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斌给李维珍打电话，说晚上请她吃饭，然后7点钟到她办公室跟黄启明和齐友庭通电话，讨论目前股市的情况，确定下一步的操作策略；并告诉李维珍，让她在办公室准备两部带有免提功能的电话。
在第61章里，郑斌请李维珍吃饭，李维珍婉拒了。这段时间，在高原药业这只股票上两人合作愉快，都赚了钱，所以李维珍就很爽快地答应了郑斌的邀请。
晚上，他们在一家高档的四川菜馆吃饭，点了几个川菜中的招牌菜，水煮牛肉、宫保鸡丁、夫妻肺片等。
菜还没上来，就过来一个女人跟李维珍打招呼。
李维珍很热情地给那个女人让座：“崔总请坐。这位是正大矿业的郑总，郑斌。
郑总，这位是梦天地产的崔总，崔梦琳。”
郑斌和崔梦琳互相交换了名片。
崔梦琳说：“郑总，现在铅锌涨价好厉害哟，你要发财了。”
“崔总，我们正大矿现在只卖铅锌精矿，这一块涨价不多，大约在10%左右。成品铅锌锭的涨价比较厉害，大约有30%。”
“那你们为什么不提炼成品铅锌锭？”
“要钱，还要时间。我们是赶不上这一波涨价机会了。
崔总，我听说现在房地产很火爆，也在涨价。”
“郑总，现在的行市你也看到了，什么不涨？什么都在涨。
牡丹市的房价在1991年底就是700-800元一个平方，南巡讲话以后马上飚到1000元，现在已经到1500-1600元了，说不定到今年底就涨到3000元了。”
“这么贵的房子谁买得起，一个月工资才200多元钱，一年的工资才能买一个平方。”
“李总，我还不是奇怪，不知道这些人哪来的这么多钱，像是家里开了银行似的，买房子就像买白菜。
我做过好多生意，唯独做房地产生意邪火。
我们平时买东西，总要看个样品；就是买个白菜，还要挑三拣四。
可那些人买房子，到工地一看，只要你挖个坑，做个基础，在售楼部摆个沙盘模型，告诉他们，两年以后交房。他们就敢几十万的掏出来交给你。
我们这一行称之为‘卖楼花’，就是拿一张图纸给他们看，然后就收他们的钱，根本就没有实物；再用他们的钱来给他们盖房子，还要赚他们的钱。
你说这世上哪有比这种生意更邪火的。
现在这个行市，滚烫滚烫，像着了火一样。”
李维珍笑着说：“崔总，那要恭喜你发财了。”
“李总，不说发财，但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错过了这个点，就很难再有这样的好事了。这样的生意想不发财都难。
郑总，你现在一年销售额有多少？”
郑斌听崔梦琳说话，觉得她很浮，估计是赚了几个钱，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不想跟她说实话，就敷衍道：“一年销售额也就200多万。”
“噢……。”
郑斌从崔梦琳的这一声“噢”里，品味出她的轻视。
崔梦琳半老徐娘，穿的衣服很新潮，估计是从深圳那边淘来的。但华服难掩已逝的年华；满身的珠光宝气，总有一种暴发户的味道。
郑斌不冷不热地说：“我做的小生意，不能跟你崔总比。”
崔梦琳没有理睬郑斌，对着李维珍似乎有点炫耀的说：“李总，我的梦府花园一期三栋楼，销售可以到一个亿。”
李维珍凑趣的说：“崔总是女中豪杰，人人都羡慕你。”
崔梦琳听不懂话，反而得意地笑起来：“等我的二期三期都做完，会有五六个亿的销售额。
李总，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在这里提前给你拜个早年，祝你新年发财！
以后你如果想买房子，可以来找我。”
崔梦琳说完，也没有看郑斌一眼，站起身来，扭着一身肥肉走了。
李维珍看出崔梦琳对郑斌的冷淡：“郑总，你不要介意，崔梦琳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要对她有用，她可以给你下跪；你要对她没用，她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郑斌对崔梦琳没有兴趣，自然也不会在意她对他的态度。
生意场上讲的是实力，而且生意人讲效率，跟你生意没关系的人，多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但崔梦琳显然不是讲效率的人，她是存有分别心，瞧不起那些比她穷的人。
李维珍又说：“郑总，要说崔梦琳也是个能干人。她从80年代初就开始在城里摆摊做些小生意，后来到浙江贩卖纽扣，然后做服装，做布料，现在又做房地产。
人很能干，但毛病也不少。
你和崔梦琳是两种类型的人。崔梦琳喜欢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但你是深藏不露。
如果单说钱，你比她多，而且多很多。
就高原药业这只股票，我估计你就可以净赚一个亿。崔梦琳的地产公司看着架子大，其实很多钱都是高息拆借的，最后的净利润能有多少还真是不好说。
她曾经找我们信托公司贷款。我们的人考察了她的公司以后，认为她的公司管理很混乱，不同意贷款。
但后来她不知道又找了什么关系，还是用了什么手段，老板又同意给她贷了3000万。
可我后来听说这3000万，她并没有用在房地产上。她开了一个歌舞厅，光是装修就用去了1000万。”
郑斌吓一跳：“什么样的歌舞厅，装修要1000万。
你们公司的这笔贷款以后有点悬，我看这个人做事不靠谱。”
“公司里那些莫名其妙的贷款多了。有些明眼人一看就不应该贷的，头头们非要贷，反正是公家的钱。
我现在都不到公司去，懒得见那些人的嘴脸。我只把我的证券公司管好就行了。”
李维珍名义上是国华证券的副总经理，总经理是由信托公司的经理兼任。实际上国华证劵全权负责的就是李维珍。
“郑总，我一直很奇怪，你怎么能够借到那么多的钱，足足5000万。”
“李总，我在深圳那边有些生意，可以抵押贷款。”
李维珍有点摸不透郑斌。
他不像是个说假话的人，但也不是一个轻易跟你说真话的人。他看起来很诚恳，不像那种灵活机变，浑身上下透着精明气的人。但他的聪明应变，却不逊于她所见过的任何人。
像崔梦琳这样的人，估计10个也抵不上他1个。
饭后，郑斌和李维珍回办公室。
郑斌还是开着矿上的那辆帆布顶棚的北京吉普，因为是从乡下来，车身上溅满了泥土。
他的车子旁边，停着一辆1990年款的尼桑蓝鸟轿车，流线型的车体，亮闪闪的深蓝色车漆，在月光下幻化出奇妙的光华。
李维珍由衷赞叹：“好漂亮的车！”
郑斌知道这是走私的车，那时市面上没有卖这种车的。
这时，崔梦琳挽着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她很潇洒的招呼：“李总，郑总，这是我的车，是最新款的蓝鸟。要不要一起兜兜风？”
李维珍笑着婉拒：“崔总，不用了。”
但崔梦琳还要炫耀：“李总，郑总，我们一起去跳舞吧，我新开了一家歌舞厅。”
李维珍再次婉拒：“谢谢崔总，我们还有事。”
崔梦琳轻蔑地瞟了脏兮兮的北京吉普一眼，坐上车子走了。
在路上，郑斌说：“崔梦琳的老公好年轻啊，感觉还不到30岁。”
李维珍笑起来：“那不是她的老公，是面首。”
古代人称面首，现在人称小白脸儿，意即男妾、男宠。
“面”指面容姣好，“首”指头发。古人认为头发好就意味着肾好；肾好，那活儿就厉害。
郑斌在深圳时也见过，有了钱，男的就包二奶养情人；女的就玩鸭子养小白脸。
郑斌认为，这些是个人的私事，追求身体的愉悦，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但这种事类似赌和毒，容易使人沉醉，消磨意志，耽误事业。
崔梦琳也是苦出身，也是一分钱一分钱的勤扒苦做赚出来的。可是有了钱以后，选择多了，诱惑也多了，自己就把握不住了。
她的前途真正堪忧。
这都是钱惹的祸。有钱烧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