不太敢确定。
最重要的是这四周看起来十分的陌生,假如说情况不对,苏衍歌想要从这里脱身出来,完全找不到路也没有头绪,应该自己去哪里…
最重要的是,这宅子居然没有牌匾,没有证明这是哪家老爷的府邸。
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苏衍歌心里有些忐忑…
“先生,请随我进来。”
苏衍歌正在思索间,就听见赵珀的语气,又放尊重的几分,说要带自己进去。
既然来了,并且目前没有什么逃跑的可能,苏衍歌只好重重点头,没有回答他却也是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那宅子。
本以为这只是一处随意的落脚点,可是刚进那宅子,苏衍歌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等进到那宅子才发现里面是灯火通明,这里面来往的下人不少,刚踏进门发出一点动静,便有下人迎上来,看到是赵珀以后,连忙行礼:
“见过大人。”
“嗯。”此时,赵珀的语气以及气质…完全跟方才落魄模样不一样。
此刻的他身上确实有几分能够震慑住人的气势,只听他有些冷淡的问道:
“殿下呢?”
“殿下在正厅已经等候大人多时了。”
那下人毕恭毕敬地回答着,却不敢抬眼看他,显然是有些害怕赵珀的。
苏衍歌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苏衍歌却皱起了眉:殿下?哪位殿下?
莫不是江尘渡?
苏衍歌现在心里更倾向于是江尘渡,毕竟先前跟江尘渡发生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会不会他现在是在找机会,想对自己如何?!
这宅子不小,没绕路,却也费了不少时间,终于是到了地方。
“大人。”走到厅外,门前站着的侍卫也都是迎上来行礼。
“给殿下通报一声,就说人带到了。”
赵珀点点头,对他们吩咐到。
“是。”那两名侍卫连忙应下,其中一个进到厅里通报。
片刻,再次出来,就跟赵珀说道:
“大人,殿下说,把人带进去。”
“嗯。”赵珀点点头,而后转过身看着苏衍歌说道:
“公子请进。”
……
苏衍歌有些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再次恢复到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在面对未知的情况下,越慌张,才越容易暴露缺点,只有平静,才能让对方也琢磨不透,说话也会斟酌几分…
跟着赵珀进了所谓的正厅,进门就看见一人,端坐在桌前,此刻正不紧不慢的吹着茶。
余光看到二人进来,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却也未起身,只是勾了勾嘴角,十指交叉饶有兴趣的看着来人。
“殿下!”赵珀进了屋子,看到端坐的那人,直接单膝跪地行礼。
“起来吧。”那殿下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目光着重放在了苏衍歌身上。
苏衍歌看着面前这位殿下,心里暗自思考,这人看起来好面生…
她敢说,自己之前没接触过这个人。
不过她也毫不避讳,打量起这人,试图回想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接触过这么一位人物…
身着墨色锦袍,半束发,黑色的长发在烛光的笼罩着一层光泽,一双眼睛仿佛浸在墨水中一般,深不见底,眼角微微上扬,显的有些妩媚,薄唇,色淡如水…
这男子长相有些邪魅,苏衍歌虽然没见过他,总觉得他的眉眼看起来,好像有一点熟悉…
二人互相看了半晌,终于是那殿下失笑出声,用略微慵懒的声音对苏衍歌说道:
“初次见面就用这种方式将彦公子带来,多少有些唐突,现在这里给公子赔个不是。”
“敢问公子是何身份?你我好像从未见过。”
苏衍歌并不想跟他寒暄,直接出言,开门见山的问道。
“公子别急,自我介绍确实是该有的。”那人只是笑笑,并未对他有些冷漠的态度,表示有任何的不满,似乎是考虑了一下,这才说道:
“陆之韫,他们都称我为,三殿下。”
陆之韫?
这对苏衍歌来说是一个较为陌生的名字,不过听到他后面说被称为三殿下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
这是永夏的三皇子,也是跟陆之安并不和睦的一位哥哥…
“是彦某失礼了,见过三殿下。”
既是殿下,苏衍歌哪里能大意,无论如何也要跟他问好,于是连忙行礼。
就算是苏衍歌心里清楚,这三殿下跟陆之安的关系并不好,可是表面功夫也是要做足的,腕不能被他挑出毛病,若是拿自己没礼貌做文章还真是没办法…
“彦公子好像对我的身份并不意外,看来安王在公子面前,定然是提起过我的。”
陆之韫笑了笑,对于苏衍歌的行礼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让她起身。
一方面又旁敲侧击地问出这话,只不过听不出这话的意思,也琢磨不出他的情绪。
“偶尔提起过殿下两句…”
苏衍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好回答。
就是这三殿下到底是个什么脾气?苏衍歌不太明白,先前也并没有跟他接触过,陆之安的口中对于自己的三哥提起的也是少之又少,只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就是了…
而且也知道这个三哥可以说跟他们是死对头,若是让这三殿下当上太子以后就不知让他们好受了,所以陆之安现在所做的也是为了跟自己这位三哥抗衡…
只不过,三殿下把自己带过来,到底是有什么话要说?
只是看他并未主动提起,苏衍歌一时间也不能直接开口问,显得不太礼貌,只能安静的等待,陆之韫主动开口。
“彦公子难道不好奇,我找你来的目的吗?”
陆之韫看她没有多说其余的话,心里却大致有数,于是主动提起来找她这件事情。
“彦某迟钝,还请殿下明示。”
苏衍哥就算知道他来找自己肯定跟陆之安脱不了关系,但是这种场合自己又怎么能明着说出来呢?这简直就是个送死行为,而且这三殿下的态度捉摸不透,自己说话应该小心才是,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明着来说。
因为苏衍歌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若是说他来找自己是为着陆之安,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自己知道他跟陆之安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吗?
苏衍哥觉得自己还没有蠢笨到这种程度,主动把一切东西都暴露出来,现在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场合在这种时间最合适,最明确的保身方法便是装傻。
自己说的话越少越好,让这三殿下说的越多越好,自己也能从中间分析出来一些利弊以及一些苗头。
看看他说的话是对自己有利还是对自己有害,也能从中利用将自己脱身出来,不用这么的吃力。
毕竟如果自己主动开口暴露出一些事情的话,那么自己所处的位置就会比较被动,就会在这三殿下手里,他若是一个不高兴直接将自己处置了,还真是反抗不了,毕竟地位在那里摆着…
而且现在陆之安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毕竟把赵珀送到医馆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跟赵珀在医馆里耽误了些时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带走了,很可能面临着一些危险…
目前被他们发现不对劲,这个时间点还有待确定,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一直迟迟未回,然后会出来寻找。
至少也要半个时辰吧,或者是一个时辰,再加上跟墨辰他们会合,又或者是调查人员再从中寻找,这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所以目前来说,自己若是等到陆之安他们来营救,显然是不靠谱的一个想法,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找到这里来…
“彦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
听到她的说辞,陆之韫知道她只是在说一些推辞的话,依旧为生气,反而是觉得有些高兴,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那张椅子,对她说道:
“是本殿下待客不周,居然忘记让客人上座。公子快快请坐,还希望不要责怪。”
苏衍歌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再说这个陆之韫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也并未推脱直接道谢,然后坐在了椅子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本殿下就喜欢聪明人,那么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意思,为你我二人都节省些时间。”
陆之韫看他坐定效益一下收敛了许多,语气也是严肃起来,听起来有些毋庸置疑:
“公子是位郎中先生,并且在这方面的造诣也不浅。”
陆之韫这话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听起来是个陈述句,只是想表达自己知道这个信息,而并不是想询问苏衍歌是不是真的如此…
苏衍歌刚想回答,推脱两句,就听到陆之韫抬手打断了她:
“公子不必谦虚,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毕竟我把公子请来也是有备而来的,若是对公子一概不知,岂不是太不礼貌?”
“殿下想说什么便可直说,彦某会斟酌考虑的。”
苏衍歌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是也不能直接全部拒绝,还是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自己再从中找机会开脱的好。
“听说公子跟着安王一起为他做过不少事情,并且也都很有效果,单从这医术造诣方面就协助过他破过不少案子,这一点本殿下确实也是十分欣赏。”
陆之韫确实不在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提起这件事情。
苏衍歌听到此处,心中也大概有几分底了,看来这三殿下找自己是为着这些事情。
之前跟陆之安他们一起处理过的事情应该是传到了这三殿下的耳朵,所以他才主动找自己的。
之前办过的事情效果确实都不错,而且还处理了个别手脚不太干净的人,这些事情若是上报给皇上,确实能捞到不少好名声。
所以陆之韫如今找自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这是找自己加入他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