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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凝捧着热乎乎的羊肉汤,看着低眉敛目坐在马车门边小杌子上的青湘青黛, 问吴嬷嬷道:“可还有碗?汤可还有剩?”
吴嬷嬷笑道:“有呢,郡主爱喝只管喝。”
简凝摇头,而是指着青湘青黛道:“你们跟吴嬷嬷要碗, 自个儿去盛了喝。”
青湘青黛哪里敢应,那可是主子们才能吃用的东西, 平日私底下只有简凝还好, 今日可不能没规矩。
可是不回话也不行, 两人忙看向安平公主和简松临。
安平公主和简松临都有些意外, 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无非是简凝体恤下人罢了,简松临甚至还很高兴。
“既然郡主吩咐了, 你们听着就是。”
安平公主也笑着点了点头, 道:“你们平日伺候的用心,阿凝想着你们也是正常的,天儿冷,喝些汤暖暖。”
青湘青黛这次欢欢喜喜的谢恩,自去取了不提。
因着夜深天黑, 安平公主有孕受不得颠簸, 一路上他们靠着路边走的极慢。
喝完汤净了手, 简凝就好奇的盯着安平公主的肚子瞧, “娘, 你的肚子为什么没有大?小弟弟在里头,会闹腾你吗?”
前世娘怀简成佳的时候被折腾的厉害,那会儿简凝还经常回府,可娘被折磨的压根没心情见她,而且越到后来越严重,到快生了的那段时间,娘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或许也正是因此,前世娘生完简成佳没给她好脸色的时候,她当时对娘的心疼多过了其他情绪。
安平公主忍不住笑道:“这才两个多月,还没到大的时候呢。”她温柔地摸了摸简凝的头,继续道:“不闹腾,他和你一样的乖。
简凝不由心生疑惑。
会不会这个小弟弟生出来,不是简成佳呢?若是如此,那到她十岁的时候,娘还会再生简成佳吗?
算算时间,好像来不及了。
那这辈子,她还会有一个叫简成佳的弟弟吗?
见女儿皱着眉头,简松临纳闷的问道:“阿凝,你在想……”
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简松临的话被打断,人也第一时间扑向了简凝的位置。可简凝却比他更快,抱住了安平公主,一手还拦在她肚子前。而同样的,安平公主一手护着肚子一手伸过来揽她,可眼睛却看向简松临原来站的位置。
简松临反应快,立刻回身看着她们母女,“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安平公主转过头,神色间有些不自然,“没事。”
简松临似乎松了口气般,看了眼简凝后,道:“你们先别动,我下车去看看。”
他一下去,吴嬷嬷并青湘青黛都围了过来,安平公主的确没什么事,只是有些被吓倒了,还有些觉得若是说了,便显得无理取闹似的对简松临方才举动的不满。
吴嬷嬷倒了热茶给她压惊,又细声安慰着。
简凝默默退了一步,心里却很复杂。
她自是很高兴爹疼她,可是……娘却是要和爹共度一生的人,爹怎么能不顾着点娘呢?
娘方才可没忘记爹。
可爹……
对于没有真正喜欢过人的简凝而言,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她根本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简松临很快回来了,怕带了凉风进来,因此他只在车下将马车帘子掀开一道小缝,“是马车坏了,你们坐着别动,我跟马车夫看一下能不能修。
安平公主道:“现在到哪里了?若是不好修,要么进宫要么回府再赶一辆马车过来。”
简松临道:“在半道上了,不管去哪边一来一回都很远,我先看看能不能修好。”
安平公主只得点头应下。
他们这边在修马车,后头姗姗来迟的裴家马车终于赶了上来,马车里裴如月缩成小小一团靠在马车壁上,不时的抬头去看裴瑾。
可裴瑾一上马车就闭了眼,完全是一副拒绝和她说话的模样。
裴如月有些委屈,可裴瑾在她心中是比姐姐还要可怕的人,而且她也没忘记前几日裴瑾是如何训斥的她,她想,小叔叔定然是因那事厌弃她了。她不敢对裴瑾生出怨怼,可心里却着实是记恨上了裴如香,若是姐姐有话私下里好好和她说,哪至于像现在这样。
现在小叔叔是再不可能喜欢她了。
马车忽然停下,裴瑾这才睁开眼。
外面有人低声回禀,“大人,前面安平公主府的马车坏了,正停在路边,要越过去吗?”
简凝家的马车坏了?
裴如月顿时眼睛一亮,满脸期待的看向裴瑾。
然而裴瑾并未做出她期待的决定,反倒是吩咐外面的人,“过去问问看,瞧瞧需不需要帮忙。”
公主府的马车出行之前定然是检查过,确保正常才会用的。这来了宫里一趟就坏了,难不成是有人想对付安平公主?可谁会针对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也在思考这问题。
简松临带着两个侍卫回府去赶马车了,她带着女儿等在马车里,一面就着小炉子里的火烤手,一面拧眉细想。
她平日连进宫时间都少,根本无处得罪人,尤其大齐皇室人口简单,除了和太皇太后有些不睦,她再没有跟谁闹过别扭,可很显然太皇太后并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那……难不成是简家?
她唯一得罪的,似乎就是简家的大房和二房,可程氏和张氏应该顶多言语上排挤她,并不该会生出这等险恶心思的。而就算升起,她们也未必可以做到,公主府她们进不去,且出行前马车都是再三检查的。唯一可以动手脚的是宫门口,但别说她们打发的人,就是她们本人也没这个能耐动手脚。
那是谁?
安平公主是真的想不到了。
简凝心里却是有怀疑的人,而且这人不仅有动机,还有这个能力。这人正是齐铭,他岂止不在乎她这个亲表妹的命,他是对亲姑姑也一样没长心肺!
她略犹豫一瞬,就决定告诉娘,毕竟这不是小事,今日若真出了意外,闹到娘小产了可怎么办?
且一件件事说出来,日后她若是真有机会拉齐铭下马,娘应该也不会怪她。
“娘,可能是表哥干的。”马车里的都是心腹,简凝无须避开,便只压低了些声音。
“齐铭?”安平公主惊叫出声。
简凝快速把齐铭和裴如月去她那处的事说了,又说了先前才进宫那天的事,总而言之,是齐铭帮着裴如月欺负她,她奋起反抗,因此惹恼了齐铭,造成了今日的祸事。
这倒也不算是骗人。
齐铭的确带着裴如月来欺负她了,只是没欺负成罢了。
安平公主真没想到侄儿居然还会做出这种事,就因为和女儿吵两句嘴,居然就敢弄坏她的马车。今日若不是运气好,稍有不慎,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未必能安然无恙。
再有,他居然胆敢说出让裴家女儿做皇后的话!
若不是当年皇后悄悄引来大觉寺的住持大师,阿凝如何会小小年纪就被批命!而若不是身后有简家一门虎将在,这凤命还真未必会落在阿凝身上!
怪不得在宫里时就觉得侄儿不大对,原来等在这里!
安平公主气得脸色铁青,冷道:“既如此,那咱们就不做他的皇后了!我倒要瞧瞧,裴心蕊这回怎么给我交待,若不然这事我跟她没完!”
这是把账算在裴太后身上了。
简凝也不气馁,左右来日方长,齐铭的嘴脸早晚会露陷。不过这又是让她意外的事,她还以为娘会怪她没本事,可谁知娘却要给她出头。
简凝心中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感动。
“是,幸亏咱们都福大命大,若不然真出了点什么事,兴许娘您和我没什么,可小弟弟还这么小……”简凝没将话说完,因为她怕安平公主气坏身体,忙又劝道,“娘,您别气坏身体,这事儿咱们记在心里,日后他若再敢有第二次,咱们再跟他算账!”
只有一次,想让娘彻底对齐铭失望不可能,不过却可以告诉爹,告诉祖母,最好想办法告诉祖父和伯父们。齐铭这般禽兽不如,这辈子她不会像前世那么乖乖任他和裴如月磋磨,他许是会干出更多丧心病狂的事。
所以即便自私,她也该将齐铭的恶行告诉家人。
可,若是简家真的造反了,那也需要裴瑾不要帮齐铭才行。不然以裴瑾的能耐,只怕是两败俱伤。似乎,她应该想办法跟裴瑾接触接触?若是可以,就把前世裴瑾会遭遇的事儿,直接告诉他!
安平公主正想说齐铭不敢,外面忽地响起公主府大太监赵长海的声音,“启禀公主,后头是永平侯府裴家的马车,丞相裴瑾大人在车里,方才打发了人来问咱们可需要帮忙。”
安平公主正在气头上,如今一听是裴家人,哪里愿意接受援手,冷声道:“不必!”
赵长海正要应声,忽地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他一回头,夜色中才一看清裴瑾笑眯眯的脸,立刻就变了脸色,忙道:“公主,裴大人亲自过来了!”似乎被吓到了,安静的夜里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刺耳。
裴瑾亲自过来了?
论理,裴瑾的确应该过来见过安平公主。
但这大齐江山能落到齐铭手上,裴瑾功不可没,何况他还手握重权。他这样的人,可不是会按着规矩行事的,更别提亲自过来了。
安平公主即便不喜他,也不能不给他个面子。
她掀开马车帘子向外看。
裴瑾拱手行礼,道:“公主,听闻您的马车坏了。如此天寒地冻,公主您又有孕在身,这般待在外面实在不妥。臣的马车里只有小侄女儿一人,若是公主不嫌弃,恳请公主移驾。”
而且,今日家宴娘在宫里也累着了,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为着肚子里的小弟弟,也是早些回家休息的好。马车再豪华再舒适,也远远比不了家里。
小孩子比不得大人,即便简凝精神还足,可脸上却满是倦意了。安平公主看看她,又低头看了眼肚子,到底妥协了。重又转了头,她笑着对裴瑾道:“那本宫就多谢裴大人了。”
裴瑾笑着颔首,做了请的手势。
安平公主吩咐赵长海,着人回去通知简松临不必过来了,一手扶着吴嬷嬷一手拉了简凝,带头往裴瑾的马车去了。
其他东西倒是不必带,裴瑾虽是男人,但他的马车里却一切皆有。他是个喜爱享受的人,他的马车内里布置的甚至比安平公主的还要好,只除了……马车里有个安平公主此刻最厌恶的裴如月。
裴如月早在裴瑾下马车时就气得不行了,眼下见简凝和安平公主真过来了,心里更是生气。怎么安平公主和简凝一样不要脸,这可是她裴家的马车,怎么好意思来坐的?而且,小叔叔可是男人,她们都不怕旁人口舌的吗?
可现在齐铭不在,她又不敢在安平公主面前撒野,于是只能压着火气,恭恭敬敬行礼请安。
安平公主别说理她,看都没看她一眼。
简凝自是也不管,跟着安平公主到上首坐下了。
裴如月还保持着低头屈膝行礼的姿势,可裴瑾也不知是不是没看见,已经落下帘子,沉声吩咐道:“走吧!”
马车一颠,裴如月无处可依撑,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安平公主这才发现她一般,淡淡扫了眼,却未出声。
察觉到这满含轻视的一眼,裴如月咬住嘴唇,委屈不已。
简凝看到她这副模样就厌烦,蹙眉训斥她身后已经吓得手足无措的丫头道:“还不快扶起你家小姐,怎么主子没规矩,下人也没眼色!”
小丫头吓了一跳,忙应了“是”,弯腰去扶裴如月。
裴如月没忍住,突地发出一声哽咽。一双原放在地上的手霎时紧握成拳,显然又被气着了。
但更显然的是,她连声音都不敢出。
一个简凝她已经无能为力,再加个安平公主,连小叔叔都不肯帮她,她还能做什么?
简凝不客气的呵笑一声,扭头掀开马车帘子,就着一路队列中打的灯笼,看见了正骑马行在一侧的裴瑾。他骑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那马昂着头,十分威武雄壮。而坐在马上的他,披了绣金线的银色披风,玉簪束发,对这边露出了半张脸。
那脸如同精雕细琢般,叫人不敢细看。
因为只要细看,就忍不住感叹,原来他生得竟是这般好。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裴瑾转头,微微一笑,“和惠郡主,天儿冷,落下窗帘吧,仔细冻着你。”
那笑,像是这寒冷冬日吹来的一阵春风,让人生暖。
简凝忽然有些可惜,这样的人,前世里真的会被杀吗?
她不由自主朝裴瑾投去可惜的一眼,点点头,落了帘子。
裴瑾:“……”
他一头雾水,这是简凝第二次这般看他了。
第一次是出宫时,他救了她的那次。
可两次了,他还是不知原因。
可不得不说,这感觉此刻让裴瑾很不舒服。
其实今日他本不欲多事,实在是因为想起简凝的眼神,他才鬼使神差的多此一举了。那眼神让他不舒服,可同样的也让他怀念,记忆中的那个人,看他的最后一眼也是如此。
带着不舍,满怀怜惜。
告诉他,周室王朝只剩了他一人。
无论如何,他得活下去。
哪怕不能复仇,哪怕苟活于世,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风更猛了。
似乎有什么被风吹进眼里一般,他伸手揉了揉眼,可眼睛却还是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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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齐铭正跪坐在床上,急急冲才冒了寒风进门来的安林招手,“快快快,怎么样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安林大冬天的却热出了汗,拿袖子一抹额头,他上前半蹲在了龙床下首,小声道:“回皇上,办妥了!是奴才亲自看着人弄的,而刚才奴才也得了消息,公主的确在半道上停了下来,驸马骑马回去调新的马车去了。”
齐铭嘴一咧,得意的笑了。
过了片刻,突然又有些紧张,“姑姑和简凝都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安林忙摇头,但却又有些疑惑,“皇上,您为什么这么做啊?”
故意弄坏她们的马车,但又不想她们受伤。
可是,这一样会暴露。
安林实在看不出齐铭的打算。
齐铭当然不怕暴露,他选择今日在宫门口破坏公主府的马车,为的就是让安平公主和简凝知道。他此刻放了心,便高深莫测的道:“小安子,你还得再历练两年,不然当真体会不到朕的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