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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峫亲妈、步重华亲大姨、建宁市(前)首富曾翠翠(大名曾翠)女士,是在吴雩正式宣告脱离危险后,才被专案组派人接来津海的。
因为围剿行动高度保密的原因,曾翠翠女士一直不知道津海发生了什么,连矿难那天深夜步重华吴雩被直升机双双送进抢救室的事都丝毫不知。直到步重华恢复到能下床走动、吴雩脱离危险苏醒,表兄弟俩才挑了个黄道吉日,一起小心翼翼地打电话去建宁把这事说了,果然话音刚落就只听电话那头“嗷~”地一声,紧接着重物倒地巨响,嘭!
严峫:“妈!”
步重华:“姨妈!”
可怜曾家兄弟俩正着急上火打120叫救护车,这时只听话筒被人拿起,严父在那电话那头语重心长:“你们老娘已经摔门冲出去了,抄着她心爱的鸡毛掸,要飞去津海找你俩算账……”
严夫人杀向华北的消息犹如美军攻打伊拉克,令津海市公安系统人人闻风丧胆……其实主要是让宋局闻风丧胆。但宋局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第一时间就想出了对策,不仅借着去北京汇报工作的机会火速逃之夭夭,还在临走前亲自说服了最合适的人选赶赴建宁,准备迎接美军……不,迎接严夫人的到来。
——这个最合适的人选,便是搞了十多年对敌工作、国家心理咨询师三级认证持有者、刑警学院著名考证小达人林炡。对此林炡是这么表示的:
“我考这个证是为了参与审讯公安部二级通缉以上嫌疑犯,您让我亲自去建宁接一个老太太?!”
“嘿呀你这个小同志,你怎么能对革命工作挑挑拣拣呢!”宋局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把着车门,百般试图挣脱林炡未果,急得抓耳挠腮:“那怎么是一般的老太太呢,那是严峫同志的亲妈,步重华同志的亲姨妈,四舍五入就是吴雩同志未来的亲婆婆啊!!”
林炡:“……”
“曾家有钱有势,豪门选媳,早就对江教授非常不满了,一心想要给步重华找补一个同样出身豪门还得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做老婆,还要生儿子,生两个!!”
林炡:“………………”
“现在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吴雩,一没钱二不贤惠三不能生,再看看为了救吴雩而差点死掉的步支队,你觉得未来婆婆会怎么想?啊?怎么想?!”
那瞬间无数豪门宫斗婆媳家暴封建欲孽狗血剧情同时浮现在林炡眼前,从大宅门到双面胶,从甄嬛传到金枝欲孽,从橘子红了到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是的他就是看过这么多电视剧。
“我明白了。”林炡心潮风起云涌,完全想不到自己已经上了宋平的贼船:“您放心去北京,画师的未来婆婆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宋平忙不迭溜了。
因此当严母在建宁市机场第一眼见到林炡的时候,她对这个温文儒雅、未语先笑、自我介绍为云滇省公安厅网侦员的年轻人充满了好感,完全没想到林炡只有在一级对敌模式下才会露出这么完美的笑容,跟食人花闻起来又香又甜差不多是一个道理。
直到他俩都上了飞机,坐在宽敞的商务舱里,这头笑面虎才终于不疾不徐地亮出它的第一招:
“——虽然都是个人恋爱自由,但步支队的种种行为令我们特情组产生了很大的困惑,这事您知道吗?”
严母一脸懵逼:“啥?”
“他非要追求我们一位功勋显赫的情报人员,砸钱买豪车送人家,还死活要人家住他家里去。”
严母万脸懵逼:“啥?!”
“您千万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林炡长长叹了口气,目光隐忍充满无奈:“其实那位情报人员平时出行都是防弹专车护送的,毕竟是国际禁毒组织发电褒奖过两次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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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建宁到津海,两个半小时的航班一落地,严母心神恍惚走出舱门,吴雩是男的这件事情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只有林炡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
“——我们吴雩曾经申报过二级英模,您知道这个二级英模全国上下总共也只有一千多人对吧,堪称彪炳史册啊哈哈哈……哎对了步支队这个正处级什么时候能提拔来着?”
“——我们吴雩在金三角也特别有名,暗网悬赏半个亿买他项上人头,国际上的大毒枭都跑来给他送私人小岛,妄想拉拢他入伙呢哈哈哈……哎对了步支队这个正处级工资什么时候能涨来着?”
“——话说回来我们吴雩好多年前就抓过国际刑警通缉的罪犯,这次又成了抓捕毒枭的最大功臣,估计要震动全球暗网和国际禁毒组织了吧哈哈哈……哎对了您说步支队为什么要追求他,人家能答应吗?”
严母的表情从头到尾:“@#¥%*¥%*……???”
未来婆婆站在飞机舱门口,表情空白,瞳孔地震。
宋平的本意是让林炡给严母打一剂预防针,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炡对婆媳剧那么有研究,且一旦出手|雷霆万钧,把可怜的严母绑在万米高空上狂打了500公斤的九价疫苗。
“老头,老头你知道小华他跟一个男的搞对象了吗?”严母在躲机场女洗手间里含泪给严父打电话。
严父大惊:“什么?男的?!”
——严父的第一个反应是步重华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叛变了我们钢管直男教,第二个反应是哪来的狐媚小妖精,肯定是故意勾引了我们家人傻钱多情商低的甥少爷,否则按正常逻辑来看他明明要单身到120岁!
“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你听我说。”严母在电话对面斩钉截铁:“赶紧让人把我的全套作战装备送来津海,比两年前帮严峫出去相亲还要隆重的那一套,快!要撑场面!事不宜迟!”
“?”严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撑撑撑……撑什么场面?”
“你懂什么!!”严母痛心疾首的拍着大腿:“门第悬殊,齐大非偶,这亲事怎么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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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曾翠翠女士以参拜梵蒂冈教宗的礼仪、宴请英国女王的规格,紧张准备着参见……拜见……拜访吴雩,另一边步重华也专门请了假提前来到医院,结果一开门,正撞上江停:“啊——”
吴雩:“啊——”
吴雩张圆嘴巴,江停正用筷子夹着一片榨菜,要放到他嘴里。
步重华:“咳咳!!”
吴雩立马不啊了,一口叼住榨菜躺倒在床蒙上被子,传出松鼠过冬一般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声。
江停:“……”
步重华:“……”
“江教授。”步重华严肃道,“咱俩得聊聊。”
江停站起身,傲然俯视步重华一眼,在吴雩恨不能挥拳加油的目送下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昨晚熬夜查的各种营养学数据砸对方辩友脸上,就只听步支队长平静道:
“你知道我请了个脑神经专家,一个疗程八万八,专门给他做味觉恢复训练吗?”
江停心说八万八算什么,回头用我们家茶叶给吴雩煮几个鸡蛋……
“专家给吴雩的味觉恢复度做了个测试,满分一百,他只得了三十六。”
江停:“!!”
江副教授不见得明白这个三十六分的测试意味着什么,但他这辈子任何百分制考试都没下过90,任何一百五十分制考试都没下过130。吴雩这血淋淋的36分就如同上次在书柜后发现严峫祖国山河一片红的初中成绩单一样,不仅刷新了他对世界的认知,还彻底粉碎了他的心理下限。
“专家说如果他再摄入高盐食物,这个分数还要进一步降低。而如果不能在两个月内恢复到80分的话,就很可能……”步重华看着江停表情空白的脸,不疾不徐抛出了致命一击:
“一辈子也尝不出奶黄包的味道了。”
咔哒一声病房门被推开,江停面沉如水,箭步而入,在吴雩震惊的目光中亲手撕走了被医药胶带牢牢固定在床底板下的两包辣条、两包榨菜、一盒自热小火锅、一只打火机、半包软中华……转身统统上缴给了步重华,那气氛严肃如同两人在传递革命的火炬,理想的勋章。
吴雩颤颤巍巍:“江江江、江停……”
“从今天开始起,未经步支队允许一口零食都不准吃了。”江停冷冷道,“下次考不上80分,带你去恭州建宁七日游的许诺就此取消。”
“?!”
吴雩顿觉天崩地裂,万万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失去了最后的革命伙伴,呆坐良久,悲从中来:“……我在云滇立过功,我在金三角流过血,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要见局座,我要见局座……”
“那个给你带辣条的宋姓局座已经逃亡北平去了。”步重华就像个拔吊无情不给饭吃的渣攻,冷酷无情地宣布:“你要是再闹,就让江副教授天天当着你的面煮小火锅吃奶黄包,不信试试。”
五秒钟完全的死寂,空气仿佛静止了。
吴雩一把撸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狠狠扔进步重华怀里,一骨碌躺倒在床翻过身,冲他俩露出了恨恨的后脑勺。
步重华叹了口气,还没组织好语言进行批评教育和哄劝诱骗,这时门外一阵蹬蹬蹬蹬,紧接着蔡麟一把推开门:“——步哥!步哥不好了!严哥在楼下叫我赶紧给你带话,行动代号‘大姨妈’,已经抄着鸡毛掸开进国境线啦!”
步重华:“?”
吴雩:“?”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江停突然脸色剧变,连解释都来不及,以跟他平时形象完全相反的敏捷一把抄起自己的包冲进病房洗手间,哐当重重甩上门,差点夹着蔡麟的鼻子,紧接着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脱裤子声。
蔡麟莫名其妙:“我以为进去换姨妈垫的应该是你啊,步哥?”
步重华已经来不及也没必要解释蔡麟的疑惑了。下一秒,走廊上传来哐哐哐的高跟鞋走路声,紧接着一位约莫五十来岁、保养甚好、穿金戴玉的女性身影出现在病房外,全身上下珠光宝气,犹如王母娘娘披着一身圣诞树彩灯降临人间,瞬间闪瞎了所有人的钛合金狗眼。
“………………姨妈?”步重华罕见地表情空白,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吴雩往自己身后挡:“你不是直接上我家去了吗?”
曾翠翠女士紧捏着衣角,“咕咚!”用力咽了口唾沫。
此时此刻曾翠翠女士眼里的吴雩:
一脸病容,苍白冷峻,眼珠乌黑,目光严厉,额头脖颈手臂上处处都是伤痕和纱布,瘦得像一头刚厮杀回来的野生烈性猫科动物,全身仿佛还残留着血腥和戾气……妈呀太吓人了,果然不愧是功勋传奇,跟我们凡人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
吴雩眼里的曾翠翠女士:
胳膊上挎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但看起来就很贵的鳄鱼皮包,脖子上一圈不知道多少钱但绿莹莹的翡翠珠串,左手一颗硕大的粉钻石,右手一块更大的祖母绿,穿着小旗袍,踩着小高跟,津海十几度的天居然还裹着一件貂……妈呀太吓人了,果然不愧是首富家太太,跟我们穷人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
呼!
江副教授一把拉开卫生间门,蹬鞋跟塞衣摆拉裤链一气呵成,一脸若无其事问:“伯母来了?”
严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点什么,奈何她的脑子比步重华还空白,只有“传说”、“功臣”、“行走的二级英模”、“暗网悬赏半个亿”、“国际毒枭闻风丧胆”、“人家能答应他吗哈哈哈”……等等词汇如烟花般在眼前不断炸开,炸得她心肝肺肾五脏六腑一个劲打哆嗦,因为过度紧张的原因笑容看起来十分扭曲:
“啊,对对,来来来了。”
死一般的沉默。
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到底还要不要端起架子帮步重华撑场面?我应该笑吗?还是保持严肃?会不会高贵冷艳一点比较好?或者我嗷地一声就地认输逃回建宁算了?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他们是不是在等我开口?!
严母耳朵轰轰直响,思维完全一片空白。她茫然伸手向江停招了招,那姿势很像溺水的人抽着筋求救,江停立马拉住她的手,下一刻严母下意识做出了自己最熟悉、最本能、在过去一个冬天里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江停的大腿。
“穿秋裤了。”江停从嘴角里镇定地挤出几个字。
“不是刚套上的吧?”
江停不动声色把后腰没来得及怼进去的衬衫下摆往里塞了塞:“怎么可能?”
——她摸了江停的大腿!连那么厉害的江停都要乖乖被她摸大腿!!
吴雩五雷轰顶,瞅瞅步重华又看看自己,突然觉得传说中“给你一个亿,离开我儿子”的剧情可能马上就要发生在自己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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