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柴房门外,莫童的魂魄,在被打死的那一瞬间,便脱力了躯体,浑浑噩噩的,在柴房里飘荡,直到夜幕降临,受到天地之间,飘渺的阴死之气的滋养,方才慢慢恢复意识,逐渐清醒;
迷茫的飘出半开的柴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失魂落魄,惊慌失措的莫离,临死前的一幕,瞬间变得清晰无比,翻涌的怨恨让他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扑向了虚张声势的莫离,掐住了他的脖颈;
“赤子之心!知恩图报!心智坚定!难能可贵!”
就在莫离被莫童的鬼魂,掐的昏死过去,将要彻底死亡的时候,一道飘渺的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沧桑,在莫童的意识中响起,一道高大的身影,浮现在他的意识之中,犹如山岳一般,清晰厚重;
“机缘未到!不可强求!如此也好!来日方长!此番因果!既是机缘!亦是劫数!你,好自为之吧!”
莫童的鬼魂,松开了青色的鬼爪,放开了昏死过去的莫离,近乎虚幻的身形,飘然后退,抬头仰望着万丈高空中的冷月,心中升起一丝明悟,冥冥之中,似有所得,却又恍然若失,令他陷入迷茫;
“因果?机缘?劫数?如今我莫童,冤死于莫离手中,莫家的养育之恩,也算是还了,今日饶他莫离一命,就算是了结这番因果了,只是,我已然身死,还能有机缘么?我的机缘,又会在哪里?”
莫童的魂魄,流着血泪,随风飞舞,飘向远方,生死之间的骤然转变,让他心中升起了迷惘,就此迷失了方向,举目四望,熟悉而又陌生,天大地大,他却不知该魂归何处,茫然的随风流浪;
“永别了!我最爱的人!从此以后,你我之间,生死有别,人鬼殊途,不知你是否,偶尔会想起,曾经有一个叫做莫童的小小书童,曾经痴恋于你,曾经为你心动,也为你心痛落泪!”
莫童的鬼魂,飘出了城外,反身看着这座陌生的都城,回想着生前熟悉的记忆,以及,那个刻骨铭心的容颜,曾以为死了就可以忘却,不曾想事到如今,她的笑靥,却是越来越清晰了,让他魂痛;
“永别了!”
他很想再见她一面,但是却怕他如今这副模样,会吓到心中挚爱的佳人,他也曾想过,只是偷偷的,远远的看她一眼,算作道别,但毕竟已经阴阳相隔,无力回天,他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山上乱葬岗中,无数冤魂厉鬼,在鬼雾中凝聚出形体,面无表情的看着六子几人,发狂的逃往山下,一个个漂浮在原地,也不追赶,反而围着血淋淋的麻袋打转,一双双鬼眼,流转着莫名的光芒;
“嘎嘎嘎!”
火把上黄色的火焰,突然变成了绿幽幽的鬼火,几只面目狰狞可怖的厉鬼,嘎嘎怪笑着,宛如饿狼遇到了美味的羔羊一般,争先恐后的扑向坑中的麻袋,从麻袋上的血迹中,摄取着生机和死气;
“呜呜呜!”
一群冤死之魂见状,略作犹豫之后,青色的鬼脸上,鬼雾急速变换,剧烈流转,几息之后,面容扭曲,凶相毕露的冲了过去,学着厉鬼的样子,贪婪的用鼻子,摄取着鲜血中的生机和死气;
艳红的鲜血,仿佛在一瞬间,经历了无数岁月的风化,失去了其中的精华,极速衰败,干枯,化作黑色的粉末,簌簌而下,散落一地,麻袋中莫童的尸体,散发出一阵莫名的气息,开始逐渐萎缩;
“嗡!咔嚓!”
正在此时,莫童的尸体口中,被血液侵染的白玉毛趣÷阁,瞬间光芒大作,麻袋瞬间四分五裂,围在周围的怨魂厉鬼,也被一股浩然正气形成的力量波纹,生生掀飞了出去,小心翼翼的不敢再靠近;
白玉毛趣÷阁上无数血丝缠绕,连接着趣÷阁杆上那个,古朴玄妙的“镇”字,绽放出无量神光,乳白色的光华自白玉毛趣÷阁中洒下,将莫童的尸体笼罩其中,一阵朗朗的读书声,自虚无中传出,飘向远方;
“嗯?好亲切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召唤着我,真是奇怪!去看看吧!”
莫童的魂魄随着夜风飘荡,突然听到一阵玄妙的声音,飘渺而幽远,似真似幻的听不真切,但魂魄却不由自主的,仿佛受到了某种莫名力量的牵引,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心中隐约有些激动;
“也许,这就是老神仙所说的机缘吧!”
不多时,他来到了一座荒山脚下,看到了一辆马车,上面沾染着令他熟悉的气息,同时,他也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惊慌失措,一脸惊恐的发足狂奔,争先恐后的,朝着马车的方向冲来;
“是他们!这些恶奴,怎么会这么晚出现在这荒山野地里,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一路狂奔的几人,先后逃到山下,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顿时欣喜若狂,脚下更加卖力;
“希律律!”
正在此时,异变徒生,莫童的出现,让马匹受到了惊吓,那是源自本能的恐惧,受惊的黑马,像是能够看到莫童的魂魄一样,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冲着他撞了过来;
“嗯?”
莫离见状,轻咦一声,吓了一跳,刚刚成为游魂野鬼的他,还不熟悉他此刻的状态,本能的极力躲闪,可惜距离太近,黑马速度太快,已然闪躲不及,直到马车从他的魂魄中穿过,他才若有所悟;
正在此时,狂奔而来的几人,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突然远去,刚刚升起的希望瞬息破灭,心若死灰的同时,仍旧不敢有丝毫放松,靠近了之后,却又吓得浑身打颤,哆哆嗦嗦的看着前方,瘫软在地;
“莫...莫...莫童!”
“鬼呀!救命啊!天啊!谁来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呜呜...”
“不...不关,我的事,你,别过来!”
“是...莫离!是他,打死你的,跟我们,无关啊!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
四人惊恐万分,肝胆俱裂到泣不成声,连滚带爬的跪地求饶,让莫童觉得可悲又可怜,本就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冤有头,债有主,他连莫离这个罪魁祸首都放过了,更遑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