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石(1 / 1)

“周卺!”

周太后气得发抖,她简直是想冲上去给薛浸衣一巴掌,但是看着薛浸衣这张暗青色的脸,她又下不去手。

周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周太后看了她一眼,转换了策略,她指着周隐说:“周知许,你看看周隐,周隐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许姻和王绮同谋的!这难道还有假!?”

薛浸衣没有反驳,她就回了一句:“是真是假,太后心里都清楚。”

自此周太后也彻底的看透了薛浸衣的坚定,她很是无奈的点点头,问:“薛浸衣,你今天是下定决心要帮宋家了?”

“不是帮,而是为其昭雪!”薛浸衣立刻就回答了。

周太后身旁的老嬷嬷听着这话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她还真的是不明白为什么薛浸衣会为了一个跟金檀周家有仇的宋家,屡次和周太后翻脸。

周太后可是她的亲姑母啊!

“那好,哀家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给他蒙怨受难的宋家人沉冤昭雪!”周太后挥挥手,她今天倒是要看看,她这侄女到底是有多大的通天本事。

薛浸衣还是跪着,没有半点儿想要起身的想法,可她却是很快的就能说出一些让周太后变脸的话。

“我把周隐带回了京都,但一直都秘密的藏了起来,就藏在鸡鸣寺,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跑了,但是我现在知道了,而且太后娘娘,你让尚铭派去找周隐的那几个小太监现在已经全部在宫外候着了,只要是我等会儿没出去,曙天就会带着他们立刻去见陛下!”薛浸衣道。

周太后的脸色微变,她冷笑道:“薛浸衣,你还真的是高风亮节,你为了给他们澄清,要把哀家推出去吗?”

“不曾,即便是那些人被带到陛下面前,他们也不敢多说些什么的。”薛浸衣倒是笃定。

周太后一时无话,她摇摇头道:“好好,不过最重要的证人就是周隐,你是觉得周隐会站在你这边吗?”

薛浸衣抬头看着周太后,说:“微臣知道太后娘娘是用金檀周家的家主之位来和她交换,不过太后娘娘,就算是我毁了金檀周家,我也绝对不可能会让金檀周家落到周隐手上!而且……”

薛浸衣又看向周隐,问:“周隐,看来对于你来说,你的权力比死去的那个医师重要的多,是吗?”

周隐一怔,她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够知道屠太医死亡真相的人。但是这些都看周隐自己的,要是她选择了周太后,那薛浸衣不但不会帮她寻找真相,更不会放过她。

“我……”

周太后一看周隐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便明了了,周隐是被薛浸衣有什么东西把柄给拿捏在了手里,这下这个最重要的证人,也变成了废物。

周太后又看着薛浸衣,那张脸上坚毅的神情还是没有变过,就跟她小时候罚跪一样,就算是膝盖跪到淤青,她也从不肯低头。

“阿许,”周太后放低了姿态,她低声道,“这一次不会要他们的命,只要把他们都赶出了朝廷就行了,这样的话,金檀周家就可以毫无阻挡的……”

“太后娘娘!”薛浸衣厉声打断她的话,说,“金檀周家还有几个子嗣!还能在朝廷里待得了多久?整个金檀城如今便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又何必非要……”

“啪!”

薛浸衣的头侧着,脸色多了一道红痕,那是周太后刚刚打她巴掌的印子。

周太后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她叫来了两个人,说道:“把周隐关起来,把薛浸衣拉进来。”

老嬷嬷被气急败坏的周太后一把甩开,她连忙去扶起薛浸衣,说:“薛司首,您等会儿给太后服个软,太后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你就服个软,到时候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

“知道了,嬷嬷。”薛浸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在心里可完全没有这么想过。

等朱红色的大门一关,周太后就冲到薛浸衣面前,直接不管不顾的低吼道:“薛浸衣!周知许!周卺!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哀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是为金檀周家?不是为了你吗!你怎么就非要和哀家作对呢!!”

“姑母!”薛浸衣也吼了一句,她阴森森的眼神盯着周太后,一字一句道,“你是为了我们金檀周家吗?你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你的富贵荣辱!为了你自己掌控金檀周家!就像是小时候你和祖母把我送上战场,你们都是为了自己的金檀周家,为了你们自己!你们何曾为过我?!”

“你!你!”周太后看着眼前的薛浸衣,她不自觉的心慌,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生气。

她连连后退,然后喊道:“来人!来人!把家法拿上来!”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那老嬷嬷扶着周太后,一个劲儿的劝说道,“薛司首身上有伤,动不得家法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三思啊!”

“给哀家拿上来!快!”周太后气得自己冲进去拿荆条了。

而薛浸衣也如同小时候倔强,一言不发的直接跪地准备受罚,只是脸色更加铁青了。

老嬷嬷见劝说不动这两个人,只得叫了一个小太监让他去找朱见深。

等那个小太监刚刚离开,周太后就拿着荆条出来了,她一看见薛浸衣跪在地上等着受罚的样子,她心里就更加来气了。

她直接冲上去拿着荆条在薛浸衣面前挥动着,她喊道:“薛浸衣,你今天是一定要和哀家作对吗?”

薛浸衣只说:“微臣不是在和太后作对!微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你!好!哀家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哀家的家法硬!”周太后举起荆条对着薛浸衣直挺挺的后背就是一鞭子。

站在旁边看着的宫人们都听见了那荆条打在身上发出的脆生生的响声,想都不用想,这荆条打在薛浸衣后背上到底是有多疼!

“薛司首,你认个错吧!”老嬷嬷劝道。

薛浸衣还是一言不发,看着她这副样子,周太后更气了,她一个劲儿的往薛浸衣背上打,边打边吼道:“你认不认错!认不认错?”

“微臣,何错之有?!”薛浸衣也吼道。

“啪!”

又是一鞭子打在薛浸衣背上,薛浸衣猛地栽倒在地,她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嘴里的那口腥血。半晌,周太后的鞭子也没有再打下来,但是薛浸衣还是站起了身。

周太后咽了咽一口气,她点点头,看似妥协道:“哀家也犟不过你,哀家不求你能够站在哀家这边,哀家也不动你的心上人,但是宋家必须下去!皇后的一臂必须斩断!”

“太后娘娘!”薛浸衣低声说道,“恕微臣不能从命!”

“你!你到底是要心慈手软到什么时候?!”周太后简直是要被她气得犯心病了。

薛浸衣咬紧牙关,慢慢抬起头,她看着周太后,眼神不是那种冰冷的,而是悲切的,她小心翼翼的张嘴说道:“姑母,我从不心慈手软,我要是真的心慈手软的话,当年您派人混进赵家婚宴的时候,我就会阻止了,这样薛诉,也不会惨死!”

“他是赵清秋的丈夫,他站在赵家那边,为了大明,为了陛下,他必须死!”

“除了您!没有人想要他死!”薛浸衣嘴角渗出了一点儿血腥,但她还是忍着、坚持着说,“薛诉没有错,赵清秋没有错,我想保住他们,可是最后一个死了,一个和我反目成仇。”

薛浸衣没有怪周太后什么,无论周太后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杀薛诉和赵家人,也都没有错。

但不可否认的是薛浸衣确实是失去了良师,也和此生唯一的挚友彻底反目成仇。

周太后后退两步,她脚步都有些虚浮,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她叹了口气,反问道:“所以,你在宋家的事情上和哀家作对就是因为赵家的事情?”

“不是!”

“那是为什么?”

薛浸衣很是笃定道:“阿许有自己的准则,也有自己所爱。”

所爱……

周太后丢开了荆条,她如今已然接受现实,无论怎样,薛浸衣是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了。

“你走吧!这件事情随你去吧!反正哀家也阻止不了你!”周太后摆摆手,她的手心都红了,她也不看薛浸衣,就只是吩咐老嬷嬷道,“找个太医给她瞧瞧。”

“是。”那老嬷嬷刚露出笑容,正要去扶薛浸衣的时候,薛浸衣却突然倒地。

“薛司首!”

周围的人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然后整个太后寝宫都乱了起来,周太后听见这一声大喊之后才回过头去看薛浸衣,但那个时候的薛浸衣已然倒地不起。

“叭嗒叭嗒……”

这时候又突然下起了雨,还是瓢泼大雨,一下就把站在庭院里一群人给淋成了落汤鸡。

老嬷嬷和一个宫女扶着薛浸衣,但是那宫女闻见了什么味道,她一低头就看见了满手的鲜血。

她瞬间瞳孔放大,低声支吾道:“这,这,血…好多血……”

周太后猛地一惊,她这才看见薛浸衣嘴角的那一抹血迹,正当她要上前的时候突然有人撞开了大门。

一身黑衣、狼狈不堪的宋邶闯了进来,随后便是一群太监打着伞的朱见深和万贞儿。

宋邶被大雨淋得都看不清眼前,但他还是第一瞬间就冲到了薛浸衣身边,他一把推开拉着薛浸衣的老嬷嬷和宫女,吼道:“都滚开。”

他深知薛浸衣的伤口在什么地方,所以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的伤口,但是没有想到他抱到薛浸衣的那一刻,他的双手都沾满了血。他一开始还没有发觉,现在仔细往薛浸衣身边看去,她身边的雨水全部都已经变成了血水。

是周太后,是她在薛浸衣受了重伤的情况下还动了刑,还招招都打在了薛浸衣的后背上,那是她被温枳的烈火之术打中的地方。

宋邶搂着薛浸衣,此刻的薛浸衣已经很是晕沉,甚至睁开眼睛都需要很大的力气。宋邶僵硬着脖子,阴沉着脸看向站在雨中不知所措的周太后。

周太后被宋邶的神色惊了一下,她连连后退,她又想要上前去看看薛浸衣,但是想到刚刚自己下了那么重的手,她又不敢上去。

汪直飞奔上前去给宋邶和薛浸衣打起了伞。

朱见深见状大喊道:“母后,你怎么如此糊涂!阿许受了重伤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这一打,岂不是要了她半条命去?”

“哀家,哀家……”周太后看似要倒,幸亏那老嬷嬷扶住了她。

宋邶那脸色就跟这雨水一样的冰冷,而且杀气腾腾,他一边给薛浸衣点穴止血,一边又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万贞儿和朱见深看着宋邶这样子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是那老嬷嬷也是护主心切,她连忙替周太后解释道:“陛下,太后娘娘也只是生气,没有真的想怎么样,太后娘娘那么在意薛司首,太后娘娘也不知道薛司首的伤就在背后啊!”

“不知道,就可以把她往死打是吗?”宋邶给薛浸衣止血的手突然停下,眼神忽然犀利的盯着那老嬷嬷。

那老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邶……”薛浸衣突然抓住了宋邶的手,她还闭着眼睛,估计是没有失去神志,所以应当是听见了他们的话。

宋邶连忙关切的搂紧薛浸衣,他低声道:“别怕,等一下,等我给你止血就可以回去了,我带你回去。”

“不,不止血了,我们……现在就,走吧!”薛浸衣使出全身力气才把这句话完完整整的说出口。

但宋邶还是加快了速度给她止血,片刻之后就抱起薛浸衣,向着朱见深和万贞儿点了点头。

朱见深道:“别行礼了,赶紧带阿许回去吧!”

万贞儿也道:“汪直,护送薛司首和宋大人出宫。”

“是。”汪直应允,然后就跟着宋邶走了。

等他们离开后,周太后、朱见深还有万贞儿三个人就这么看着这地上的一滩被雨水冲的到处都是的血水,三个人都是极为难看的神色。

朱见深也不知道该对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了,他看着自己平日里都精致的母后如今也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他便无法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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