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寝宫。
三皇子赫连诚气呼呼地扔了宫女送过来的茶盏,吼道:“他赫连诺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比我早爬出来三天啊!他一个没有母族庇护的臭小子,也敢给我脸色瞧,真是气死我了!”
舒妃却气定神闲地多,含笑坐到了贵妃榻中,任由宫女为她打水泡手。
“诚儿,忘了母妃给你说过的话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赫连诚别的本事没有,却是个狠角色。再者,万万不能再说他没有母族庇护了,自从那个贱人死了以后,王后不就是他的母族了吗?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总归是个依靠啊!”
赫连诚自然也知道母妃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他心中依然不忿。
一提起赫连诺的亲娘,舒妃脸上也多了几分愤恨:“那个贱人平日里看着不言不语的,没想到居然也是个狠角色。太医明明说我会比她早早诞下皇儿,谁能想到她居然让自己早产,定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手段!这个贱人!烧死她都是便宜了她!”
“母妃,当年那把火,真的是你……”
那时候赫连诚也只是个孩子,虽然对赫连诺不满,但总归是不敢真的使出什么杀招。
所以当时那件事发生之后,他隐约觉得自己母亲有些不对。
舒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并未回答,只是轻轻说道:“诚儿,你要相信母妃,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赫连诚点头:“母妃,你放心,儿臣一定会让您坐上那个位子的。这次和亲,儿臣定要将大雍的公主娶回来!”
舒妃勾唇:“不仅是娶回大雍的公主,还要跟大雍皇帝好好沟通沟通。只要他愿意,不管他要什么,你都要给他。”
赫连诚有些顾虑:“母妃,若是大雍皇帝是个贪得无厌的,那我们西凉岂不是……”
岂不是要损失惨重?
舒妃却拍着儿子的手背,安慰道:“傻孩子,只要他能助你登上大宝,你管那些做什么?等你当了西凉王,再将那些损失讨回来不就好了?你放心,你外祖父和舅舅他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有了舒妃这些话,赫连诚顿时信心十足。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他做了王,还不是呼风唤雨任他为所欲为了?
赫连诚得意地眯起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上王位的无上荣耀。
出宫的马车上,沈瑶自打出门就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赫连翊,看得他脸颊越来越红,终究是装不下去了,屁股上像是长了钉子一般动了动。
“看我做什么?还一直笑?”
沈瑶扑哧一乐,说道:“你刚刚拽着我就往外走,一点儿也不给舒妃他们面子,你没看到他们的脸都快要绿了?啧啧,虽然你跟赫连诺亲近,但是做的这么明显,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说着不太好的话,但沈瑶脸上的表情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不太好的意思。
“的确是不太好,不过,本王何必要顾虑他们?”
嗯,这不可一世的模样果然是赫连诺一个德行,莫非是赫连家的家风?
沈瑶好笑地勾了勾唇,便听到赫连翊又道:“其实,我们一直都怀疑当年那场大火就是舒妃捣的鬼。”
沈瑶身子一颤,笑容顿时僵住,怪不得赫连翊对他们母子没有好感,赫连诺见到他们也跟见了仇人一般了。
原来他们本来就是仇人啊!
沈瑶默然,见到了杀母仇人没能冲上去,赫连诺已经十分隐忍了。
“是不是证据不够?”
赫连翊点头:“的确,当年那场大火烧的太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找到。若是有证据,他们母子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手背上的青筋迸了出来,看上去十分狰狞。
沈瑶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放心,老天爷是不会放任坏人继续作恶的。”
“嗯。”
赫连翊点头,再看她时眼神已经温柔了许多。
马车一路前行,外边忽而响起一个争吵声,这还是沈瑶头一次听到京城人吵架呢,当即便让阿诚将马车停到了一边,打开帘子一角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赫连翊好笑极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即便身形隐在了马车里,但一双耳朵也忍不住竖了起来。
骂人的是个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副刁蛮骄横的模样,一看就是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
“你这人真是好不讲理,明明就是你偷了我的玉佩被我抓了个正着,现在居然倒打一耙说我诬赖!哈,我姚思静在京城混了十三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不要脸的小偷!难道你不知道盗亦有道吗?”
噗!
沈瑶忍不住笑了出来,盗亦有道,这小丫头也真是有意思?人家都偷了她的东西了,她居然教导小偷盗亦有道!
哎,真是大户人家不懂人家艰辛的大小姐啊!
不过沈瑶此时也算是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这自称姚思静的小丫头正在看首饰的时候被一个小偷偷走了玉佩,所以她就一个人追了上来,只是小偷不承认罢了。
小偷见姚思静只有一个人,硬着脖子说道:“你说我偷了你的玉佩,那证据呢?这玉佩明明是我的,你说是你的,那这上边有你的名字吗?别以为我不识字就想糊弄我,这玉佩是我娘留给我媳妇儿的,你现在非要抢走,是想要让我永远娶不上媳妇儿吗?还是说,你想要嫁给我当媳妇儿啊?你要是真这么想的,那我倒是可以收下你啊!”
说着,这小子还肆无忌惮地在姚思静身上打量了一番,气得她嘴角直抽抽。
“放肆!”
姚思静一声娇叱,上前两步抬脚就踹!
别看她年纪尚小,不过一看就是练过的,这一脚虽然属于花拳绣腿,但在不懂功夫的小偷面前也足够他喝一壶了。
“哎呦!”
小偷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想要起身反抗却又挨了一脚,这下是真的爬不起来了,但是嘴里依然不依不饶地,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偷了姚思静的玉佩。
姚思静一把将玉佩从小偷手里抢了过来,对着阳光照了一下,说道:“我们姚家的玉佩可是请人特别设计的,你以为表面上没有标记吗?哈,只要是我们姚家的子女,就都有一块儿这样的玉佩,阳光下对照,就能照见一个姚字。哼!现在知道怕了吧?”
经过姚思静这么一说,围观的人们也都明白了,小偷自己也惭愧地低下了头,终于无话可说了。
马车里,沈瑶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因为这小姑娘高高举起的玉佩有那么一些眼熟。
她默默按住了荷包中珍藏着的玉佩,这是姚氏留给她的那个,自打来到京城之后,她便一直贴身收着的。
“我们回去吧!”
将帘子放了下来,沈瑶有些失魂落魄地。
赫连翊微微蹙眉,刚刚还挺高兴地看热闹的啊,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当马车刚刚消失在街头,姚思静这边也来人了。
姚灵菲一脸不悦地拉住了妹妹的手,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姚府玉佩的秘密不要随意告诉别人,怎么就是不记得?”
姚思静看到了姐姐,刚刚还得意洋洋的,顿时就怂了,嘿嘿一笑,讨好地抱住了姐姐的胳膊:“姐,我记住了,你就别再说我了。对了,姐你看,我把玉佩讨回来了,还把小偷也抓住了呢!”
抓是抓住了,还差点儿把人家打了个半死呢,这会儿还在地上抱着肚子哎呦呢!
姚灵菲自然不是同情那小偷,既然他做了坏事就要受到惩罚,她只是不喜欢妹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粗鲁,这样是会影响妹妹的声誉的,而且连带着她也会受到影响。
“静儿,娘亲给你取名叫思静,就是希望你不要那么鲁莽冲动。你看看,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呢,若是大家随口说个不好听的,你这声誉还要不要了?”
低声斥责了妹妹几句,姚灵菲真是要被这个妹妹气死了。
“表妹,静儿年纪还小,你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突然开口了,这女子正是姚府的表小姐,孙雯缨。
“是啊,姐,我还小嘛,等过两年我及笄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我发誓!”
姚思静又是发誓又是挤眼睛的,终于让姚灵菲放过了自己:“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吧,明儿十五,咱们还得陪着祖母去山上烧香祈福呢!”
“是,姐姐!”
姚灵菲命人将那个小偷送到衙门去,便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走在后边的姚思静凑到孙雯缨耳边,笑嘻嘻地小声说道:“谢谢表姐。”
孙雯缨嗔了他一眼,笑道:“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不过啊,你以后可真的要听你姐姐的话了,不能再这么冲动了。若是遇到了真正的坏人,你可是要吃亏的!”
姚思静才不怕呢!
“就算是真正的坏人我也不怕!我可是学过功夫的人,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说着,还挥了挥拳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样子。
“还不上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姚思静顿时怂了,暗搓搓地应了一声,赶紧上了马车。
看着在面前落下的帘子,孙雯缨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这马车并不小,坐三个人根本是绰绰有余,但是姚家两姐妹根本不想让她同坐。
孙雯缨走到自己的马车前,在春梅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春梅也跟着进来了,放好了车帘子便开始低声抱怨:“这姚家两位小姐真是的!那马车明明还能坐人的,怎么非得让小姐单独做一辆马车?她们是看不起小姐吗?”
“住口!”
“小姐……”
“我说闭嘴!你没听到吗?”
孙雯缨阴沉着脸,一双手都快要把帕子戳出洞来了。
知道自家小姐生气了,春梅顿时闭了嘴不敢再说了。
孙雯缨自己则说道:“她们可是尚书府的千金,你以为我是真心想要跟她们交好的?要不是想要借助姚府跟敬王殿下扯上关系,你以为我会千里迢迢来京城投靠她们?哼!”
刚刚被自家小姐训斥了,春梅此时不敢再胡乱说话了,斟酌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奴婢还是觉得您要不改个法子?奴婢看姑奶奶好像不怎么关心您的事,她一门心思地就想着让姚小姐当太子妃呢!哼,奴婢还是觉得岑夫人对小姐您更亲近!”
“姨母对我当然好了,她可是看着我长大的。”孙雯缨语气淡淡的:“不过姑母就不行了,她毕竟早早地就嫁到京城来了,这些年见惯了京城的人情世故,自然对我们没有那么亲近了。”
虽然来了没几天,但以她的聪慧,孙雯缨早就看出来孙氏的本性了,拜高踩低,即便是对待自己的亲侄女儿也不如她口头上说的那么好。
“罢了,我们现在寄人篱下,这些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姚灵菲太聪明了,想要让她为我所用有些困难,不过那个姚思静嘛……”
孙雯缨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一回到家,沈瑶便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连陈香娥和笑笑叫她都没有理会。
两人不明所以,都以为她是出去了一趟被人给欺负了,所以赶紧去问赫连翊。
其实赫连翊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怎么了,所以也快步跟着来到了沈瑶房中。
一进门,就看到她正一脸纠结地捏着自己的玉佩,坐立不安。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赫连翊终于明白了,轻轻说道:“不管是与不是,你总要试试。”
沈瑶看过来,终于点了点头。
她走到窗边,犹豫了一下,终于举起了手中的玉佩。
阳光正好,玉佩透亮,沈瑶眯着眼睛定睛看着,只见那玉佩中央隐隐出现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姚”字。
“姚,姚……”
沈瑶身子一颤,呆呆地坐回到椅子里,姚思静说过的话立即在耳边重新响起:“只有我姚家的儿女都有这样的玉佩……”
姚家的儿女,娘亲果然是姚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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