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两个衙役撒欢往县衙里跑,方玉奴手持扫帚迎了出来,扫帚引出一阵旋风,地上的尘埃落定,赫然成了一张八卦图的形状。接着马车到了县衙门口,齐臻跳下马车施礼,“拜见大娘,近来可好?”
“好…好…”然后冲衙役喊道,“小文,小武愣着干嘛招呼客人哪!”
魏紫星一个雀跃,搂住了方玉奴,接着脸蛋就被印上了几个烈焰红唇,“孩子想死为娘了,没瘦就是黑了。”
“伤春,悲秋快把东西拿下来。”魏紫星说道,“罗刹国的水粉京城才有,是娘您的,还有已覆的南周九龙砚,色泽纯味香墨迹干得快,给干爹准备的,对了,怎没见干爹?”
“朝廷派发的马,家家户户都有,来年要提马驹,死了病了自己负责,迎来一匹马等同迎来一个祖宗,这不,去村子查访去了嘛!”方玉奴只顾寒暄这才注意到刚走下来的苏燕绥和王舒卷这娘俩,“两位是?”
“她们是孩儿的朋友,那位是苏姨,这位是舒卷妹妹。”魏紫星介绍道。
“打扰了。”苏燕绥蹲身施礼,王舒卷一同。
“快,快进去,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方玉奴鼻子嗅了嗅,“这么久鸡也没炖出香味儿,小袭,你这死丫头莫不是又睡着了?”
这时一个黑瘦的丫头急忙迈着碎步跑了出来,“夫人,前几天下大雨这柴火返潮不好烧。”
“好了,我去看看,你快给客人奉茶。”满头大汗的方玉奴三步并两步去了伙房。
天都兴安城近午时,青蚨绸布庄赵掌柜亲手量了一绢布料,来客是端王府的卫士周颐,料子里夹带着一封蜡封的信笺,周颐回到了端王府,找个机会扔进入德贤郡主的闺房玄关处。
德贤郡主感觉到了人影便发现了这封信,她四下看了一眼没有见到人,优雅无比的蹲下来捡起信封,轻启后寥寥数字,“郡主雅鉴,喜鹊与登梅我处甚安勿念,汝贵体无恙属吾之所盼,为他日再聚共勉之,沽州魏紫星谨书。”落的双款,短短数语感人肺腑,给人力量,德贤郡主笑了笑,生活何尝不是有念想有奔头,新奴婢玉儿正在浇灌那盆白兰花,两丫鬟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
世子高靳冷漠的从她身旁走过,卢王妃迎面而来,“大公子!”见到高靳便打了一个招呼,高靳随口应承敷衍一声,去了书剑斋,和李乌泱玩耍的小高真跑了过来望着娘亲卢王妃,“大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卢王妃攥着他的小手,柔声道:“大哥只是累了,真儿武艺练得怎么样了?”
“李师父夸我进步快呢!”说完九岁半的高真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眨眼间落在琉璃瓦上像只大鹏鸟,又从高处急射而下。
端王高允着实看中了李乌泱的剑术修为,只是不想让他和这位小王爷有师徒之名罢了,所以就来了个阴奉阳违,李乌泱表面上傻呵呵的,暗地里怎能不知?这师徒也要讲一个缘字,一个想学一个想教,促成也就在旦夕之间的事了。
自打李乌泱来了之后端王府再也没有刺客出现了,老端王心知肚明,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在自己面前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府上就有神弩营,独孤老太后的亲侄儿调教出来的卫队,此人叫作独孤赞,当年先皇麾下有龙骑,虎师,豹师,鹰师,他便是鹰师统帅,善于地形作战和排查敌情,与之匹敌无疑是蚍蜉撼树,那些个刺客都是来得去不得。
世子高靳近日极少出府,他的仙池居也没去两回,龟缩在书房冥想,贴身女侍卫岳蒽寸步不离,即便到了夜晚二人也是蝇营狗苟的。萧裕成苦心经营十年的财路就这样断送了,他本可偷着乐,可静下心来感觉这事不和自己有关也变得有关了,焉能不虑!他自言自语道,“公羊羽,你是何来路?”
岳蒽传府上女婢备膳。
蓟县县衙的客厅也在上菜,土家鸡鲜嫩可口,家常辣子鸡,茯苓鸡汤,五个小炒,看来这家人都是吃鸡的节奏,县衙老爷魏源已入上座,自酿的品牌雪酒也摆了上来,封泥打开酒香四溢,”诸位远道而来,不周之处还请担待,这杯就当洗尘了。”
纷纷举杯,目不暇接。
魏县令又道:“星儿,宋先生回来跟我讲他收你做了徒弟,好事啊,我很欣慰!”
魏紫星点点头,举杯道:“孩儿敬您!”
方玉奴不住的为几个孩子夹菜,王舒卷点头称赞,“夫人的手艺精湛,晚辈以后要多跟您学习。”
齐臻笑道:“大娘辛苦!”
伤春也附上淡淡一笑。
悲秋则没怎么动筷子,夹给她的菜被她筛选出来,方玉奴存疑道,“悲秋姑娘饭菜不可口吗?”
“油腻真的吃不下,夫人!”悲秋干涩一笑。
方玉奴面露尴尬的神色。
“我妹子她怕胖。”伤春解围
苏燕绥也没吃几口,她的注意力全被魏县爷给吸引了,直到魏紫星喊了句,“苏姨吃菜。”她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可这一幕恰巧被方玉奴捕捉个正着,方玉奴并未作声为的是怕魏源难堪,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宴席结束了。
师爷过来找魏源去了县衙大堂审理几桩案子,方玉奴给他们安排住处,魏紫星向她提起去老家侨郡建宅子的事情,已经着手操办,看来要多住段时日了,方玉奴最终应承下来。
夜微凉,伤春和悲秋在房间里还没有睡,立秋的蓟县金飗拂动,最易染上风寒,伤春在窗前的桌椅前,执笔写了几行蝇头小楷,字迹娟秀,她已经端详了好几遍,揉皱了再摊开,反复几次心神不宁,最终在油灯下点燃化为灰烬。
悲秋看着姐姐与往常有点不一样,这个姐姐平日里也不善于吐露心声,也不知道今晚是为哪般?只好问道:“姐,你是怎么了嘛?我看你一晚上都坐在那一声不吭,你在写什么?”
“就是练练字没什么!”伤春岔开话题,“你怎么还不睡?”
“这种被子让人怎么睡嘛,膈应人。”悲秋曲膝坐着双手托腮,撅着小嘴看着油灯跳动的小火苗。
姐姐伤春走过来坐在床沿边上盯着悲秋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柔声叹道:“想我姐妹二人相依为命,有个栖身之所真的不错了。”
“都是那个魏紫星不好,要不是他我们怎会落到这种地步。”悲秋埋怨起来,说着便打了一个哈欠,美眸渐渐合拢,侧卧在床铺上。
伤春轻轻给她盖好被子吹灭灯火,睁着眼睛感受着黑暗,暗如泼墨!
翌日晨晖洒落大地,鸡叫最后一遍,黑瘦小丫头小袭在菜花浇水,方玉奴早已把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
西侧客房里传来苏燕绥焦急的哭声,众人闻讯赶去,只见王舒卷气若游丝的状态,意识模糊,应是一路奔波加上夜凉睡沉了没注意病发了,魏紫星背起她和苏燕绥出了房门送上马车去了沽州医馆。
在众人的等待之下,过了半晌马车才算回来,只见魏紫星正用公主抱的方式托着王舒卷,她则一条惨白青筋突起的手臂死死的勾住魏紫星,远远看去,魏紫星似要放下她,可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魏紫星打消了念头,苏燕绥跟在身旁,看来并无大碍。
接下来魏紫星就在她房间里喂水喂药,苏燕绥看了一会儿出了房门,恰好碰上魏大老爷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幅画,魏源看出这苏燕绥也是爱画之人,同去了书房观赏。
苏燕绥一脸的惊喜,展开画卷,“这是骆老先生的山居图,魏老爷从何得来?”
“同窗和本县互赠而来,没想到苏夫人是个行家。”魏明川喜于言表。
“骆老先生是位可敬的大儒,他的画都能透着汩汩的流水声,通过水里突兀的山石似乎感受到柔溪的奔涌。”苏燕绥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魏源喜道:“苏夫人真乃骆老先生的知音哪!”
苏燕绥俏脸一红,赧颜道:“魏老爷实在高抬我了,粗浅的见识让您见笑了。”
“苏夫人过谦了。”魏源收起笑容思索后叹了口气,“可惜如此大家却是郁郁而终,可惜啊!遥想当年南周国破,他是何等的壮举,一句&039;花虽折,芳自留迹。国不复,终不去发。&039;是切身立行,为世人传颂。
苏燕绥神色黯然。
魏源继而又道:“骆老先生还有一句&039;我南周泽万物发生,惟不能留世间一片青天!&039;又是何等的悲怆,如此忧国忧民的大豪试问当今又有几人哪!”
“魏老爷才是知音,我苏燕绥感佩至深。”她又观瞻了两幅字画,不吝溢美,“魏老爷的字堪称大家,可与前朝孟砚台比肩,可否送一幅予我?”
“承蒙苏夫人不弃,你就随便挑一两幅吧!”
二人论诗论道意兴正浓,方玉奴端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二位该口渴了吧!我给你们添点茶水,若是口干舌燥的岂不是怠慢了客人?”
方玉奴放下托盘转身离开,魏源俊脸一热,苏燕绥品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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