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也是知道大夫人的脾气的,便有些惧怕。
她虽然来得不早,但每每都能碰到大夫人训斥二小姐姜乐。
若是她背着大夫人出府给小姐买回来衣物,再送给二小姐的话,这要是被发现了,她也是免不得一顿好打的。
“小姐……奴婢觉得小姐还是不要管了吧,毕竟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知道,大夫人从来都对二小姐很是苛刻,若是此事走漏了风声,被大夫人给知道了,那小姐你也会因此而遭受牵连的呀。”
丫鬟阿俏心中担忧不已,她亦知道两位小姐的关系一向都如此好,但是她也不愿意看着自家小姐遭罪。
姜瑾想了会儿,看了看周围道:“我明白。回屋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阿俏点头,默默跟随着小姐一道进去了房门。
她探脑出来,然后迅速将门掩好。
“小姐,算奴婢求您了,不要再为了二小姐冒风险了。”丫鬟阿俏的主子就只有一个大小姐,她自是私心不想让自家小姐有什么不好之事的。
姜瑾面色沉了沉。
阿月好不容易才有了进宫的机会,万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被他们的眼光所羞辱,这衣物自是要买的。
“无事。若母亲发现了,你便说是我要穿的,为了公主的生辰宴,自是要打扮的好好的。”姜瑾这么想着,就几件衣物而已,母亲应是不会计较的。
既然都答应阿月一道进宫了,若阿月穿得不得体,母亲不也同样会不高兴么?
“那好吧小姐,奴婢这就去办。”阿俏面露忧色,对着她俯身退下道。
微吐了口气,姜瑾拉门,眼神灼灼的望向那天空。
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他是否收到了那封信。
那封她好容易决定邀他一起同谋的信。
眼下时局已经很清晰了。君无弦与将军府在皇帝的眼中看来,已是密不可分,互帮互助的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所以,也就再没有什么顾虑了。只要等他一声的应允,他二人就能够不谋而合。
姜瑾久久的凝视着。
这厢宫里,一片慌忙的身影攒动着。
“那边那边,快过去一些人。还有另一边,说你们呢,快去帮忙。”李公公站在原地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动手,但是他要是从中帮忙了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只好口头上催促着那些下人们尽快打点着。
尉迟茗嫣悄无声息的探头探脑过来,在李公公身旁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哎哟,可把奴才给吓死了。公主怎么过来了?”公公一转眼便吓得惊魂不定,见到来人后,忙低身问道。
“我?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嘛,毕竟是嫣儿的生辰,这以往都没怎么办呢,便好奇着过来看看,没打扰到李公公吧?”她娇笑着,十分明媚动人。
公公谄媚的笑道:“没有的事。奴才催促他们呢,让公主见笑了。”
尉迟茗嫣点头,学着尉迟夜得模样,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负着手巡视了一圈,然后伸出一只手拍在了李公公的肩上道:“嗯,好,那你就继续忙着吧,本公主走了。”
李公公连道是,终是送走了这尊大佛。
他转身又对着那些下人们指点着道:“快点,说你呢,快点,要是耽误了,没你们的晚饭吃,快。”
尉迟茗嫣走了不远,回头又听到那李公公训斥的声音,吐了吐舌,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听闻皇哥哥这次请了不少的人呢,甚至连那北疆国赫赫名贵之人都邀来了,现在只怕是都在赶着路朝西谟过来了吧。
皇哥哥对她可真是好呀。
尉迟茗嫣开心着拍了拍手,这次自己的生辰宴一定会很热闹,很好玩儿,她都迫不及待了!
思及此,她便好奇的去这边看看,再去那边看看的。
忙碌不已的下人们至始至终连头也未抬,都不知道公主殿下过来了。
她满意的点头,默默道:“真勤奋。”
于是便不作打扰的,晃荡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边的宫殿里,在经历了失去孩儿的痛苦后,便一直郁郁寡欢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
不知何时,皇帝竟过来看望她了。
“臣妾参见皇上。”惨白着一张脸,嘴唇毫无血色。
在看到来人后便急急的从床榻上就要下来,有些惶恐。
“爱妃不必多礼,快些躺着吧。”尉迟夜走了过来制止道。顺便替她掖好了被角,坐在了一旁。
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红,顷刻湿润了起来。
“皇上,是臣妾无用,不能顺利给皇上产下孩儿。”她说着,便想起了伤心事,落下眼泪。
自那日她醒来,得知自己的胎儿已死去后,便哭得连眼泪都干了。甚至以为,自己就这样被冷落了,认为皇上永远不会再过来看她了。
没想到,皇上竟还能这样的关心她。
想想都觉得难受不已。
“爱妃不要多想了,朕已经接受了事实,就莫再提那些伤心事了。”尉迟夜轻叹一声,将自己的手覆上。
含着泪点头。
她本以为能够顺利的产下孩儿,为皇上添上第一个子嗣的,却不想还是没了。
她夜夜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真的如宫中下人们的传言说,这其中有鬼魅作怪?
无论怎样,她的孩子都没了。
后宫佳丽如此多,怕是再也轮不上她了。皇上很快便会丢弃她的。
“皇上,皇上您答应臣妾,千万不要对臣妾失望,好不好。”忽然抓住尉迟夜的手恳求道。
尉迟夜沉默了一瞬,点头宽慰道:“放心吧,就算爱妃不能为朕添个子嗣,朕也不会因此而弃了你的。”
“臣妾,多谢皇上。”她感动不已,低低的啜泣道。
“对了爱妃,再过几日便是嫣儿的生辰了。介时朕会邀请四面八方的权贵友人过来赴宴,还望爱妃早日养好身子,朕带你一道赴宴,在众人面前亮个相。”尉迟夜望着她憔悴的脸庞轻声道。
努力扯出一丝微笑,轻轻颔首。
“那爱妃便好生养着吧,朕改日再来看你。”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尉迟夜方要起身离去,便不舍的拉住了他的袖口。
他将她的手轻轻放下,以被褥盖之,道:“朕走了。”
她恋恋不舍的目送着皇帝离开,在看不见他的身形之时,收回了目光。
是谁,到底是何人杀了她的孩儿,为何要这样。
的眼神变得悲楚起来,此时她的脑海里忽闪现出一个人。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摇着头慌乱道:“不,不可能,不会是他的,不会,怎么可能呢……”
她有些神神叨叨的胡乱猜想着。
这边的将军府中,丫鬟阿俏偷偷摸摸的拿着个包袱进了府邸。
今早的时候好险,差点就被管家发现了,幸好他被大夫人临时给叫过去了,她这才能悄无声息的出了府。
眼下又是一道鬼门关,阿俏在猫着腰进了府后,神奇的发现管家并不在。
她舒了口气,准备提步。忽然感到后颈一痛,她两眼上翻,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俨然已经到了大夫人的面前。
阿俏连忙跪下,咽着唾沫,不敢去瞧大夫人。
而管家却在一旁双手交握的睨着她。
“说吧阿俏,你在将军府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主母姜氏品了一口茶,面无表情的放下。
阿俏急的冷汗直冒,随着跪地的姿势,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
姜氏看着,便知道里头有鬼,拢了拢发髻道:“将军府待你不薄,你此番是想行窃啊还是想当逃奴啊。”
见阿俏身上的包袱,管家一把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抢了过来。
“管,管家。”阿俏忙转头,发现自己的包袱被拿走了。
姜氏看了一眼,示意管家打开来。
阿俏生恐大小姐因此被牵连,于是连忙喊道:“管家!大夫人,阿,阿俏,阿俏是……”
管家停顿了手,再望向大夫人。
姜氏不动声色,道:“说吧,你有什么企图。”
阿俏飞速的在脑中转着,然后捏造说:“这,这里头是奴婢偷偷用攒的私房钱买的衣物。”
管家迅速拆卸开来包袱,发现真如她所说,只是一些衣物,还有一双精致的绣鞋。
姜氏远望了一眼,就知道这其中价值不菲,一个小小的丫鬟哪来那么多的私房钱?
“阿俏,我要你如实禀来,这些银两是从哪来的!”管家厉声呵斥道。
他极其怀疑这丫头是偷窃了大小姐的财物,才偷偷为自己购买这些的。
“好一个虚荣的丫头。莫不是看公主生辰宴上,大小姐要带贴身婢女进宫,你便起了攀附权贵之心,想要借此野鸡变凤凰么?!”管家见她匍匐在地不说话,便更加嘲讽道。
阿俏面色发白,心下有些颤抖,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一直沉默着。
“管家,将这个包袱里的东西都拿去烧了。再将这丫鬟仗责二十,以儆效尤。这等奸佞之人,不配出现在我将军府,打完便扔出府吧。”姜氏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去了。
闻言,阿俏脸色更加惨白,浑身仿佛放空了一般,她忙拽着姜氏的腿道:“大夫人,您饶了奴婢,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绝对没有行窃啊,真的没有。”
姜氏冷哼一声,觉得和这等下人说话真是浪费口舌,便一脚踢开,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管家发狠道:“来人,将丫鬟阿俏给我拖出去仗责二十,扔出将军府。”
说完,便上来几个人将她架起,拖到外面。
管家则是将包袱拿了出去,准备烧掉。
这厢,有一老仆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后忙左顾右盼的叩响了姜瑾的房门,轻声道:“不好啦大小姐,不好啦!阿俏被大夫人仗责二十,要扔出将军府啦!”
听到老仆的声音,姜瑾瞪大了瞳孔不敢置信,慌张的推开门,险些绊到老仆。
她不顾身后的叫喊,提着罗裙便一路弯弯绕绕的过去。
当下便看到阿俏被打得气若游丝。
她气红了一双眼,上前扳开那两个下人,眼神阴狠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下人们见是大小姐,忙跪了下来。
管家烧完了包袱后,便看到了姜瑾扶起了丫鬟阿俏,带着她离开。
他忙换道,去了大夫人的房内,对她禀道:“回大夫人,大小姐方才过来将阿俏给弄回房了。”
姜氏敛目,道:“由她去罢。”
管家有些迟疑,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慢着,把姜乐那小蹄子给我叫过来。”她神色微动,思索道。
管家诺,掩上门去寻姜乐。
阿俏伤痕累累的无力抬眼,她微弱的开口道:“小,小姐。阿俏对不起你,管家,管家把衣物拿去烧了,但是阿俏没有说出来是,是小姐做的,阿俏自己承担了,幸好没有牵连到小姐,幸好。”
姜瑾奋力的抬着她往自己房里去,她的眼中星星点点,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了,你莫要再说了。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
阿俏无力的笑了笑点头,昏了过去。
那老仆一直在原地干着急着,这下看到了小姐抬着阿俏过来,连去搭了把手,合力将她抬回了房。
“快把她放到我。”姜瑾搭着阿俏一只胳膊,对老仆道。
“这,大小姐,不,不合适吧,她毕竟是个丫鬟……”老仆搭着另一只胳膊犹豫道。
“别废话!”姜瑾的眼神立刻阴狠起来。
老仆吓得立刻利索的将阿俏稳稳放至床榻上。
“快去请郎中过来,要快!”她吩咐道。
老仆左右为难,苦着一张脸直直的跪了下来道:“大小姐就别为难老奴了,老奴一大把岁数了,不想沦落至阿俏这样的下场啊。”
姜瑾敛了敛目,决定亲自出去寻。
“大小姐,大小姐你要去哪儿啊。万万不可啊!要是大夫人知道是老奴通知的小姐,老奴性命不保啊!”仆人跪下来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