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一年高顶宝姑爷爷得了重病。喘得厉害。表叔不在家出远门了。姑爷爷看病需要一种叫泪雪的山药。母亲第一次进山采药,没有经验的她遇到了雪崩,逃避不及被大雪掩埋了。
父亲发现了只露出一个头的母亲,看到了一双求救的目光。瘦弱的父亲没有拒绝这双期待的目光。他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量,扒出了母亲,而自己却昏死过去。母亲从雪里出来时,也昏了过去。
先醒来的母亲发现了父亲,将一袋能维持体温和能量的火龙汁喂进了父亲嘴里。又救醒了父亲。原来父亲是冻饿交加,用力过度昏迷过去了。
父亲说话腔调很怪,也很生硬。后来勉强听懂了父亲的话,母亲把父亲带回了村里,给村长家做了佃户。但父亲对农事很不在行,按照农村人的讲话是,干什么都不象那一回事儿。
幸好有母亲不时帮忙,他的佃户生涯才维持下来了。但他的心很细,甚至可以帮母亲做些缝缝补补的事。
妈妈问过父亲姓什么。父亲告诉妈妈他姓高,叫高峰。他是在养父母家长大的。高是他养父的姓。高家祖祖辈辈务农,祖上最有出息的一个人好象做过一个县里的都把头。
家里很穷,平时根本就没吃过肉。每次过年,对于小高峰就是一个天大的喜事。因为可以吃肉了!
穿新衣是完全不敢奢望的事。最艰难的时候,全家就一条裤子。那还是过年扯了一块布,由母亲缝制的。还没穿,先就在容易烂的地方打好了几个补丁。母亲说这样可以穿得更久些。
爹起床出去干活,母亲就要在床上躺着。等爹回来了,母亲起床出门,爹再把裤子给母亲。说到吃饭,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吃菜了。偶尔炒一次菜,那是特别特别地咸。因为这样就可以少吃了啊!
呵呵,自己原先姓什么,家在哪里,父母什么样子,高峰都记不清楚了。朦胧中,只记得那年发了一场好大的洪水……
实际上,那是一次山洪爆发。当时他也就四五岁。洪水滔天,汪洋一片。高峰的整个家乡都陷入了水泽之中。到处都是明晃晃一片,晃得叫人眼晕!那种感觉他到死都忘不了……
有一个男人推着门板在水中,保护着趴在门板上的自己……那是父亲吧?
一个浪打来,男人不见了。剩下自己一个人在水里随波逐流。他的浑身都已湿透,已经分不清那是泪水和洪水了。在哭喊中,他昏过去了。
当他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沙滩上。原来他是发了高烧,不知过了多少天,竟是没死。而脑子却是昏昏沉沉,对于过去的事几乎都记不起了。记忆中最清楚的就是白花花一片的汪洋!……
他又冷又饿,看沙滩上有些死鱼,就胡乱捡些吃了。真是腥臭无比啊!可他还是吃得狼吞虎咽!
那些鱼早晒干了。他的身上也被炙热的阳光烤掉了一层皮。看来洪水已经退了很久了。在熬过艰难欲死的几天后,他被一家姓高的人家收留。可没过几年,养父母也得瘟疫死了。他从此就流浪为生……
父亲一人独自在春山村生活着,一过就是好几年。
父亲和母亲的交流不多,父亲最多的反应就是笑笑。他几乎总是脸上挂着笑。他们的关系简简单单,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就连外人也不觉得他们会有什么故事发生。
直到有一天有人开始给母亲说亲了。母亲才慌乱起来。一些与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竟是禁不住进入了她的脑海。她猛然发觉,除了父亲外,她竟是谁都不愿意接受了!
他们没有浪漫,没有激情。在长期的生活中已经彼此融入。这,就是真爱吗?还是一种感激或者习惯?
他问母亲:你喜欢父亲吗?他没有说出的话是,母亲那么强势,在女孩子里面绝对是强人,父亲那么弱,母亲能接受吗?
母亲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说:“你的父亲虽然很瘦弱,但我从没觉得他无能。你的父亲有许多地方很奇怪,与众不同。和他在一起,嗯,我不觉得委屈。”
“对了,妈妈,我身上长了一个奇怪的疙瘩。就是在肚脐眼下面有一个小圆球。用手一按就消失了。停一会儿又出来了。是什么啊?”高顶宝突然想了起来。
“你也有?”母亲吃惊的语气。“有啊。你看看。”“来,我们屋里去。”
高顶宝脱掉上衣,母亲拿了一个油灯仔细地看。在闪烁的灯光下,照出了他肚脐下的小圆球。
“果然!你父亲也有一个,只是后来又自己消失了。”母亲幽幽地道。高顶宝问道:“爸爸也有?”母亲点点头。
这是什么呢?如果是一种皮肤病,可又没有任何感觉。如果不是病,长这么一个东西也太奇怪了。而且一摸就消失了……
“妈妈,爸爸的小圆球痛么?”他问道。
妈妈想了想:“没听他说过,我问过他,他说没什么。看他的样子,也不象痛。”
高顶宝突然道:“妈妈,你说爸爸会不会是一个外星人,这个小球里是一种什么特殊的能量,或者能帮我吸收天地灵气呢。”
赶大集的时候,他听过说书的讲玄幻故事。里面讲过外星人,也包括主人公在年轻的时候会有各种的奇遇。
比如捡到了蕴含有巨大能量的法宝(一般还没人重视,都对此不屑一顾),或者什么古老灵体附体,帮助吸收天地灵气,教导修炼。然后就是一日千里,无敌天下等等。
如果没有这些,平常地修炼,就显得主角不够牛逼。太平淡。
他想,难不成他也走了狗屎运?就象玄幻中的主人公了?嗯,狗屎运不好听,毕竟那小球很有可能与他的父亲有很大关系。甚至来自祖先的传承!
他在心中换了一个说法。就是祖上积德吧?要是那样,他们可真是咸鱼翻身了。
标准的丝逆袭啊!
什么佃户交租,上学啊,通通去他奶奶地!那样众人的目光就都要看着他了!小美,万老爷,哼哼,那都不是个事!他和妈妈天天可以吃肉包子,当然也有小伟了!……
万人杰呢,则是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做着忏悔。他可以仁慈地表示一下宽容……
那是一个什么感觉啊!
“别胡说八道了。”母亲呵呵笑道。母亲的话打破了他的胡思乱想。
“你父亲那么多年一直就是那样子,从来没看出有什么异常。你感到有天地灵气向你聚集了么?”母亲笑眯眯地道。一番聊天,母亲的心情是出奇地好起来。
“没有。”他也笑了。“唉,我看它不是吸收什么天地灵气,倒象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一种皮肤病。”
接着又笑道:“别胡乱想了,不会有大事的。抓紧搞好你的学习才是正经。咱这个家以后可是要靠你了啊。”母亲谆谆叮咛。高顶宝点头:“知道了。”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起来了。喝了一碗小米粥就去上学了。他没去喊明子和小伟,因为他起的比较早。高顶宝想,他们还都在被窝里吧?他要下大气力迎接考试!最起码也要比万人杰强才行!
小说里,富贵人家公子不是吃喝嫖赌,就是不学无术的大笨蛋。他要让万人杰知道谁才是废物!也让姑奶奶表叔看看他,他高顶宝,并不是那么傻!他擦拳磨掌,“之乎者也”地忙乎了大半个月。书学起来还真是累啊!
考试终于来了。他坐在凳子上,眼睛盯着讲台上拿着试卷的毕先生,手里攥着笔。手心里的汗都快把笔杆浸透了。“吭!”毕先生大力地咳嗽了一声。算是肃静考场纪律,其实已经非常肃静了。
接下来就是讲话。这个“吭”,似乎已成了一个很必要的程序,否则下面的话就没法讲。果然,“吭”后,毕先生很顺利地就讲出了一番考场须知,接着就发下了试卷。
考试开始了!
只见各位考生笔走龙蛇,摇头摆尾就答了起来。高顶宝的目光停留在第一道题上,久久没有挪开……
真是太背了啊!第一题就是问“苟不教,性乃迁”是什么意思……
当初实在该不耻下问才是!那个张公子叫张一迪的看起来玉树临风,很文静,问他肯定可以。唉……自己简直太要面子了!
高顶宝后悔起来。
胡乱答一下吧。苟,草下面一个句,草,随风而动,苟,就是随性。整句连起来“苟不教,性乃迁”就是:教诲若不象草一样随性,本性就会被改变!
这不是鼓励个性教育么?这可是和礼仪之说相悖啊……如此,等级尊卑何存?君臣父子何存?大逆不道啊!
高顶宝迟迟没有落笔。
最后一咬牙:不管他,先将就答上吧。
首题不顺,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整个发挥就不是太好了。不是太好其实就是不好,如今大家经常这么说,他也习惯了。
考试完毕。高顶宝心里七上八下。对于能否战胜万人杰,他没有一点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