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错(1 / 1)

宋邶轻轻握住了薛浸衣的手,他拉着她往一旁停着的马车走去——这还是刚刚柏峙派人送过来的。

“在这种事情上,他倒是做的挺勤快的。”薛浸衣开始还觉得柏峙当时在青藤司威胁她,她那个时候总觉得这个人可能稍稍有些改变了,至少硬气了些,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装腔作势的和人交往了,可是现在看来不仅没有长进,这份虚假更加的厉害了。

宋邶笑了笑,他轻声道:“现在咱们两个人解决完了这京都的内忧外患,关键是咱们俩还和太后那一边闹得很僵硬,这下倒是他一展身手的机会,不过碍于他姐姐柏宸妃和和太子殿下,尤其是万贵妃,还压着着他姐姐,他怎么敢和我们闹翻脸?要是和我们闹翻了,最遭殃的还不一定会是他。”

就有可能会是柏宸妃和太子殿下了。

薛浸衣点点头,这样一个原本有才华的人,只是可惜了因为自己的姐姐和太子的前途被迫曲意逢迎,对每一个人都抱着一副假笑,活活将自己一身的才华和岁月蹉跎了。

“他留在北镇抚司在万通的手底下当差也是可惜了一些。”薛浸衣感叹道。

宋邶扶她一把,把她送上马车,他道:“你这话听着是对柏峙有些可惜啊!那你怎么不觉得我留在北镇抚司,在万通的手底下可惜了呢?”

薛浸衣掀开车帘,一脸讨好道:“宋大人,这就是分人,柏峙没有什么身家背景,这还是只能靠自己,再加上他这个人吧!说到底眼界是有限的。但是你就不同了,你就身家背景不一样,加上你本人高瞻远瞩,属实是天纵奇才,万通怎么可能会对你怎么样?他又怎么可能压得住你?我看他在那北镇抚司里,怕是见着你就要躲起来走,怎么可能会对你有什么威胁呢?”

薛浸衣都是很少会有这副面容的时候,也真的是让宋邶觉得有些吃惊了。

但下一刻薛浸衣就道:“宋大人,咱们俩都还穿着这一身官服呢,同时出现不大好,所以呢,就劳烦你驾车好了,我就先进去睡一会儿,到地方了再叫我起来。”

薛浸衣顺势放下了车帘子,和宋邶彻底隔绝开来。

宋邶:“……下官谨遵薛司首之命!”

宋邶这便任劳任怨的给薛浸衣驾起了车,柏峙给他们选的马车确实好,这么一下便冲了出去,即便是宋邶并不是想要多快的离开,但这马却还停不下脚步,看起来应该是匹好马。

待他们离开后,柏峙从北镇抚司里走了出来,他就站在薛浸衣和宋邶刚刚说话的地方,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然后脑海中不经意间就浮现薛浸衣刚刚和宋邶说的那一番话。

这两个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但说到底并未有一个字眼是瞧不起他的,而且他们说的事情确实都有道理,都是真的。

自己若不是非要待在这北镇抚司才能对自己姐姐和太子殿下有所好处的话,怎么可能愿意屈居于万通那个蠢才之下?他就像宋邶所说的那样,为了他的侄儿和姐姐,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这算是这北镇抚司是夹缝,他也必须要在夹缝中求生了。

还有薛浸衣所说也都是对的,他没有什么身家背景,说到底他姐那个柏宸妃的位子和他那个尚未长大成人的侄儿的太子之位,倒还不如他这个锦衣卫来的有实权的多,在宫中不受宠爱,还被万贵妃处处挤压,真是没有什么生存的余地了。

她姐姐又是个性子软弱的主儿,从不会生气打骂别人,这算是被万贵妃欺负了,也不可能主动的跟别人去说,况且在那深宫大院里被朱见深全面宠爱着的万贵妃,就算是对她怎么样了,她又能跟谁去说呢?还有他那个太子侄儿,还那么小,自小便体弱多病,能不能活到长大都还是个问题。

柏峙眼神一望向远方,眼中满是决绝和狠辣,他已经没有办法后退了,他从来都是没有后路的,是他那个太子侄儿诞生之日,他就注定了既不能后退,更不能输,他只有走到权力的最高端才能成为他姐姐和太子最有力的后援,否则就算太子长大成人,也没有办法在这朝廷里立足。

想到这里柏峙绕了一圈去了诏狱,他刚刚他一直都在对薛浸衣和赵清秋的谈话内容感到好奇,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自己可以利用一下大做文章,虽然不是说拿来伤害薛浸衣,但是至少自己可以从中获利,何乐而不为呢?

而赵清秋刚刚被锦衣卫从刑房又重新押回到牢房里,被锦衣卫一推,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正趴着,但是她却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于是就干脆这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现在有没有人和她说说话了,自从那天晚上她和大吵了一架之后,柏峙就把她们两个人的牢房调了个位置,现在许姻在最里面,她在最外面,即便是许姻在这诏狱里大喊大叫的骂她,她怕是听不到一个字。这倒不如让许姻在对面和自己对骂,也总比自己一个人呆在这暗无天日里的牢房好的多呀!

柏峙走到赵清秋的面前,只是赵清秋听见脚步声就刚好抬眼,两人便这样一对视。

赵清秋看着柏峙,不知为何突然间乐了,“柏峙,刚刚不是薛浸衣和宋邶都来审过我了吗?你没有在门外听见吗?还是说他们两个人故意的把你支开了。”

“赵清秋,你不用挑拨离间,我和他们两个之间本来间隔很大,用不着你挑拨离间,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只是我和你之间要做的交易,而非他们两个的关系。”柏峙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交易?

赵清秋来了兴趣,她缓缓的支撑起来,眼中带有些戏谑的看着柏峙,她问:“那就不知道,我这样一条丧家之犬还能跟柏峙大人做什么样的交易?”

柏峙不去理会赵清秋这话中的讽刺,他自顾自的说道:“什么样的交易就取决于你赵清秋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后招了,我不在乎你的后手是用来对付薛浸衣的,或者是对付大明的,对付任何人我都不感兴趣。但是,你必须要知道一件事情,我可以保住你的命,甚至可以让你离开诏狱,你离开之后可以东山再起,我可以给你这样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个机会可不是个小的数目,但是一旦遭发现的话,柏峙大人哪怕是是后宫中的柏宸妃和如今尚未长大成人的太子殿下,都是会有一定的风险的,柏峙大人,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你拿你姐姐的命来和我做交易?”

赵清秋来了兴趣,她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也对柏宸妃和柏峙的事情有所了解,这一对姐弟自小辛辛苦苦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姐姐入宫,给这弟弟搏个锦衣卫的职位,这弟弟做的也挺好,就在人们都以为他们两个要继续这样孤苦夜相依为命下去的时候,柏宸妃生下了如今这为年幼的太子殿下,虽说年幼而且体弱多病,但毕竟是大明目前唯一的皇子,自然也是备受宠的,随之就是两姐弟跟着鸡犬升天了。

按道理说柏峙最在意的应该就是他这个姐姐和侄儿的性命,但如今他要做的交易却可以放弃所有来与自己做交易,这柏峙到底想要些什么呢?

柏峙轻勾嘴角,他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假笑,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了,但赵清秋却没有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一丝半毫的笑意。

“你在宫里潜伏那么久,你也应该是知道即便是我姐姐生下了太子,即便是这太子是只大明朝唯一的皇子,可是陛下呢?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万贵妃第一,他毫不在意为他生儿育女的我姐姐,对于这个太子他也是只是在意他是在大明朝目前为止唯一的皇子罢了!他还在意过些什么呢?我柏峙,在北镇抚司辛辛苦苦拼命做了这么多年,我从一个百户坐到如今的位置,就用了短短的几年,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多少的努力。可是最后,锦衣卫最高指挥使的那个位子却落到了万通那个杂碎、那个庸才的手里。”

要是这位子落到宋邶的手里,柏峙都不觉得有什么,他并非是要做到什么权利的巅峰,可是权利的巅峰,至少是要有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做吧!而不是一个靠自己姐姐的宠爱便能够肆意上位的蠢货!

柏峙原本觉得朱见深脾气温和、待人也柔善、手腕也并不强硬,但怎么来说他的种种决策也算得上是一个明君,可是这么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被红颜迷了眼的君王罢了,这样的皇帝,落到最后和周幽王、商纣王有什么区别!

赵清秋是真的没有想到过柏峙的心里藏着这么深的怨恨,在他的心里藏着的并不是那普普通通的恨意,而是经年累计积压的一种怀才不遇、备受打压的狠心。

其实不难看的出来,朱见深并非不是一个爱才的皇帝,而是他觉得柏峙作为太子唯一的亲人,他也害怕如果太子日后长大成人和他舅舅走得太近,到最后会闹得个什么样的局面?他也害怕会发生像当年汉武帝时期外戚干政的乱象。

“柏峙,我并不想骗你,说告诉你吧!除了你的那个太子侄儿死了之外,或者有新的皇子出生,胜过了你那位太子,取代他成为新太子,否则的话,你这一辈子都有可能很难出头了。”赵清秋道。

“为什么!?”柏峙不解。

“很简单,通常皇帝会用一个重臣,他首先会选择对自己衷心程度很高的,其次便是选择对自己最没有威胁的,不然为什么薛浸衣会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屹立不倒啊!当然,她是整个大明都难得出的帅才,也和朱见深有血缘关系,自然是非其他人可以比的,再加上金檀周家子嗣凋敝,目前为止除了薛浸衣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之外,甚至连一个嫡系的男丁都没有,出现外戚干政的事情几乎不可能的。”赵清秋这么一说柏峙就懂了。

赵清秋又道:“知道为什么宋家也受重用吗?因为宋邶他们一家人都有才,而且家庭关系不好,再加上宋家跟金檀周家关系是出了名的不好,简直给他们两把刀就可以互相砍来的程度。朱见深需要一个有力量,有底气的家族来制衡金檀周家,因为谁会知道薛浸衣是不是一个野心大过天的人呢?每一个皇帝的制衡之术都是非常厉害的,他只要是个皇帝,便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倾尽全部的宠信,即便是你们口中那位深居后宫,但是却被朱见深全身心宠爱的那位万贵妃,你以为朱见深真的完全听之任之吗?”

这赵清秋研究了薛浸衣这么多年,也顺带着这把她和朱见深的关系研究了一下,在这过程中她早就已经明白了对薛浸衣来说,她所要守护的是整个大明,不是那个皇帝,因为皇帝并不需要任何人守护,他们自己就能守护好自己。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就算是薛浸衣也时时刻刻担心着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搬家。

柏峙的心微微冷了一下,赵清秋眯起了眼睛,她问:“柏峙,现在你还想着和我做交易吗?”

柏峙看着她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岂不是真的要太子殿下的命!我怎么可能会和你做交易?”

“柏峙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太子殿下真的不在了,柏宸妃至少会被封为贵妃和万贵妃一个级别,而你也至少可以连升几级,绝对不会现在这样在万通这个庸才手底下做事,因为太子死了,除了朱见深之外,最悲痛的就是你们这两个亲人,朱见深定会给你最丰厚的待遇……”

“你住口!”柏峙骂道,“你这毒妇,不要咒太子殿下!”

赵清秋阴笑道:“我没有诅咒太子殿下,我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也看了些事情,太子殿下的身体不是很好,这你也知道,不排除他某一年就会突然暴毙,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我觉得你就不要放过这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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