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道元和一众迎接钦差的儒师们眼睛都变得热切了,盯着那口大木箱里的爵服,眼发绿光。
大匡皇朝的翰林院是朝廷之中最为“臃肿”的一个行政机构。它除了身处神都的翰林院本身之外,还包括了神都的太书院,以及全皇朝九州所有书院,人员则囊括九州所有的儒师。
翰林院的职能还有一部分和吏部交叉,掌握着所有儒师的编制,并和吏部拥有对儒师的功绩评定、升迁考核等等权力,实权还是很大的,毕竟大匡皇朝是一个圣道皇朝,全天下以读书人为尊,所以管理读书人的机构,权力怎么都不会小了。
儒师们并不缺官袍,大儒、鸿儒甚至是宗师,也有挂着翰林院侍讲、侍读、侍讲学士、侍读学士,学士等名头的。譬如院主曹道元,便挂着翰林院大学士,正四品。吕杨的老师黄宗羲乃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从五品,仅比吕杨高那么一点点。
有此可见,这次恩赐真正是皇恩浩荡。吕杨只着了一本《丹道》,就获得了别人难望项背的官位。
最离谱的还是那一等子爵爵位,一般的情况下,非开疆拓土之功不赐爵位,这是共识。不过这一次皇帝竟然赐了爵,可见在皇帝的心里,炼丹之术的功绩堪比开疆拓土。
一套一等子爵的爵服,那是整个书院都没有的啊,上至书院院主,下至低微功名的学生,估计除了公主身为皇室中人有爵位之外,其他人都是没有的。
“能够得到一个爵位,不要说是子爵,就是男爵,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按照皇朝典律,子爵可袭三代到五代,男爵可袭两代或三代!”儒师们心想着,又是嫉妒又是欢喜。不过转头想象,吕杨能够将《丹道》一书刊发天下,将会惠及多少人?这么一想,一个子爵爵位还算轻的!
曹道元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吕杨能够获得一等子爵位,这不光是吕杨的光荣,还是白龙潭书院的光荣。有了吕杨这个活招牌,还不知道今年开春会有多少学子前来考学,不知道会不会增多三成?
曹道元心里盘算着,客客气气让儒师们将钦差接待好,送到书院最好的楼阁,怎么说也要小小的贿赂一下,再小小的吃一餐饭等等。
然后曹道元将人迁来一批通体雪白的玉骢马,让吕杨穿戴爵服,披红挂彩之后骑上去,吩咐书院的执事们敲锣打鼓,开始牵着马游街,大有状元郎游街的模样。
“院主,这一套能不能免了?”吕杨苦笑。
“为什么要免?”曹道元诧异。
“学生现在名声也有了,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了吧?”吕杨摊摊手,他实在是不太习惯骑在高头白马上披红挂彩游街示众,吕杨心想他又不是猴子,何必让人指指点点?
“那不行,圣上赐你一等子爵禄,加恩翰林院侍讲,这可是正六品的官衔,即便是状元郎,最多也不过能赐这样的品衔,所以你不能推迟,这事就由本院说了算,你无需担心了,只需要你坐在马上朝行人平揖示意就好,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吕杨转头看向黄宗羲:“老师,这是不是太过轻狂招摇?”
黄宗羲摇摇头,大笑道:“招摇是真,但是算不得轻狂,再说了,谁人少年不轻狂?我等读书人,若是年轻的时候没有那么一次跨马游街、衣锦轻狂的经历,那是要遗憾的,所以无需任何担心,听院主吩咐就好!”
吕杨推却不得,就连黄宗羲也都大力支持,无奈之下,只能听之任之,豁出脸皮了。
从迎松楼出来,经过书院商街,一路敲锣打鼓,还扬声叫着口号,顿时整个书院全都被惊动了。
经过商街,迎着儒生们羡慕的目光,吕杨骑在马上向所有人平揖,一路出了书院,转过太道圣庙,穿过秣陵府北门,还是一路敲锣打鼓,书院的执役们高声大呼,生恐别人不知道。
“兄台贵姓?”吕杨低头看着扯着嗓子一路大喊的秀生问道。
“我叫韩滔之,不知道吕贤弟可有什么吩咐吗?”韩滔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韩兄能不能歇一歇呢?”吕杨道。
“那不行,院主大人说了,今天一定要喊三千遍,还要游一遍秣陵府的主大街,否则我可要受惩罚!”
韩滔之说着,狠狠敲了三遍手中的金拨,转头对着秣陵府路人扬声道:“圣上下旨,吕丘县吕杨着书《丹道》,发明炼丹之术,有大功于黎民社稷,特恩赐一等子爵禄,世袭五代,加恩翰林院侍讲啰……”
这一喊,整个秣陵府的路人和玄武大街两旁的商家都被惊动了,人们迅速驻足观看,吕杨微笑着朝所有人一一平揖示意。
“圣上下旨,吕丘县吕杨着书《丹道》,发明炼丹之术,有大功于黎民社稷,特恩赐一等子爵禄,世袭五代,加恩翰林院侍讲啰……”
叫喊声一路而过,说过之处,人声鼎沸,不管是什么人全都出来凑热闹,即便是酒楼里正在喝酒的人,亦或是青楼上正在搂着女人乐呵的家伙,都将楼阁打开,伸出脑袋来观看。
只见吕杨身穿一袭高贵的一等子爵服,一路跨马游街而来,向人们友好的揖礼示意,一些读书的斯文人,不得不还礼。
这样万众瞩目的景象确实让人羡慕,秣陵府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跨马游街的热闹劲了,吕杨突然来这么一出,一时间在整个秣陵府立刻传开来。
无数世家的仆人纷纷奔走相告,有的飞快跑回去告诉自家老爷或是自己小姐,说一遍吕杨跨马游街的事情,并拉着人到大街上看热闹。
“真是俊呐,那吕公子还没有及冠吧?”
“还是个翩翩美少年,便已经是皇朝的贵族了,一等子爵,世袭五代,好大的荣耀,不知道哪位小娘子有福气嫁予这样的人!”
“咱们家的小姐尚未婚配,我看咱们一定要和老爷说说,小姐要招就招这样的丈夫,还是个贵族,多神气!”
如此议论,确实让吕杨心里有些飘飘然,感觉相当不错,前世毕竟是某丝一枚,哪里享受过这等万众瞩目万千羡慕的情形?
一路跨马而过,几间达官贵人常去的青楼阁楼上,才艺双全的清倌人向吕杨大抛媚眼,甚至有几位放肆的姑娘喊道:“吕公子,且上楼来,妈妈说了,不要你任何银子!”
吕杨平揖,扬声笑道:“多谢姑娘美意,有闲暇定然光临,哈哈……”
如此情景,不知羡煞多少旁人。更有各个世家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世家小娘子,纷纷伸着白皙细致的脖子观看吕杨跨马而来,一时间不知道让多少闺中少女芳心暗许。
附近的一座酒楼上,几名吕丘出来的儒者正在吃酒,听到吆喝,不禁大吃一惊,出得酒楼一看,正瞧见吕杨骑在高头大马上,像他们平揖行礼。
吆喝声适时传来,韩滔之的嗓门不但没有丝毫沙哑,反而声音更足了。
几位吕氏儒者顿时又嫉又羡,又惊又喜,一人道:“还真是我吕氏中人,那人算起来还是我五叔旁支……”
其余人点点头:“我吕氏一族数百年来无一大才,如今终于出一名噪天下的人物了,这也是幸事!”
另一人叹息一声:“可惜不是我吕氏宗族,而是一旁支!”
这话一出,其他几位吕氏儒师立刻横眉冷对:“这话要不得!就是因为宗族处置不力,才使得我吕氏一族多年来没什么大人物,你且看看现在的宗族,年轻一辈无一人才,若非现在出了这么一位,只怕我再以吕氏族人自居,非要被臊死不可!”
众人沉默,良久才齐齐叹息,道:“一等子爵,世袭五代,还加恩为翰林院侍讲,那可是正六品官身,他还没有及冠吧?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成就,将来还了得……我吕氏想要中兴,估计还要落在此子身上!”
……
吕杨自然听不到族中长辈的议论,游了一圈秣陵府,吕杨精力再充沛,也感觉到无形的疲倦。
从北门进来,游了东西南北四大街,最后又从北门而出,到了太道圣庙,又上了太道圣庙,在太道圣人的圣像前虔诚地上了三炷高香,这才返回秣陵府。
哪曾想刚刚进入院中,便看到院中来了数十位有名的媒婆,正围着吕杨的母亲呱噪着,吕杨氏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和媒婆们打成了一片。
吕杨氏得意洋洋笑道:“我跟你们说,我儿子可不一般,不要说今天得圣上赐了一等子爵位和翰林院侍讲,便是将来,入朝堂官居极品也不是不可能,俺不管你们是哪家派来的,既然来了,那就把帖子都留下,好让俺好好打听打听你们说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如你们说的那般好……”
“好,绝对好,我介绍的可是书香门第的小娘子,绝对温婉贤淑,漂亮可人……”
看到吕杨回来,媒婆们纷纷迎上来,笑着朝吕杨行礼道:“吕大人,吕侍讲,民妇有礼了!”
吕杨一听,顿时头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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