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何萧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顾一笑那里没讨到好处,故意问:“何总,你的投资到现在也弄了差不多两周了,赢利多少,超过百分之三十了吗?”
他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说:“陶然,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吧?”
“对。”我得意的说。
对于何萧,我向来是不假言辞的,而且越是打击他,我越开心。今天也是如此,不过,看到他脸黑得像锅底以后,我马上给他扔了一颗糖果,问:“有朱同和你一起,你应该赔不了多少钱。”
“少说一句投资的事儿会死吗?”他咬牙切齿道。
我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问:“朱同和刘明月找我想干什么?”
“我不说,你自己和他们单独谈去。这个话题我要是一参与,最后挨骂的还是我。”何萧摇头说,“只要你想聊,随时都可以和他们打电话。”
“什么事儿,透个信儿。”我说。
何萧死活不开口,到了最后扔下一句:“你的追随者老段马上又要休假了,这一次他为了你要来北京住一段时间。”
“来就来呗,段景琛又不是我们家的,他和你关系更近吧。”我说。
何肃扔给我一个你自己懂的眼神,转身吹了个口哨就走了。
关于朱同和刘明月找我的事,我想了一下还是主动打了个电话过去。他们两口子对我帮助很大,我用三天的时间给自己疗伤,现在该出关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朱同听到是我以后道:“稍等一下,让明月和你讲。”
我握着电话等了片刻,刘明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来:“陶然,是我,我想和你见面聊聊。”
“什么事?”我问。
她稍一犹豫说:“比较复杂,见面再说吧。”
我想了一下说:“好的,不过今天不行,明天下午或晚上,我都有时间。”
“好,那就明天下午,我在三滴水等你。”刘明月道。
她说的三滴水我知道,是她家楼下的一间茶馆。说是茶馆,其实就是高端会所,不过是打了个茶的旗号,不过,那里的茶确实不错。
不管刘明月是不是因为朱同的原因才帮我,在当初我求助无门时,她确实伸出来援手。
第二天下午,我在约定的时间到了三滴水,刘明月正在一楼大堂等我。看到我以后,伸出手向我摇了一下。
我快步走过去,对她笑道:“你来很久了?”
“没有,刚到一会儿。”她对我说。
我朝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朱同的影子,不由有点疑惑的问道:“朱同呢?”
刘明月笑了笑:“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所以咱们单独聊就行了。”
我一笑,和她并肩走到了她定好的包间。
这间茶馆虽然是在高楼林立之中,但是环境难得的好。依然是在普通的落地窗,不大的小包间,但因为用了心思布置得就格外精致。
我们入座以后并没直奔主题,刘明月先点了一壶东方美人,然后等到茶艺师泡好了茶,她轻声对那人说:“不用进来了,我们自己会添水。”
那有应了一声退出去。
她才认真的给我倒了一杯茶,小心的递到我手里说:“你的事,朱同和我说了。”
她一开口,我就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我心里有点别扭,觉得大家对这件事太过在意了。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面对自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事,会有各种心理阴影。我已成年,而且还活得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感情不顺。这天底下,感情不顺的人多了去,也不差我这一个。
“这事儿都说过了,不要再提了。”我对刘明月说,“如果朱同让你替他向我道歉,我也接受了。”
“我确实是要替他向你道歉,但是,我这份东西你看一下。”刘明月说完,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夹,然后递到我手里。
我有些狐疑的打开文件夹,看到了一叠发黄的纸。
我小心把里面的资料拿了出来,一页一页翻看下去。
看到第二页时,我全身就开始发抖,我手里拿着发黄的病历卡,几乎放到了眼前,却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因为这是一份地关于产妇生产的病历,上面的日期与我养父母捡到我日期相距不远。
我放下东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资料在放在桌子上,心里是不想再看下去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以后又拿了起来。
其实文件袋里的资料不多,加起来也就七八页,我却看了半个多小时。
到了最后,我看完了,放下了那份资料,半天都抬不起头来。
“陶然,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给你看这些资料是什么意思。”刘明月先开口了,她声音柔柔的说,“其实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姐,和你是同岁,她的出生医院是距离你们镇十三公里的县医院。为了这个姐姐,我爸爸在即使没任何业务时,把公司的办事处开到了中国,而且每一个办事处就是你养父母所在的那个省的省会。”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落到我耳朵里,但是我依然抬不起头来。
刘明月也没再说话,给了我缓冲的时间。
过了很大一会儿,我才对她说:“所以呢?你们觉得我可能会是你的姐姐?”
“是这样。”刘明月认真的说,但她的眼睛有一点点的红,“我们想让你配合做一下DNA鉴定。”
“我不会去。”我马上摇头。
这是我唯一没经脑子,直接拒绝的话。在这一刻,我没任何理智,也谈不上冷静,下意识的反对。
“陶然。”刘明月的声音。
然后,很突然的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我抬头看到了刘明月关切的眼神。我条件反射似的甩开了她的手说,几乎都要站起来了。
“我想你们弄错了,我和你一点都不像。”我看着刘明月,观察着她的五官,终于在她脸上我没看到任何的相似性,我松了一口气。
刘明月站了起来:“现在这个时代,需要的是一份鉴定报告。”
“不会是我的。”我坚决的说。
刘明月叹了一口气,绕过矮矮的茶桌走到我身边:“我知道你心里的抵触,但是当年不是故意丢弃你的,而是婴儿被人盗窃。我爸爸来这边寻根,带着怀孕的妈妈。本来是计划回新加坡待产的,但当时国内因为政治因素,短时间内回不去,就一直拖到了妈妈生产。”
刘明月的爸爸是下南洋的那批人的后代,所以才会事业起步,国门初开时回来寻根。但是,我不相信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你们多想了。即使要做鉴定,也要看着长得有三分相似的。”我摇着头说,“如果你没其它的事,就这样吧。”
我站起来,拉门就走。
刘明月在我身后叫了我一声,没追上来。
我只顾着往前跑没看路,一头撞到了人身上,直撞得我鼻子发酸,再加上心情本来就不好,借着这个由头,眼泪马上就撞出来了。
我站住脚步抬头对那人说:“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迭的,我说了三四声对不起,那人没动静,我再次抬头认真看了一眼那人的五官,马上就怔住了。
我撞到的人是顾一笑。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最后一皱眉淡淡说了一句:“没关系。”
然后,他就这样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转到一间包间,怔了几秒加快脚步走向电梯。
我出了茶馆,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最后头有点迷糊的钻进了自己的车子。一路上,我都像没睡醒一样,神智都在梦游。
天色将晚时,何萧开车来敲我家的大门。
隔着玻璃我看了他一眼,把门打开,却没让开,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他看出我的用意,对我道:“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连我都不让进去了。”
我只得闪开身,让他进来,同时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我不是想喝什么,是想问下你对于这件事是在什么想法,真的不想去找自己的身世,还是害怕,或者是厌恶?”何萧前脚进来,后脚就这样开口。
我猛的拉开了门对他说:“出去。”
他无视我的无礼,直接走到客厅里坐下来,远远看着我,不言不也语。
客厅里安静极了,我和他隔着一个客厅遥遥相望。
过了一会儿,我吹够了凉风,关上门走到了沙发那里,随手扔给他一瓶矿泉水问:“刘明月让你来做说客的?”
“不是,我是关心你的状态,和他们没关系。刚才那个问题,你给我个答复,我去和他们说不就完了。”何萧说到这里,低头想了想,“要不你先休息几天,等彻底冷静了再做决定。我知道,这种事确实挺震撼人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
何萧劝说无果,只得离去。
房子里又剩下我一个人,静得像在外太空一样。
其实,现在我是想认真考虑一下刘明月说的事,但是越是用力越想不起来,脑子一片空白。
刘明月和我有血缘关系?这件事没搞错吧?
因为胡思乱想,我差一点错过了接豆包的时间。
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我冷静下来,第二天,我照常送孩子,上班。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残酷得让人想哭。不管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时间和其它事情一刻不停的向前推进。
成年以后,我甚至连伤心都来不及了。
一周后,刘明月来和我告别,最后说了一句:“陶然,那天我说的也都是推测,未必就是真的。只不过,我们需要确认。我爸妈现在都已经六十岁出头了,他们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失散的女儿,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如果你方便,我真的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做个鉴定,然后让我父母也好死心。”
我也已经冷静下来,对她淡淡的说:“那天我有点冲动,让我再考虑一下。”
“好的,我等你的答复。”她说。
我以为自己能平静两天,不想刚送走了刘明月,就迎来了顾一笑。他是带着助理直接来踢馆的。
“你有事和我说就可以了?”何萧在我办公室外面拦住了顾一笑。
“是有话和你说,不过不是现在。”顾一笑的声音隔着一扇玻璃门传了进来,“现在我要找的人是陶然,她这个女人挺有手段,先是挖了我KB的核心团队,又挖了我新收购公司的核心团队。而且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以我对她很奇。”
何萧在道:“哦,你说的是这些事啊,老实和你说,她背后的主意是我在出,所以你应该找我谈。”
“让开。”顾一笑道。
何萧还想阻拦,已经被顾一笑带来的助理推到了一旁。脚步声响,门紧接着被推开,顾一笑走了进来。
在他进来以前,我心里很乱,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就安静下来。
顾一笑的妈妈在安排她儿子失忆这件事时,难道没想清楚,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太多,如果真的都忘记了,那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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