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野哼着神曲,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着急追赶班得瑞,结果竟一脚踩空,掉入了身前的一个三米的深坑之中。
掉进深坑的邵野,捂着摔蒙的脑袋,挣扎着爬起来。也许是上天的眷顾,恍惚间,他踩到了一个类似人形的板凳。
正当他准备踩着板凳,向上攀爬的时候,身下的板凳却开了口:
“兄弟,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这难道是缘分吗……”
邵野听到声音,向下望去,轻声问道:“额?你是人那?”
“废话,我在你之前掉下来的,我还没缓过神儿,你就砸我身上了。”
“噢!这么巧,大哥,你贵姓?”
丛涛听到邵野的提问之后,有种想动手的冲动。也许是想到身陷坑中的无奈,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深坑上面垂下了一条绳子。
“下面有人吗?”
“有”
“大师哥?就你自己吗?”
“不光我自己,还有一个。”
得到答案的班得瑞,瞬间睁开眯缝着的眼睛,将绳子的一头,栓在铁轨旁的电线杆上。
在班得瑞实施营救的过程中,他的伙计王风,始终在洞口最近的地方紧张地喊着,安慰坑里的两个人:“别害怕,正在准备救你们呢!”
十分钟后,随着班王二人的齐心合力,深坑中的二人被拉出地面。
“谢谢师弟,那个师哥无以为报,公寓的干活,我请客。”
丛涛的慷慨,让班得瑞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知道大师哥这个人,是最好面子的,如果此时拒绝,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正当他准备和王凤、丛涛离去的时候,一个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在坑中获救的邵野。
“哥们,你拦我们什么意思?”班得瑞诧异的问。
“谢谢两位出手相救。”邵野激动的说。
获得赞誉的班得瑞,脸色微红,轻声说道:“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望着面前灰头土脸的邵野,王风没好气的说道:“刚才我在你后面喊沟的时候,你怎么没听见呢?”
听到王风的责备,邵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停顿片刻之后,他大声地说:
“我以为...哎,那个兄弟,你走路的姿势很帅!”
“是吗?大家都这么说!”班得瑞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是有那句话吗--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们要去吃饭了。回见!”
“回见!拜拜......”
三个人潇洒的离去,只留下原地发呆的邵野。
踉踉跄跄回到工区的邵野,像被榨干了体力的劳工一般,瘫软在过道里,无力地喘息着。回味着刚刚经历的一幕幕,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吱...呀......”
正要出门工作的霍强,推开门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你这是上哪里去了?身上这么脏,快过来洗洗。魏南,你这玩笑开的大了,罚你去打盆水,给老弟洗洗。”
听到呼唤的魏南,立即跑了出来。见到这一场景,也是心有余悸。
“莫不是掉在房后的沟里了吧,身上没摔坏吧。”
“应该没有,要是摔坏了,我就走不回来了。”
看着邵野捂着腰身,呲牙咧嘴的样子,贺翔捂住了鼻子,脸上露出尴尬的笑。
............
送完魏华,准备返程的王执,沿着坑洼的土道,边走边哼着: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领导革命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三面红旗迎风飘扬,六亿人民奋发图强,勤恳建设锦绣河山,誓把祖国变成天堂......”
正当他准备歌唱高潮部分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两个令他熟悉的身影。正是他在司机学校的同学,钱志和刘铸。
“傻执子,干嘛去了。离开机务段的时候,怎么不和我们打声招呼呢?都是同学,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啊。”
钱志不经意的问题,让王执陷入了沉思。
“那个,钱子算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王执,我们两个要去接班,回头再聊啊!”
刘铸嘴上说着圆场的话语,手指不断地在下面捅着钱志,那个意思是让他别说话了。
钱志本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但是腰眼上传来的酸麻,让他止住了好奇的欲望。
三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王执的眼角有些湿润了。他又何尝不想留在机务段,继续着自己当初的理想--成为一名光荣的火车司机。但是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追忆,若不是当初择友不善,他也不至于一气之下,沦落到调转电务工作。
等到钱志回头张望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王执的背影了。
一直不明真相的他,扯住身边的刘铸,一本正经地问道:“铸子,你是不是知道傻执子,因为啥没考上司机的吧?”
“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尽管刘铸不停地掩饰着,但是钱志还是看出来了,刘铸指定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哎...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我们那批考火车司机的时候,对视力要求特别高。王执正常是考上了,但是后来他为了更好的工作,矫正视力去了,刚戴上眼镜没几天,就被别人举报了。之后他的司机考试成绩,就被莫名其妙的取消了。”
“额?原来如此。那王执不是白考了吗?可惜了!我说他怎么报名去了电务,不过也好,至少我们每天都能看到他。现在的人那,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啊。”
得知好友的遭遇之后,钱志为之惋惜的同时,默默地为他祈祷平安。
说到王执的遭遇,那是过去的政策,现在的火车司机放宽了,主要是火车司机需求量大了,不戴眼镜的少了。何况干这一行的,哪怕原来不近视到最后也成近视或者老花了。现在要求只要不是色盲色弱等严重视力问题,都是可以干火车司机这一行的,按照原则,能看清信号就符合要求了。而王执的事情,只能算是生不逢时了。
............
王执回到工区的第一时间,霍强就把邵野失足跌落深坑的事情,汇报给他了。
一向心软的他,二话没说,直接就给邵野和贺翔放了半天假。
当然,邵野是非常开心的,只是意外地失足,让他走起路来不是很方便。至于贺翔,更是求之不得。
告别了霍强和魏南之后,贺翔搀扶着受伤的邵野,缓慢地向车站走去。
走着走着,贺翔灵机一动,脑洞大开:
“同学,我有个问题啊,你帮我分析分析。”
“什么问题?你说吧。”邵野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早上我们坐火车来的时候,从榆树屯车站到我们这里,顶多就是十分钟的时间。如果说我们两个走到榆树屯坐火车的话,四十分钟能不能走到?”
贺翔的问题,让邵野的思维有些短路。尽管他脑中不断回想着火车经过的路线,但是他还是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应该会很快,我们最多也就走四十分钟呗。就算我腿坏了,走一小时也能到啊,那边列车多,免得在这里要等两个小时。就像《南征北战》一样,我们的腿就是资本啊。”
得到同学支持的贺翔,一拍大腿,抉择道:“那好,既然这样,心动不如行动,为了不偏离方向,我们两个就沿着铁轨走。对,两条腿赛过车轮子。”
两个初入铁路的新职工,在老电影的激励下,开始了长途跋涉。
抵达第一个道口的时候,两个人遇到了难题,这是一个岔路口。
“往哪边走?才对呢?”贺翔转头问道。
“那不是有个道口吗?我们找个工务段的问问不就知道了吗?”邵野回应道。
邵野走进道口小房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一列货车经过。防护员没有来得及回答问题,便站到了工作岗位。
“大哥,我们两个要去榆树屯车站,应该往哪边走?”邵野亲切的问道:“大哥你不用说话,挥手就行。”
“等会,我在工作.......”
“唰”地一声,防护员黄色信号旗挥出。
“谢谢大哥!贺翔往右边走。”
如果说走错路是巧合的话,道口防护员手中的信号旗,只是一个插曲罢了,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二人不经过大脑的“硬伤”。
于是,在信号旗的指引下,两个人从最初的路线,变通到了沿着田野走。望着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建筑物,二人信心十足。
世界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用脚丈量土地,用旅行记录生活。一顶帽子、一个背包、一双徒步鞋、一个登山杖,他们就是徒步旅行者,人们称他们为“受虐享乐者”。徒步旅行确实就像是一场自虐,对身体和心理都是极大的考验,但是徒步旅行者却乐在其中,途中所见到的奇花异草、奇珍异兽是其他旅行所看不到的。
邵野和贺翔二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鞋,但是他们的心态亦是如此。他们都觉得年轻就应该敢于挑战,虽然他们的目的不是旅行,而是希望早点坐上回家的列车。但是趁年轻去征服脚下的路,是他们此时正在进行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
穿过了十二片高粱地,一片一公里的小树林后,贺翔左手遮住太阳光,疑惑的说道:“同学,我们好像走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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