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秋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怀特似乎隐瞒了什么事情。
于是他拉着怀特走向一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想的?就凭我们二十几个人,六把枪,想干掉一伙说不定有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暴匪?”
怀特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一阵才无奈地说道:“事实上,我确实是有私心的。”
杜一秋默不作声,等待着大胡子船长做出解释。
“我们被带下来之前,那帮家伙已经带走了一批人,主要是年轻的女人,我的女儿也在里面,所以……我想去救她。”
杜一秋瞟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必须得告诉他理性的结论:“纺锤号上的武器一定也被收走了吧?就算把我们就算全上,也不可能是那些家伙的对手,你去了只是白白送死而已,更何况其他人很有可能不愿意去。”
怀特痛苦的捂住了双眼,高大魁梧的他声音居然有一丝颤抖:“我曾经有个妻子,她很勇敢,也很坚强,我们的女儿也遗传了同样的性格,一年多前,原光教派登陆的时候,我们夫妻一起投入了战争,谁知女儿也偷偷跟来了,我太没用,保护不了她们,在前线上,亲眼看着她们被那些金色的怪物打死……后来战争结束,我痛苦得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却被战友拦住,他们说我这样死去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过了一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开始运营星船帮助人们逃离顺流浮陆。”
杜一秋皱起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疑惑地问:“那现在这个女儿是……?”
“是我的养女,几个月前,我正在措麻城购买航行用的物资,偶然看到街上有个又黑又瘦的孩子,你知道的,自从战争开始,这种情景很常见,或许是由于我的女儿去世时也是大概十多岁的年纪,所以通常我都会心生怜悯,给他们一些面包或是其他什么吃的。”
杜一秋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班加城之前就有许多孤儿在街头流浪,已经死去的瓦伦也是其中一员。
“可是,当我走到那孩子身边,递出刚买的面包时,我看到了她的眼睛。”怀特脸色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太像了,真的太像我死去的女儿了,所以那一刻,我心软了,就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
杜一秋追问道:“于是她就成了你的养女?”
“哈哈,没这么简单。”想到开心的事,怀特轻轻笑了两声,“那孩子很小心,她根本不相信我,但是也许是因为实在饿得不行了,她最终也没能抵挡住食物的诱惑,还是跟着我走了。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我看得出她非常戒备,随时都准备逃跑,一直相处了一个月左右,她才终于相信了我没有歹意。”
怀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的年纪也和我亲生的女儿死去时差不多,所以我始终都把她视如己出,年轻人,不管怎么样,我绝对要去救她,哪怕会死也要去,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看着女儿跌入火坑还无动于衷的父亲呢?”
杜一秋攥紧了拳头,心里非常犹豫,他的力量直到现在也只恢复了一小半,连一字斩都施展不出来,而且青秋还在德怀恩老爷子手上,光凭一把手枪根本无法与那伙全副武装的暴匪对阵。
可是他又非常同情大胡子怀特,这个一直在帮人出逃的中年人好不容易再次找到了精神寄托,美梦却行将破碎。
怀特还在回忆着快乐的过往,嘴里喃喃地嘀咕着:“丽雅从那以后就跟着我一起航行,每次她都要坐在副船长的位置上,是我们所有船员的掌上明珠,她还没有去过四风浮陆,这次开船前,她说一定要我带她去吃那里最有名的烟熏牛排。”
杜一秋心里有些不忍,开口准备说些什么:“怀特大叔,我……”
大胡子却摆了摆手把他打断:“我想过了,裹挟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冒险确实太自私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请给我一把枪和一些子弹,看在纺锤号的份上……”
杜一秋叹了口气,对他说:“很抱歉,船长阁下,我不能给你一把枪……”
怀特沮丧地垂下了双臂,两眼几乎失去了神采,没有枪他什么也做不了。
“要带就全带上,另外,我也得跟着去。”
怀特蓦然张大了嘴,红着眼睛说道:“真……真的吗?你愿意帮我?”
杜一秋咧嘴笑道:“先说清楚,我的报酬可不便宜哦。”
怀特颤抖着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你就是把我这条命拿去都行!”
……
杜一秋正在独自向纺锤号快速奔跑,计划返回星船拿剑,然后尽快赶去汇合,至于怀特,他先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愿意同去的人慢慢向前摸索,等到杜一秋返回后再正式行动。
来到躺在垃圾场里的纺锤号前,不出所料的,暴匪并没有留下人来值守,毕竟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对暴匪来说毫无价值,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可是让杜一秋奇怪的是,星船上空无一人,也没有新鲜的血迹或是打斗的痕迹,那么人都去哪里了呢?
他冲向之前的货舱,心也沉了下去,德怀恩和青秋都没了踪影。
杜一秋站在船舱大门上向四周眺望,由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视野里几乎什么都看不清,身在一座陌生的浮陆上,想找都无从找起。
他叹了一口气,准备先去找大胡子怀特汇合,却忽然间发现远处似乎有依稀的火光。
杜一秋硬着头皮跑过去,心想只尝试这一次,远远地看看,如果不是本身船上的乘客,就立刻去找怀特,免得那边发生什么意外。
不一会,他弓着身子凑近火光的源头,发现是一个类似营地的处所,明显是人工架设的篝火在空地上熊熊燃烧着,一伙人围着火堆正准备享用晚餐,架在火上炖着的大铁锅里散发出的令人垂涎的肉香,新鲜得不像是从这一片垃圾场里拣出来的东西。
杜一秋继续打量着营地,发现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坐着好些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被绑住手脚的俘虏,杜一秋很快就认出了瑟缩在角落里的秃头老人,正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好几天的德怀恩。
这时候,篝火边的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开始了“演讲”:“兄弟们,距离上次来新货已经有半个月了,但这次来得不少,咱们这几天可以打牙祭了!”
“赞美风暴羽神——”
其他人齐声欢呼。
杜一秋心下觉得十分蹊跷。
风暴羽神是什么?六大神明里可没有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