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交通状况实在是堪忧,还好出发的早一些,何澜险险地赶上了时间。
司机停好了车,随即带着何澜往剧场方向走去。
大剧场的设计比较特别,坐落近郊区,不远就是几座山。
广场中间,周围被水池环绕,却没有出入口。
唯一的出入口是地下通道。
之所以这样设计,据说是为了用水隔绝周围的噪音,从而最大程度地保证周围没有人群干扰。
何澜本来要从检票处走,结果却被司机拦下了。
“走这边。”
“这里有二楼包间的专用通道。”
呃。
何澜有些头大。
看来自己还是不太习惯有钱人思维方式啊。
他跟着司机上了二楼包间,厚实的地毯和周围精巧的装潢,果然多了一些静谧和雅致。
让人觉得,就连说话声,似乎都要压抑几分。
何澜走进了包间。
“哦,何澜小友来了。”池老兴奋地起身。
眼见老爷子大声嚷嚷,何澜捏了把汗。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
这儿是剧院啊,你是兴奋的小孩子嘛?
谁知,下一刻,一个更激动大嗓门猛地炸响。
“原来是你!”
一个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何澜的手,拼命地晃着。
几乎要把他弄散架。
何澜后退一步,这才看清了来人。
来人带着金边丝眼睛,骨瘦如柴,一身西装愣是让他传出了衣服挂在晾衣架上随风飘摇的效果。
“何澜小友,我来介绍一下。”池老咳嗽了一身,“这位是……”
“我是咱江北道诗坛的会长,胡子常。”中年人激动地握着何澜的手不放,满眼放光,似乎是见到了稀罕的宝贝。
胡子长?
见识短?
“何澜同学,我可逮到你了!”
何澜:??
难道我这是刚越狱嘛?
“我们没有见过吧?”
“是没有见过,但是我已经对您的心往已久!”
胡子常抓着何澜的手激动地晃。
何澜真的有些害怕了——莫非这家伙是变态?
“那天我在东海石崖,观海亭喝酒,亲眼见到你的诗,撼动了镇妖古篆。”
哦,是这么回事。
何澜松了一口气。
胡子常津津有味地说,“从那一刻我就打定要找到原作者……”
他诚恳地看着何澜,随即一字一句地开口。
“然后拜他为师!”
拜我为师?
何澜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您开什么玩笑?
这人,难道是脑子有洞?
“您过奖了,”何澜警觉地缩回手,“我只是一个高中生,诗也是化用古人所做。”
“不不不,您别拒绝。”胡子常认真地看着何澜,“我写诗写了大半辈子。不是自吹,全江北能有本事和我切磋下作诗的人,还真没几个。”
“我也对自己的诗志得意满了好久,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井底之蛙,却不自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镜。
“但是这几年日子久了,应酬多了,写东西却越来越没了年轻时的那种味道。”
“直到那一天,我们江北道诗坛聚会,有幸看到了名篇出世的那一幕!”
胡子常津津有味地回忆着。
当时,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镇妖古篆,似乎就要飞起来。
宁可放弃镇压山之下的妖族余孽,也要冲过去跟一篇奇文抗衡!
一篇诗文,居然能搅得天地不得安宁!
而谁知,片刻之后,一切却戛然而止。
云销雨霁,一切恢复正常。
只是那山崖之上的古篆呼应着,竟然写出了几句残诗。
以月为笔,山崖为纸。
千古以来,谁还有这引动天地异象的排场?
不可能吧?
当今难道还有人写诗能惊动天地,达到这种特效?
然而在读到山崖之上的残诗之后,诗坛的几个人,全都闭上了嘴。
……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
厉害啊!
震撼之余,甚至互相对视一眼,自惭形秽起来。
我们在哪?
我们是谁?
我们tm的这些年的诗词都写了些啥?
难道我们是在开小学生作文补习班嘛?
………………
胡子常津津有味地说着。
在场的人静静地听着,心中却甚是惊讶。
还有这回事?
此等异象,很遗憾的是却摄像镜头拍到,导致所见者没有几人。
现在听胡子常添油加醋地吹捧一番,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了。
看何澜的眼神,更像是看一个怪物。
“我是有些唐突了,但是我绝对不傻。”胡子常认真地后退两步,“遇到名师,因为年龄而不请教,才是真正的傻子!”
坏了。
何澜有些紧张。
这家伙,很明显就是那种“诗词狂热分子”。
放在古代,估计就是为了能写出一首好诗,一言不合半夜跳进江里捞月亮的危险分子。
当他的老师?
打死也不!
如果是对喷训练,自己可以陪他大胡子对对线。
可是写诗,那就算了。
自己根本不懂写诗,只是化用前人名作。到时候如果他真来请教,自己瞎指点一通,岂不是会露出马脚?
“前辈过谦了,只是这‘老师’名号实在是太重,我担待不起。”
胡子常眼睛红了,他甚至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栏杆。
二楼是半露天的包间,能够从这里直接看到舞台。
胡子常咬了咬牙。
“如果何老师不答应,我就……”
何澜吓了一跳。
你要干嘛,跳下去嘛?
千万别啊!
这个高度死不了人的!
“别,我不是那个意思,”何澜赶紧改口,“如果胡老师看得起我,我们可以同辈相交,称胡老师一声大哥。”
“以后如果有什么诗词活动,还请胡大哥带我一个,我们相互交流就是了。”
胡子常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喉结动了动,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半晌,才缓缓地弯腰行礼,眼圈居然有些发红。
“何老师,多谢,多谢!”
只有胡子常这种亲身经历过东海石崖,天地证道那一刻的人,才深深地知道,这些诗的背后,包含了多大的能量。
他丝毫不怀疑,假以时日,何澜绝对是能够在诗坛大放光彩的人物!
对方莫说是给他当老师。
只要能跟着他,获得指点一二,就算当个打杂的、暖床的,自己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但是谁料到,何澜竟然提出和他平辈论教。
我这种人,也值得吗?
胡子常的眼眶有些发红。
片刻后却忍不住大笑起来,看起来有些神经兮兮。
“我刚才还想,如果何老师不答应,今天我写的这出戏,宁可直接停掉,也不能在您面前出丑!”
哦,原来不是要跳楼整活。
何澜“啧”了一声,不过也有些微微吃惊。
“这出戏,是你写的?”
“实在惭愧,这出舞台剧,的确是我们江北诗坛的作品,我是主笔。”
“只是……自从完成后,关键的那一首词,却怎么也不太满意。”
“之前试演了三次,就有很多剧评人人抨击我们,说我们只会依靠年轻演员的美貌卖票,但是演技和剧本,却一无所长。”
“我也算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胡子常咬了咬牙,忌惮地看了一眼楼下。
“今天是第一次正式公演,剧评人都在底下眼巴巴地坐着,准备挑刺呢!我们江北诗坛这些年的脸,就靠着这一场了。”
“如果评价再不好,恐怕我们几个负责人就要辞职下台,另选别人负责了。”
胡子常深深地看了何澜一眼。
“而何老师昨天的诗,恰好救了我们江北诗坛这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